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挽淮

11、Chapter11

　　打开门屋内的景象当下让瑾瑜心整团揪起，一时震惊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门边望着季江急切冲到那人身旁。

　　床上那人脸色苍白的吓人，额前的发如同被水洗过一般，湿哒哒的贴在额前，

　　鬓角处的滴滴密汗不断顺着白皙的脸庞滑落，两道浅眉痛苦的蹙起，

　　紧闭的眼眸轻颤，两片本就干涩的唇此刻更是毫无血色，抖动的让人心疼。

　　一地的玻璃残渣，输液管内暗红色的血液正慢慢从那人白皙的手背缓缓倒流着。

　　“不……不要……

　　放过我……放过我……”

　　那人喉间悲痛到极致的呜咽呓语听的让人整颗心都在震颤，

　　如同被不知名的绳索狠狠的捆绑再勒紧一般，条条血痕如同张牙舞爪的野兽拼命撕扯挣脱着，让人无法控制。

　　季江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似的，紧拧着眉利落的为那人拔掉手背上的针头，用棉签按住，

　　这边抬手轻拍着那人起伏越加重的胸膛，柔声低语着:

　　“没事儿了小川，没事儿了。一切都结束了，恶魔已经被杀死了，你得救了。

　　你的世界不再是一片黑暗，光明已经来了……”

　　那一声声如同催眠般的呢喃低语果真起了作用，床上的江川的呼吸渐渐开始趋于平稳，

　　眉宇间也渐渐的舒展开来，除了脸色依旧苍白之外，与刚才是截然不同的状态。

　　瑾瑜看着床上那人眼角的濡湿以及静静顺着苍白的脸庞滑落消失不见的泪，

　　不由得攥起了拳头，浓眉深锁，眼神复杂的望着他。

　　江川，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你，又在怕什么？

　　“他，为什么会这样？”

　　瑾瑜紧了紧牙关，终是忍不住轻问出声。

　　季江刚给江川重新换好了吊瓶，转头望着那个拧眉眼神复杂的望着他的人，

　　淡淡扯了抹笑，眼角弯起的弧度如月牙般美好，可是眸中的防备却也是看的让人心颤。

　　季江将手揣进大褂内，歪头反问道:

　　“你想知道？”

　　“是。”

　　瑾瑜目光灼灼的回望着那人，他想知道，那个时时刻刻脸上挂着温和笑意眸中似是装着漫天星辰的男人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他刚才那副样子，真的震惊到他了。

　　心口处的痛意迫使他去了解去接触那人的过去，他想，为他做些什么。

　　那人脸上急切的关怀与担忧不似假意，季江审视着那人许久，

　　终是轻叹口气，越过那人，语气轻淡回道:

　　“你跟我出来。”

　　瑾瑜目光复杂的望了床上安静睡着的那人一眼，转身跟着季江出了休息室的门。

　　“我所能告诉你的，他的过去有一个磨灭不了的阴影和创伤。使他在心里幻化出恶魔，一个时时刻刻要撕裂他和吞噬他的恶魔。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恐惧并且不愿触碰的回忆，有的人可能不会表现的太明显，而有的人，可能会因为迈不过这道坎儿而丧命。”

　　季江望着瑾瑜，眸光暗沉，语气也是越发的沉重且冰冷。

　　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季江继续说道:

　　“江川最严重的时候动过轻生的念头，他想借死来逃脱那些他一直不敢面对他所恐惧的回忆。那时候，他才十五岁。”

　　瑾瑜交叉在一起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紧锁着眉头抬眸望向那人，喉间轻微的动了动，声音隐隐有些发紧:

　　“你说他……曾经……”

　　“对，他自杀过。不过好在我们发现的及时拦下了他。上初中的时候，我跟他是同学。

　　无意间在天台上发现想要寻死的他，也是见证了他那些至死都不愿在提起的过去。”

　　说到这儿，季江脸上不禁浮现丝丝心疼，轻叹口气，

　　拿下鼻梁上架着的金框眼镜放置在桌上，抬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角。

　　“他的过去，他不愿说，我们这些做朋友的，也是打算烂到肚子里。

　　这些年，他也慢慢恢复了过来，考了警校，当了警察。

　　可是，有些事儿已经扎根在心底，生了毒瘤，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我所能做的，也是尽量借助其他手段让他慢慢去忘却，去释怀。

　　可是，真正能让他放下的，只有他自己。”

　　听到这儿，瑾瑜已是无法再出声问什么问题了，

　　想想平时那人和颜悦色敞怀大笑的模样，在回忆起刚才那个脸色苍白神情痛苦的状态，

　　不禁痛苦的闭了闭眼，眉宇间满满的都是对那人的心疼和怜惜。

　　他该有多痛苦和绝望啊，才会选择轻生这一条道路……

　　“瑾瑜队长”

　　季江轻唤一声，脸上换上一副诚恳乞求的神色淡淡开口:

　　“能不能拜托你，在他身边时，尽量照顾好他。

　　我们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你作为他的同事，能不能替我们好好照顾他？”

　　瑾瑜抬眸望着那人脸上恳求的神色，不禁淡淡抿了抹笑，轻声回道:

　　“我会的。”

　　“谢谢你。”

　　季江弯了弯唇角，诚恳道谢。

　　休息室内，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还在睡着，屋外接待室内，

　　两个真心想要爱他守护他的男人相视一笑，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休息间。

　　江川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有些潮湿贴在身上不舒服极了。

　　江川皱了皱眉，扯了扯衣领，支起手正想坐起下床时正好撞上开门进来的瑾瑜，两人不由得相视一愣。

　　“你怎么在这儿？没回队里吗？”

　　江川边起身下床穿鞋边淡笑着反问着。

　　“我不放心你，就没走。”

　　瑾瑜望着那人脸上的浅浅笑意，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下午那人痛苦的苍白脸色，不禁软下声蹙眉回道。

　　“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小妖精跟我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现在我也感觉好的差不多了，回去吧，队长不在多不好看。”

　　江川正好站起身，刚想不在意的挥手笑笑让那人回去，

　　直接被那人一把扯过手腕拽进怀里，紧搂住自己的背的胳膊微微有些颤抖，

　　江川有些不明所以，趴在那人肩头轻蹙眉淡声问道:

　　“怎么了？”

　　瑾瑜不发一言，只是紧紧揽着那人，眸中带着丝丝怜惜的心疼。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想要好好抱抱他一下而已。

　　心里这样想，他也就这样做了。

　　良久，江川都怀疑那人是不是趴在他肩上睡着了，一道轻微的叹息静静在房间里回荡着。

　　“江川，以后不要再吃苦味巧克力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口味的甜等着你品尝呢。”

　　只一句孩子气的低语却让江川有些许怔愣，淡淡扯了扯唇角，一双清淡的眸子不自觉的弯起，

　　一句沾染上些许笑意的话语在瑾瑜的耳畔回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