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剧本崩了没[无限]》堪月白

2、落湖

　　自己已婚这件事，简疏半小时后才知道。

　　夫妻。
　　简疏确定没听错。他错愕地去看习喻的眼睛，里面没有东西，哦不对，是有的，有“公事公办”四个字。

　　“有什么问题吗？”

　　没大问题，就是你这样显得我很不淡定。
　　简疏强行把定在定在空中的身体摁下去，安稳地坐到椅子上：“夫妻？可我和你都是男的，谁是夫谁是妻？”

　　“我在村长口中得知我的角色是男性。”

　　反推可得，简疏的角色是女性。

　　这……恐怕不太妥吧。
　　009心情复杂，看了眼自己宿主。

　　他宿主倒不怎么在意，甚至还笑：“行，懂了。”

　　简疏是有些意外，因为眼前的人显然比他这种面相遮不住锐气的人更适合“妻子”的角色。
　　不过意外归意外，他接受得倒很痛快，痛快得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是什么让他的态度如此平和？
　　简疏看了看习喻，在心里斟酌：是脸吧，谁让他搭档长了个容易让人妥协的脸呢。

　　-

　　聊完角色定位，简疏在屋里转了转，从小楼梯上了二楼。
　　这栋水泥房共两层，一楼卧室里配的是双人床，显然是夫妻房，因此他猜二楼的卧室多半是儿童房。

　　可刚摸上去，简疏就发现自己想当然了——二楼的门锁实了，根本开不了，他直接失去了卧室选择权。
　　幸好他搭档没有独占双人床的意思，善解人意地让出了一半位置。

　　……

　　深夜，习喻被尖锐的疼痛逼醒，本能地曲起腿捂着最疼的地方仔细按揉。
　　等把痛意揉散，手上的动作就懈怠了，也忘了要把腿收回被子里，于是没多久，余痛未消的肌肉惩罚似的又一次痉挛。

　　习喻倏地倒吸气，彻底醒了。

　　“怎么了？”
　　低低的男声落在耳边。

　　习喻还没说话，对方先扶住了他的腿。

　　“来，伸直。”

　　习喻皱眉转头，对方眼神清明，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他看了眼时钟，快十二点了。

　　不用他问，简疏就自发道：“我失眠。”
　　习喻垂眸嗯了一声，过两秒又道：“谢谢。”

　　“不谢，应该的。”简疏眸光下瞥，“我的问题，把被子卷走了让你没得盖。”
　　他俩在一床被子里各睡各的，但凡谁翻个身，另个人就得凉一半。

　　简疏还是了解自己的，睡觉翻身几乎在所难免，他思考几秒，商量：“要不你睡觉的时候离我近一点？”
　　习喻抬头看他。
　　简疏也看着他，不一会儿说：“好吧，当我没说。”

　　习喻起身套了条长裤，回被子里酝酿困意，可毕竟醒过一次，再入睡没那么容易。
　　他闭目养神了很久，久到发觉枕边人悄悄出了门都还清醒着。

　　他记得外面大门中央横着条防盗木栓，两扇门板上下各有一道插销，分别扣着门框和地上的孔洞。
　　所以出门起码得解三道锁，不难，只是有点费事。

　　大门响动，习喻闭着眼，脑子里自动模拟出景象。

　　“咔哒，咔哒。”

　　一上一下，两道锁闩被解开了，紧跟着木栓也被抽出，摩擦门扇时闷闷地响。
　　吱呀一声，门轻轻开了。

　　正当习喻以为对方就要这么小心地离开之时，某人被过高的门槛绊了一下，直接跌出了门外。
　　从跌出去到落地的那两秒，他充分感受到了当事人的手忙脚乱。

　　户外，当事人度过了极其沉默的一段时间，然后默默爬起来，重新轻手轻脚地把门掩上。
　　再有动静也听不见了。

　　习喻坐起身，发现简疏连房门都带上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叫了声：“003？”

　　“诶！”003登时出现。

　　“晚上出门会出事吗？”习喻问，又补充，“在十二点之后。”
　　003看着它只等一个答案就准备冲出门的宿主，语气沉重：“很危险。”

　　习喻系完鞋带，直接出了门。

　　003：“？”
　　合着危不危险你都要出去，还问我干嘛呢！

　　-

　　夜色浓，白天的狗吠和鸡鸣全都沉寂下去，只有草木窸窣声偶尔伴着风响起。

　　简疏拎着件外套，没走多久就披上了身。
　　他沿着小道一路向前，抽空跟自己的系统聊天：“这地方可真冷，阴气也太重了……不会有鬼吧？”
　　009很给面子地接话：“可能有吧。”

　　“啧啧，真令人害怕。”简疏感叹。
　　009：“。”是吗，那您怎么这么兴奋？

　　跃跃欲试这四个字，就差印在简疏脸上了。
　　因此009打算收拾收拾，剧本结束就去搜罗下一任宿主。
　　实在是没见过这么积极着不要命的。

　　简疏拉上拉链，回头看了眼，远处树影摇晃，路上空空荡荡。
　　他定定看了一会儿，几秒后才重新注意脚下。

　　009在半空中，心里忽然毛毛的。
　　他们后面什么都没有，宿主刚才在看什么？

　　在009看不到的地方，习喻把手电光开到最低档，使光线罩在脚下。

　　淋过雨的黄泥路软化许多，留下了过路人的鞋印，但这里是分岔路，痕迹多，杂乱得有些难以辨别。
　　习喻蹲下仔细研究，最新的痕迹有四道，分别属于四个人，其中有个鞋印偏小，属于女性。

　　……还挺热闹。

　　-

　　到湖边的时候，鞋印就看不清了。
　　习喻收了手电筒，隔着段距离借月光赏湖。

　　夜深之后湖水更加黑沉，愈发深不可测。

　　湖四周好几条路，习喻原地站了会儿，就一个想法。
　　他那修仙的室友到底上哪儿渡劫去了？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习喻打量起了003。
　　003一愣，莫名懂了，憋屈道：“宿主！我是系统，不是搜救犬！”

　　习喻饶有兴趣的目光瞬间落了下去，肉眼可见地有些失望。

　　003：“……”
　　作为一个高智商系统，它首次认为自己还没搜救犬顶用。

　　习喻放弃打003的主意，转身走向大路。
　　还没走几步，他刹了车。

　　朦胧的月光下，小女孩站在歪门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她身后是土做的老房子，低矮破旧，远远看去犹如坟堆，不知道埋了多少人。

　　对视几秒，习喻让了下目光。
　　女孩的瑰红连衣裙被夜色衬托得格外醒目，鲜艳得有些扎眼。

　　小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头发也没蓄起来，短短一截，轮廓像个假小子。
　　她站在树下，五官刚好陷在树影里，叫人看不清神情。

　　习喻默不作声地后退。

　　小姑娘双手垂在身侧，黑洞洞的眼睛一眨不眨，目光穿过阴影，直直落在习喻脸上。
　　她枯立着，仿佛一直在这儿看了他许久。

　　习喻鲜少产生“害怕”这种情绪，此刻却感觉被一些无形的针刺破了皮肉，它们携着寒气扎在骨髓，逼得他脊梁僵直。

　　这种体验并不好受，习喻托着手肘，揉散那些莫名来的寒意：“我可以陪你玩，但你可以别碰我吗？”

　　如果003在，听到这句话恐怕就要跳起来了。
　　跟鬼玩？几条命啊这么浪？！

　　女孩似乎听进了他的话，微微歪了下头。

　　针刺的感觉消下去，习喻陡然轻松许多。
　　他没忘记自己答应了什么，但还有个问题想问：“你有伙伴吗？”

　　女孩沉了沉脑袋，继续看着他。

　　她出乎意料地好说话，习喻得到答案，也没什么可问的了：“好了，你想玩什么？”
　　女孩抬手指了个方向。

　　习喻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那片湖。
　　他沉默半晌，对小女孩说：“我暂时不打算死，换一个吧。”

　　小女孩摇头，没几秒，又缓慢点头。
　　她绷直着腿向前迈了一步，有些笨拙。

　　与此同时，习喻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推了一把，后退了一大步。

　　小女孩继续走。
　　一步、两步、三步……直到习喻被推到湖边，她才像玩够了一样，终于停住。
　　她的五官暴露在月光下，嘴角隐约上扬。

　　习喻分不清那是开心还是恶意。

　　下一刻狂风乍起，栽种在老房前的杨树哗啦作响。
　　风最大的时候习喻闭了下眼，再睁开看到的就不是小姑娘了。

　　……

　　简疏出来逛了一圈，好不容易听到点动静，自然不能错过。
　　他离声源不远，跑几步就能到，一拐弯就瞧见习喻站在湖边，身体稍稍后仰，几乎要掉下去了。

　　“喂！”简疏连忙赶过去。

　　可到底是晚了。
　　他看着那人倏地一退，咚的一声，完美落了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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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简·不明真相·疏：这人怎么想不开要跳湖啊
习·躲过了鬼没躲过人·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