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海[破案]》PUPUsir

8、chapter8

　　徐笙从酒店后门走出来，他穿的是白色的球鞋，于是走得很轻，绕过几个沉积的泛着轻微酸臭的污水，走进开在街角的透明橱窗的蛋糕店，他在陈列橱窗前面来回走了两圈。

　　“你们这现在能拿走的最贵的是哪个？”徐笙问营业员。

　　营业员笑着给他指了一个：“这一个，冰淇淋蛋糕。”

　　“这不行，我外婆吃不了冷的。”徐笙摇摇头，指了下旁边第二贵的：“要这个。”

　　“好的。”营业员从橱窗里拿出蛋糕给徐笙打包。

　　徐笙家住在一个城东的一个老小区里，他爸妈都是从乡里进城打工的，有几年挣了些钱，买了这套老房子，把徐笙的外婆从农村接了出来，后来出事了，两口子都没了。

　　走的时候，徐笙13岁，靠着不多不少的存款和他外婆紧巴巴过到现在。

　　徐笙在街边买了一些卤菜，又去旁边的小菜馆打包一个猪蹄炖汤，双手满提着东西走进小区前面的老巷子。

　　前几年的时候，这个两人宽的巷子还有简易的路灯，去年冬天全坏了，这会儿白天，只剩残破蒙着灰尘的电线乱七八糟的断绕着。

　　徐笙想着有空自己在这路边装个灯，最近外婆爱上前面小公园走走，他空出一只手，将手机摸出来，看手机，感觉快要到了，抬起头来，看见站在门口两个警察。

　　秦海将手中烟灭了，套哥向徐笙走。

　　徐笙放慢了脚步，边抬头看二楼自己家门，一个女警察正站在门口和外婆说着什么，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低头听外婆说话。

　　徐笙脸色有些木然，慢慢呈现出由于心理极度紧张下呼吸减弱甚至屏息而造成的不自然的浅红色。

　　秦海对上他的眼睛，徐笙下意识的偏头，看向走近他的陶萄：“是因为周彤的事？”

　　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套哥往后看了一眼秦海。

　　“我跟你们回警察局说吧。”徐笙提着东西加快步伐向小区里走。

　　秦海跟在他后面，边道：“我们时间不多，上楼问。”

　　徐笙三个台阶一步的往上跨，听到秦海说的，停了一秒，隔着一个楼梯的高度俯视秦海，眼神和声音都无比坚定：“不行，我婆今天生日，我跟你们上警察局里说，要不你们在这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海双手揣兜，抬头微微点了下下巴：“两分钟，门口等你。”他下了楼梯，向楼上的宋炽招了下手，示意她下来。

　　徐笙将蛋糕放在桌上，菜递给他外婆：“你自己装好了先吃，我一会儿就回来。”

　　“行，你去吧。”外婆接过袋子向厨房里走。

　　徐笙就这么盯了她慢慢走路的背影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

　　这老太太，问都不问下什么事。

　　徐笙走了出去。

　　————
　　“知道周彤身上发生的事吗？”何壁问。

　　徐笙穿着白色干净的T恤，灰色的牛仔裤和一尘不染的帆布鞋，犹如平静湖面的眼神看着审讯的何壁：“知道，她死了。”

　　“死之前她被拍了一个……”声音渐渐变小，何壁等着徐笙接话。

　　徐笙声色未动，略带疑惑地看着何壁。

　　“视频。”何壁蹦出来两字，盯了徐笙一秒：“你成绩很好。”

　　徐笙：“还行。”

　　“但家境不太好，你父母死之前给你留了一笔钱，花到现在，快要没了。”何壁慢慢道，他问：“徐笙，8月24日和9月2日，你的淮海银行的账户突然多了两笔额度不小的打款，什么钱，挣得这么容易？”

　　徐笙手指微动：“网上兼职。”

　　何壁冷笑了一声：“那种兼职？”

　　“我做的兼职挺多的，基本上能挣钱的不违法的我都做，这两笔钱是我长期合作的介绍人把我去年到今年的兼职的钱一起打给我。”徐笙解释道。

　　何壁叹了声气：“知道周彤身上发生的事吗？”

　　徐笙脖颈上一根青筋跳了一下，他感受到了，继而头皮有些麻，他道：“刚刚不是问过了吗？我知道，她死了，还有视频。”

　　何壁道：“你成绩很好，做的兼职很多，要挣钱。”

　　徐笙点头。

　　“都做过哪些兼职？”

　　“网上有的，容易做的，都做过。”

　　“红房子，听说过没？”

　　……

　　审讯室陷入了两秒的沉默。

　　“没……没听说过。”

　　何壁拿起笔，在白色的A4纸上写下RED ROOM，立起来对着徐笙：“徐笙，我希望你不要再说谎，周彤是自杀，和你没关系，还有不到30个小时，下一场直播就要开始了……”

　　徐笙的手指开始逐渐发抖，内心的害怕和绞尽脑汁的谎言都被一张薄如纸张的人皮给隐藏，此时何壁说的这些又像是一根尖锐的银针，戳破了这张纸，里面被极力镇压的情绪熔浆见缝插针，从小到大，逐渐散开，将表层镇定的人皮燃尽。

　　徐笙喉咙里挤出声音：“你什么都知道。”

　　“告诉我红房子的地点。”何壁站起身，走到他的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徐笙抬头看着他：“给我减刑么？”

　　何壁：“你这事不是什么大事。”

　　……

　　监控室。

　　宋炽这次看完了全场，MVP不禁也被何影帝折服。

　　过了十多分钟，何壁拿着资料吊儿郎当地走进来，对上小师妹崇拜的眼神，歪了下头，还是先说正经事：“套子，去将所有的主干道上的监控记录调出来，从郊区到市中心。“

　　“儿……何师兄，你怎么知道他在说谎？”宋炽迫不及待的问：“还有他犯了啥事啊，你说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不是杀人贩|毒，都不是什么大事。”套哥边走出去边道。

　　宋炽：……

　　“如果是自己知道的事情，人总会下意识的接话，我第一次问他视频，他没有接话，一副不知道的样子，但是周彤的这个视频已经传遍了一高，他不知道的几率很小，他这种反应反而有问题，我又问了他一次。”何壁眼里带笑，看向宋炽，挑眉。

　　宋炽回想了一秒，恍然大悟：“他自己说出来了！”

　　“是的，他知道视频的事情，我确认这一点，接着讲出红房子，并且透露更多的信息给他，让他知道，我们掌握的证据和信息比他以为的要多得多的错觉，再从他口中获取更多的信息。”何壁坐下。

　　“行了，教学到此为止。“秦海翻看笔录资料：“地点在哪？”

　　何壁顿了一下，道：“没有具体地址。”

　　秦海立刻转过头，眼神犹如沉海：“什么意思？”

　　何壁拿出手机，播放沈鹤一直监视的视频直播，怼在秦海眼前。

　　秦海皱着眉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盯向视频。

　　监控室有些暗，何壁将手机的亮度调到了最大，一道手机宽度的光亮横在了秦海的脸上，偶尔，上下微微移动。

　　何壁手臂没有晃，他拿得很稳。

　　宋炽看着秦海脸上再一次跳动了一下的光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没有具体地址，在移动。”

　　“将近8平米的房间……”宋炽半眯着眼睛，想着视频里的房间里所有的细节绞尽脑汁，突然看向何壁，脱口而出，等待确认：“大货车集装箱！”

　　何壁收起手机，看着秦海一脸夸赞：“可以啊，这么优秀的师妹怎么分你这儿来了？”

　　秦海没接他的调侃，低头看时间，下午1点43分，还有32个小时。

　　他们这点人，看全市的监控肯定不够，秦海起身，向二楼走，进了郑所的办公室，他请求协助。

　　半个小时后，陈峰带着从其他派出所抽调过来的各两位民警，走进了监控室。

　　查案小分队除了沈鹤都在电脑面前以16倍数回看监控，秦海面向大屏幕，从各个路口和通道飞驰而过的大型货车在他的眼中成像。

　　沈鹤坐在后面，他正在试图利用图像处理，利用数据分析筛选出可疑车辆。

　　陈峰和秦海打过招呼，抽调过来的民警快速加入工作。

　　两个小时之后，宋炽眼睛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淮海市属于新晋一线大市，这样大海捞针，说不一定32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仍然没有丝毫收获。

　　宋炽走到秦海面前：“秦队，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想法，你帮我看下对不对啊。”

　　秦海依旧盯着屏幕，轻轻嗯了一声。

　　“淮海市的大部分主干道都是平整的水泥公路，是不会出现颠簸的状况，我们暂且可以排除三环以内的主干道，四环外郊区的路，倒是会出现颠簸，但是整条路都不好，应该是波动幅度很大且处于长期摇晃的情况，直播要求稳定，应该也不会在四环外。”宋炽说到这，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秦海：“所以，我们是不是大概将范围缩小到三环到四环之间。”

　　这样的分析实在是漏洞百出且有些粗略，宋炽自己也知道，但这也属于合理猜想。

　　就在这时，秦海突然出声：“从左往右，第一排第二个往前倒3小时16分钟，第二排第三个往前倒1小时42分钟，第三排第五个往前倒10分钟。调出来。”

　　宋炽屏息，看过去——一辆红色的大卡车。

　　车牌号“H16LT20”

　　秦海看向沈鹤，疾步向外走：“套子，去申请增援。”看了几个人一眼，小分队其他几个人迅速起身，跟在他身后。

　　————

　　三环高架上开始堵起长龙，急着送人的滴滴师傅们烦躁得狂按喇叭，很多人黑着脸下车，看见闪烁的红蓝警灯。

　　红色的大货车已经被逼停，被五辆警车压在路边。

　　司机抱着头下了车，被宋炽押着。

　　宋炽神情紧张，看着一步一步走向后车厢的秦海。

　　压下阀门，货车厢发出沉重的钢铁摩擦的声音，秦海穿着黑色的防弹衣，手握抢，慢慢向自己的方向拉门。

　　只一点视线和光亮，已经可以确定里面空无一人。

　　藏在门背后？

　　秦海翻上去，依旧没有。

　　没有人，但是有桌子，四个角都有摄像头，一张白色的桌子，一把白色的椅子，和推在地上的铁链。

　　车身突然向下偏！秦海撑着桌子将自己稳住。

　　外面人着急叫他：“秦队，爆胎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秦海吼。

　　胸口的电台发出电流声，声音传来。

　　“秦海，王末不见了。”是何壁。

　　角落四个摄像头的红灯一闪，镜头开始移动，对准秦海。

　　昏暗又明亮的集装箱内，秦海一身警服，站在中间。

　　他仰着头，看向摄像头。

　　“四年，好久不见，秦海。”

　　太平洋的某个小岛上，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看着平板里穿着警服的男人，笑着点下一个按钮：“游戏开始。”

　　暗网通缉令列表最后无声无息地出现了秦海的头像、名字与职业。

　　赏金：0.1an

　　为了这点钱，杀一个警察，没有人会接这个活。

　　日子太无聊了，所以她想和他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