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饮江湖》王力框

27、彪湖树林

　　刚至酉时，许佳禾二人行至一片树林里，阳光洒进林子，留下一地斑驳的树影。
　　“师父，这是到哪了？”奔走了一个多时辰，马已经跑不动了，此时二人骑着马慢速地在林子中行走。
　　“这应该是彪湖南边的树林。”许佳禾打量着四周的状况说道。“再走一会，应该就能到湖边了。”
　　“师父，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过夜吗？”上官千彧看着这树高草深的林子，一想到要在这睡觉心里就直发毛。
　　“嗯。”
　　几分钟后，两人终于见到了彪湖，许佳禾走到湖边喝止住马的脚步，翻身下马，把马拴在树上，对上官千彧说道，“走吧，去捡点树枝生火。”
　　上官千彧小心翼翼地从马背上爬下来，稳了稳身子，点头应道，“嗯。”
　　待二人捡好树枝，在湖边生火时，太阳已经转到彪湖西方的湖面上方，温柔的火红色染红了湖水，天边大片的五彩云朵与远处的湖面融为一体。
　　“好美的夕阳啊！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吧！”上官千彧看着湖面上的美景，忍不住感叹起来。
　　许佳禾弄好火堆，也看向远处的夕阳，淡淡地说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天又是个艳阳天。”
　　上官千彧语塞，这么好的美景，师父竟然都不为动容的吗？
　　“师父，晚饭我们吃什么，这林子里也没有果树啥的，我葫芦里的酒也只剩下一半了。”
　　许佳禾看着徒弟在自己眼前晃荡着酒葫芦，一把抢了过来，毫不顾忌地猛灌了一大口酒，说道，“今天走的急，我都忘记去买酒了，好在你葫芦里还有点。”
　　师父一直都是这样蹭别人酒喝的吗，怪不得之前与子瑜师叔也是这般毫不避讳。上官千彧傻愣愣地接过酒葫芦，“师父，这…”
　　“你先去练会心法，我到湖里捞两条鱼晚上烤着吃。”许佳禾打断了他结巴的话，甩着自己的空葫芦向湖面靠近。
　　“可是师父，你空着手怎么捞鱼啊？”上官千彧抱着葫芦对许佳禾的背影发问。
　　许佳禾没有理他，站在水边细细观察着水里的情景。过了半响，她看准时机，伸手对着湖面猛劈了几掌，那带着内力的掌力夹着掌风，把湖面击打得翻腾起来，湖里的鱼也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击打得飞出湖面。
　　许佳禾看着腾空而起的几条鱼，动作极快地将手里的空葫芦甩了过去，又将系着酒葫芦的布带子往回一拉，两条鱼就被酒葫芦打落到岸上，那飞出去的雕花葫芦也再次回到了许佳禾手里。
　　上官千彧在她身后目睹了这一过程，赶紧奔到水边，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那两条还在挣扎甩身的鱼，“师父，你好厉害啊！竟然还可以这样从水里捞出鱼来。”
　　许佳禾无视了他眼冒星星的夸奖，捡起地上的鱼对他说道，“赶紧练功去，我去把鱼给杀洗干净。”
　　“师父，你什么时候能教我你刚才那一招啊，我好想学啊！”上官千彧站在原地追问道。
　　“那怎么也得等你把基本心法练好了再说，刚刚那一招也不难，但是得把基本功练扎实。”许佳禾蹲在水边，掏出布袋里的小刀，开始处理起手中的鱼。
　　上官千彧闻言也不再多问，回到火堆前的草地上坐下，开始认真地修炼心法。
　　许佳禾回头看了眼他这冒失的模样，嘴角浮起笑意，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每次看到师父在她面前隔空捞鱼，飞石打鸟，也是这般惊叹，迫不及待地想学会师父那些厉害的功夫。
　　那时候时间很慢，日头很长，她感觉自己还小，师父还可以陪伴她许多年，没想到一转眼，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师父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她，可是自己却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千彧，该吃饭了。”此时太阳已落，繁星开始布满天空，许佳禾手里拿着叉烤鱼的树枝，递给上官千彧。
　　上官千彧闭眼练功时，总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缓缓睁开眼，就看见师父坐在火堆前把一条烤鱼递到自己面前。他接过烤鱼，小心地咬了口，问道，“师父，怎么这么快就天黑了，我感觉也没过多久啊。”
　　“那说明你练功专心，感觉不到外界的影响。再坚持练两天，就能有明显的成效了。”许佳禾大口撕咬了一块鱼肉，吧唧着嘴说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在地上坐了许久，感觉身子不够舒展，上官千彧站起身来想要活动一下筋骨，“嘶～我的腰怎么这么疼啊！”
　　许佳禾闻言，想起今天他被马踹在地上，许是受了点摔伤，于是把手里叉烤鱼的树枝插在地上，起身查看上官千彧的情况。
　　上官千彧千彧看着师父一言不发就扒开了自己衣服，赶紧用右手捂着腰部往后退了几步，说道，“师父，你干什么啊！扒我衣服做什么啊！”
　　许佳禾看着他这受惊的模样只觉得好笑，“你躲什么啊，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是不是有摔伤。”
　　原来是这样啊，上官千彧学着许佳禾的样子把烤鱼插在地上，然后坐在地上开始解衣带，小声地说道，“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用麻烦师父。”
　　“噗！”许佳禾看着他的小脸在火光前映得通红，不由得笑了起来，“徒弟，你怎么这么容易就害羞啊，只是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而已，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我还没被女孩子看过身子，自然是不习惯的。”上官千彧别过头，看着自己腰上的淤青说道，“我腰这里应该是今天被马摔着了，好大一块青紫色。”
　　“有点淤青，擦点药两天就好了。”许佳禾凑过来，看着他身上的伤势说着，又伸手轻轻按了他几下。
　　“嘶～好疼啊，师父你这又是做什么啊！”许佳禾按在了他被摔伤的地方，痛得上官千彧浑身一颤。
　　“看看你有没有摔着骨头什么的，我给你擦点药吧。”许佳禾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跌打药。
　　上官千彧见了，赶紧把药拿过来，说道，“师父，你让我自己来吧，你赶紧吃饭吧，不然烤鱼就冷了…”这要是真让师父给自己搽药，今晚估计又要失眠了，上官千彧心里这般想着，脸上的红晕一直没能消散。
　　许佳禾也不再多说，坐回去拿起自己的烤鱼，继续大口吃了起来。“我这个跌打药效果好得很，你不用擦太多，给我省着点用啊～”
　　“这药好神奇，擦在身上感觉冰冰凉凉的，也不觉得疼了。师父你在哪买的这么好的跌打药”上官千彧擦完药，把药瓶递给许佳禾，好奇地问道。
　　“一个朋友送的，药铺没得卖。”许佳禾接过药瓶放回布袋里，继续啃着烤鱼。
　　上官千彧把衣带重新系好，拿起自己的烤鱼，大啃一口肉，追问道，“师父你这朋友是大夫吗，竟然有这么好的跌打药。”
　　“算是吧，她是天清派的一个弟子，擅长医术，几年前碰巧救过她一次，她就送了我一些上好的药膏。”许佳禾吃完烤鱼，把手里的树枝扔进火堆里。
　　“又是天清派啊。师父你当时是以男子身份救的她吗英雄救美女，自古不都是以身相许的吗，送药膏倒是件稀罕事。”上官千彧嘴里吃着肉，话也多了起来。
　　“你这小子想得倒是挺多的。我当初救了你，怎么没见你说以身相许啊。”许佳禾从地上扯了根草，塞进嘴里嚼着草根揶揄道。
　　“我…我都当你徒弟了，自然就是师父的人了，跟以身相许也差不多嘛！”上官千彧没想到师父会这般同他开玩笑，羞得大口啃了几口肉在嘴里嚼着。
　　“切，养大的徒弟迟早要娶媳妇的，等你长大了，娶个小媳妇就会忘记师父我的。”
　　“我…那我不娶媳妇就是了，我想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学武功。”上官千彧捏着树枝的手指紧了紧，又大口啃咬了一块鱼肉吃。
　　许佳禾闻言，不再与他打趣，甚是感慨地说道，“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喜欢跟在我师父身边，缠着师父教我武功。可是那个时候师父很忙，帮里有很多事要他处理，为了让他有空陪我多呆一会，我就经常帮他处理帮里的大小事务，让他落得清闲了，就能教我一些新的功夫。”
　　“师父，看来师祖他老人家会的武功不少啊，他到底有多厉害啊”上官千彧听到她突然又说起鹭江鸿的事，握着手里的烤鱼不再动嘴，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许佳禾嘴里嚼着草根，大咧咧地仰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一闪一闪的星星，叹了口气，“师父他在我心里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在谁手里败过。我以为师父会一直这么强大，成为江湖上一个经久不衰的传奇，可是最后他败给了时间，败给了生老病死，败给了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的命运。”说着说着，许佳禾的眼角滑下一滴泪，七分思念，三分感慨。
　　“师父，对不起啊，又惹你想到不开心的事了。”上官千彧只觉得满心懊恼，每次都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佳禾吐掉嘴里的嚼烂的草根，任那滴眼泪从脸上滑落到地上，身旁的火堆映得她眼睛发光，“千彧，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感觉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你对江湖那懵懂憧憬的模样，像极了我年少的时候，只是时光荏苒，青春易逝。”
　　“师父，你现在不是也很年轻吗，也没见你大我几岁，说话却总是这么老成。”上官千彧扔掉手里吃完的烤鱼树枝，抱着酒葫芦啜了口酒，。
　　“嘘！”许佳禾突然坐起身，将食指竖在嘴边，小声说道，“有人来了，跟我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