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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君阳玖州鬼客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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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刚过,出了酒馆的微生雾灯揽着西门珀边走边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晚上去青楼,必须要见到老鸨,或者在那里呆的久一些的姑娘,尽量套点信息。”微生雾灯道,“我们现在去找县令要那些已亡人的资料,去人家住处或者附近看看。”
可惜的是,虽然微生雾灯的计划有理有条,一下午下来,仍旧一点头绪也没有,这几户人家一不犯法二不欺诈,人品都还挺好的,就是有些人可能不大善良,但这都挺正常的,现在谁还计较那些泼妇骂街是多少罪恶的事儿呢?
“结果还是只能等待晚上了。”西门珀瘫在桌上打了个哈欠,眯起眼伸手将眼角那一抹晶莹揉去,却看见微生雾灯一脸凝重。
“萧公子?”
闻言微生雾灯回神,看向西门珀,道:“啊不是,我就是才发现一点……这些死的,都是这几户人家目前的子孙后代啊……”
西门珀瞳孔倏然扩张了开,继而有些恍然:“那……”
死的人身份性别年龄迥异,但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家族的当代。
这么一想,小孩儿,青年,中年人,一生未娶的孤寡老人……
也就是说……这鬼客栈要杀的人,也许是整族人?
西门珀背后出了一阵冷汗。
先杀了最年轻的,那长辈的哪还有办法在短期内找到继承者?如何继承香火?事实摆在眼前,鬼客栈的目的太明显,不得不让人匪夷所思。
“快,西门,去告诉县令把这些人的家里人都保护起来,夜晚不能踏出家门半步,否则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微生雾灯立刻站起来提醒道,被点名者也急忙站起来火速赶往县令那边。
微生雾灯皱紧了眉,下意识咬住手指,指腹传来的疼痛使他头脑更加清晰并飞速地思考。
县令瞒着的是什么?
一般能让这样的行政官隐瞒的事情,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
线索想通的太快,一瞬间,微生雾灯好似被一道响雷轰醒了大脑,他也飞速地跑了出去,和西门珀跑的是一个方向。
于是周县令就在西门珀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要他保护起那些被害人家属后忙忙碌碌地派人赶往那边,还没等两人缓过来,微生雾灯突然出现,并且急急忙忙跑进来说有话问自己。
周县令:????你们什么情况????
“周大人,在下有疑问。”微生雾灯喝了口水,喘回了气。
“请说。”周县令一脸懵逼地望着微生雾灯。
“敢问大人,为何不见周姑娘?”微生雾灯也不避讳,直接了当地问了出来。
尽管这问题来的太突然,但两人还是看的清清楚楚,县令那立刻僵硬的表情。
“啊……小女近日出游,自然不在府上……”县令咽了口唾沫,转了转眼珠,愣是不看微生雾灯。
“是么?”微生雾灯眯了眯眼,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危险,“此事说之前在下必须道歉,因为在下方才擅自主张进了周姑娘的闺房。”他又睁开眼睛,直直地紧盯着县令,道,“为何周姑娘的闺房,什么都没带走?”
县令顿了顿,似乎松了一口气,道:“小女衣饰实在是多,带了不少看上去也还是……”
“听闻周姑娘有一玉佩,无论何时都会戴在身上,就算不戴在身上,也一定收在她梳妆台的首饰盒里。”微生雾灯眸色沉了沉,“恕在下无礼,在下没有看见应当放在首饰盒里的玉佩。”
闻言县令大惊失色,衣袖下的双手剧烈颤抖着,甚至差些没站稳,良久颤巍巍地低下了头,又静默了好半晌,才开口道:
“请大人恕罪,欺骗了大人。”
“骗在何处?”微生雾灯的表情仍旧是一成不变的和善之笑,仿佛他们正在进行的话题是今夜的晚餐而不是杀人案。
“小女……小女也是鬼客栈的受害者之一……”说到这里,县令便已经潸然泪下,有不少皱纹的脸上变的更皱了,眼角的那一抹晶莹着实让人心酸。
“县令大人……”微生雾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惋惜地望着对方,
“刚才那些话,都是在下编的。”
当然是编的,这些理由都太过牵强,有太多漏洞,况且微生雾灯压根没去周姑娘的房间,关键在于县令本身表情就不对,而且已经封城好一些时日了,近日去游玩,未免也太离谱了。
闻言县令大脑当机了许久,他瞪着眼看向微生雾灯,末了也只好叹气,伸手擦拭去眼角的泪水,事情已经被他抖了出来,还有什么好隐藏的?
“微生大人果然英明。”
“县令大人,现下情势恶劣,大人必须要保护好自己,因为下一个,很有可能就是大人。”微生雾灯轻描淡写地说道,随后跟西门珀交换了眼神,打算先离开此处去商讨晚上青楼的事。
“大人,其实,还有一事小人尚未告知。”县令又伸手拭去了额角上的汗液,逼迫自己抑制心情。
“请说。”微生雾灯也没摆出什么态度,坐下轻啜了口茶,等待着县令的发言。
“事实上,拆客栈前,镇上有一位富家子弟被歹人劫持,这位公子逃跑出来后藏进了这家客栈,歹人们找到了他,但一进门就被一股神秘力量所袭击,当场暴毙而亡。”
“如此重要之事,为何不上奏!”西门珀一拍桌案,面上尽是愠怒之色。
该死的,还有这么大一个线索……微生雾灯抿唇思考。
“到底死了多少人?!”西门珀脾气不好,这句话语气太冲,直接吓着了县令。
事情已经闹到了皇城,虚报数量不过是为了保命,从县令的角度来看好理解,只是关键在于这死的几个人也许是很重要的线索。
“回……回大人,发生此案时并没有发现是客栈的缘故……只是今日小人在翻阅文件时偶然看见的……”被吓到的县令瑟缩地跪了下来请罪。
“那位富家子弟呢?”微生物灯问道。
“重点……就是这位富家子弟,他非但没死,不仅活的好好的还毫发无损地出来了。”县令深吸一口气将话语组织好一并说了出来,然后把额头磕在地上不敢出大气。
微生雾灯叹了口气,上前把县令扶了起来:“罢了罢了,现在道明为时不晚,还麻烦县令告知我们那富家子弟是何人?”
随后县令便一一道出了他所知道的真正情报。
那位富家子弟是今年正满二八的祁家三公子,名唤祁子澈,字愿,为人善良,行事光明磊落,只可惜没有习武的天赋,是个书生,从来不会因自己的家庭背景而骄傲自满,反倒读书刻苦,耐心温和,常常做好事行善心,一直以来都被镇上的人民所喜爱拥戴,也是不少芳龄女子的梦中情人。
于是本该一同前往青楼的西门珀,临时被派去祁家问话,微生雾灯则是问了路,前往了当今玖州最负繁华盛名的烟花雪月之地——春沁阁。
这地方的姑娘还是挺让人眼红的,和三四等的院楼不等同,门口站的姑娘并非会轻捏着手帕娇滴滴地撒着油腻的泼,喊着“大爷、公子”诸如此类的,而是婀娜地立着,如荷莲般亭亭玉立,又有那盈盈一握的小柳腰,站在那用帕子轻掩朱唇,眼尾缀的那抹鱼红风姿万千,仅仅一个眼神就勾的人腿软,饶是阅女无数的微生雾灯也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他踏进这令人纸醉金迷的阁内,立刻有女孩儿围上来,软骨头一般好似要倒在他的怀里,只是微生雾灯是来干正事的,他轻轻握住女孩儿的细嫩手腕,问道:“请问,楼儿姑娘可有空?”
楼儿是他听说的这里的老花魁了,据说是待了有几十年,现在不接客,只是在纤纱帐子后边弹弹琴,而前两日入了那客栈死了的青楼女,听闻是楼儿的亲生妹妹。
通过几锭银子,他成功是从一层那混杂着不同脂粉香的花海上升到了二层布置的雅间,期间他等待引路人的过程中,眼光余角瞟到了一抹熟悉的纯白,只是当他转过头时,又只剩下缤纷的五颜六色,和女人雪白饱满的胸脯。
引路人也是一名姑娘,捏着团扇轻轻地扇风,抹着红蔻丹的长指甲衬的她肌肤雪白,神情有些许冷傲,却是实实在在的开了口:
“公子可当心,楼儿姐姐现在时常神神叨叨的,脑子多有些不正常,成天念着做的那些噩梦,琴也不会弹了。”
她将微生雾灯领到一间偏僻的厢房前,做了请进的手势后便离去。
微生雾灯正色地推开厢房门,入内是一阵清淡的木质雅香,在这花脂味儿极重的环境内,抹这种香的还是挺少见的……或者说,这应该是男人用的。
听说这春沁阁的区域分男女两区,微生雾灯在的是女区,他倒是没见着男区的入口,但男女皆分享整座阁的厢房,有这种香应该也是正常的。
纱帐内,一女子坐于桌前品茶,似乎没有所描述的那般不正常,微生雾灯查看了四周,没觉有什么异常,反倒帐子内的女子先行开了口。
“敢问公子,可是来问家妹之事?”
闻言微生雾灯更奇怪了,但还是在帐子前坐下,一双手端着倒好的茶水拨开纱帐伸出来,将茶杯置于桌案,又缩了回去。
“楼儿近日憔悴,面容不适合见人,怕公子被吓到,还望公子谅解。”
“无碍,无碍……”
他觉得违和感极强,却根本挑不出什么来,还没等他开口问,那楼儿反倒又自顾自地开了口。
“家妹名唤碧落,是楼儿唯一的亲妹妹,自小温淑乖巧,脾性极好……只是命不好。”
楼儿顿了顿,像是在掩饰莫大的痛苦。
“三日前,碧落在晚饭过后突然开始失神发呆,不一会便嚷嚷着要独自出门去购置新的胭脂,什么也没带就跑了出去……这一去,便是再没有回来。”
尽管很可惜,但同样可惜的是,没有微生雾灯要的信息,他看着茶杯中沉在底部的茶叶碎根,道:“敢问姑娘,在春沁阁待了多久?”
“大有三四十余年之久。”
“那么,那间客栈呢?”
空气突然凝固了,再出现的声音,就是楼儿的泣音。
“姑娘?”
“在了...那间客栈的掌柜,原先可是我们这的男妓......\"
楼儿在帐子另一侧泣不成声,话音里只剩下几个字不断重复,
“这可是禁忌啊......禁忌啊....”
不能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