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渺渺》谢司辞

6、风起

　　周末，季瑶乘坐出租车在富人区停下，她下了车，径直走了进去。
　　这片富人区很大，大多富人需要暂时住在青宁市，都会在这片区域买房因而成了富人区。
　　不得不说这里还真是大，季瑶走了很久，就在一栋别墅面前停了下来。她来到大门前，静静地按响了门铃，没过多久，一个中年妇女从里面走了出来，热情地开了门，“哎呀，是小姐回来了！”
　　“嗯。”季瑶点点头。
　　进了家门，她习惯性地换了拖鞋，发现这个地方还是和以前一样能让她心安。虽然搬进了墨家，但她还是会回来这里。
　　季良平时很忙，一般都很晚回家，有时直接在外面住酒店，季瑶也就很少来了，一般只有在假期和与兰惠晴吵架的时候才会多住几天。
　　“小姐，您先坐会儿，我告知先生一声。”保姆陈姨笑着说，便要去打电话。
　　季瑶连忙叫住了她，“不用了，我就坐坐就行，他也挺忙的，就不打扰他了。”
　　季瑶知道季良的公司一直都很忙，她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样，需要父母一直陪在身边。她想着如果季良今天回不来，那她可以下次再来，毕竟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陈姨讪讪笑了笑，她每次见季瑶来等季良的时候都很可怜这个孩子，毕竟哪有孩子被迫接受父母离婚后，明明有家人却不能陪伴他们的，于是，她勉强扯开一个笑容，说：“小姐，您先坐会，我去切点水果。”
　　“辛苦了，陈姨。”季瑶莞尔一笑，她本来只是随便坐坐而已，看陈姨这么热情，她也不好拒绝。
　　陈姨离开后，季瑶掏出手机，发现孙婷婷给她发信息了。
　　孙婷婷：【阿瑶，你去哪了，刚才班主任找你。】
　　季瑶笑了笑，回了句：【我去看我爸。】
　　孙婷婷：【那行，我跟班主任说一下。】
　　季瑶：【谢谢。】
　　孙婷婷：【不客气。】（附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季瑶看了眼时间，料想现在沈矞应该已经下课了，于是准备给她发消息，想再问问宋厌的事。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她和宋厌曾经好像见过，突然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时，“咔嗒”门口传来一点动静，好像有人在说话，没过一会，便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男人停在玄关处换鞋，换完鞋后一抬头便看见了笑脸盈盈的季瑶，他顿了一下，随后淡淡道：“瑶瑶来了？”
　　“嗯，爸，你回来了。”季瑶像小时候一样，满面笑容地上前借过季良手中的文件。
　　“今天不是要上课吗？”季良缓步进了卫生间，洗了把手。
　　季瑶把文件放到大厅桌子上，笑着回道：“我翘课了。”
　　季良挑了挑眉，擦了手，从卫生间里出来，“又翘课，你才刚开学，这个学期学分不会又要没有了。”
　　季瑶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在沙发上坐下，“不会，曲老师会给我学分的。”
　　其实她对学分这种东西并不在意，但因为和他们班数学老师曲媛关系很好，曲媛又是教务处主任，所以该有的学分她都不缺，不该有的学分她也没有。
　　季良在另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叹了口气，言语间满是无奈，“你啊，就不能让曲老师省点心，别总是给曲老师找麻烦。”
　　季瑶闻言讪讪笑道：“知道了，爸。”
　　……
　　闲聊几句后，季瑶才想起她来找季良的真正目的，于是立即切入了正题：“对了，爸，我想和您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季良问。
　　“您知道宋厌吗？”季瑶在心里反复确认了一下这个名字才问出口，虽然她知道季家在各大家族之中也占有一席之地，认识的人脉也很广，找一个人很容易的，但如果只是同名不同人就不知从何说起了。
　　“是宋家的那个孩子宋厌吗？”季良想了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宋家小少爷宋厌，毕竟这个孩子让他印象十分地深刻。
　　因为，宋厌确实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天才。
　　“是吧，你能跟我讲讲吗？”季瑶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宋厌是不是同一个人，但自觉告诉她，就是这个人。
　　“这么说来，这孩子还挺命苦的。”季良难得见季瑶对那个人这么感兴趣，况且还是一个富家子弟。
　　“命苦？”季瑶有点震惊，季良竟然会给宋厌贴上这样一个标签，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说实话，她实在无法将这个词和宋厌联系在一起。
　　季良对于季瑶这样子的表现并不意外，见过宋厌之后的人都不会相信他这句话，他们只会认为他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大少爷，脾气不好很正常。
　　他只是笑了笑，不慢不紧地道了句，“是啊，他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又在一个布满野心的家族里长大。”
　　“那他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季瑶突然开始有些同情宋厌了。
　　“你以为他会成为众矢之的吗？”季良停顿了顿，又接着道：“如果你是这样想那就错了。”
　　面对季良奇怪的话，季瑶竟也开始好奇宋厌的过去了，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他是一个真正的天才，他懂得如何在险境里活下去，如何不屈尊拉拢势力，他的姑姑宋书意便是他的靠山之一，他不仅极具手段，并且还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季良又停了一会，继续道：“但因为长期生活在权力的斗争之中，他比任何人承担的更多，这也致使他比同龄的孩子还要冷漠，甚至更加成熟。”
　　“诶，他很冷漠吗？”季瑶回想之前见到宋厌的场景，好像也不是很冷漠，也就一点点高冷罢了，给她的感觉和每个人说的都出入很大呢，况且他还对她笑了。
　　季良挑眉，言语间多了几分疑惑，“你没见过他吗？”
　　如果不是见过宋厌，又怎么会突然打听这个人呢？
　　“他是在一中上学吗，如果是的话就算是见过了。”季瑶说。
　　季良才知道原来季瑶并不确定他们各自口中的宋厌是不是一个人，她对宋厌的认识也只是在宋厌这个名字上。
　　良久，季良才又说话，“是的。”
　　“可为什么我见过的宋厌和你们所说的不一样啊？”季瑶不明白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她却没看到他们口中的冷漠，更多的是高冷和一点点的懒散。
　　“哪里不一样？”季良问。
　　季瑶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我觉得他有一点点友善？”
　　友善？？
　　季良差点没被季瑶的话送走，各大世家谁不知道，这个宋家天才少爷脾气古怪，和友善一点都不搭边。
　　“……”
　　这时陈姨来了，她端着水果盘，见季良先是一愣，随后一边把水果盘放到桌面上一边笑着说：“先生回来啦！”
　　“嗯。”季良应了声。
　　“小姐来了也好久了，要不中午留下来吃午饭吧。”陈姨热情地说道。
　　季瑶叉了块水果，递到嘴边，一口咬了下去，还挺甜的。闻言，她思考了一阵，笑着婉拒了：“不了，我中午和别人约了，要在外面吃，我跟我爸谈点事情就走。”
　　“哦。”陈姨默默应了一声，离开了。
　　季良见陈姨走后，转而问季瑶：“怎么，还有事和我商量？”
　　季瑶点点头，应了声：“嗯。”
　　难得见季瑶有这么多问题问他，季良心情大好，“有事就说吧，能帮的我尽量办到。”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爸，如果我说我要转校一中，你有什么看法？”季瑶犹豫了许久，还是说了出来。
　　季良怔住了，这是他和兰惠晴离婚后第一次听见季瑶愿意和他谈起这件事，一时有些拿不准，“这件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季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直以来，去一中读书都是兰惠晴对她的要求，在她小时候，兰惠晴总是让她学习很多东西，让她高中一定要考上青宁一中，那时的她什么也不知道，还一脸认真地答应了兰惠晴，以至于她有些抵触这件事。
　　季良叹了口气，“唉，瑶瑶，你听着，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去接受什么，但如果你心里想这么做，我会无条件支持你的，爸爸我永远支持你。”
　　季瑶愣住了，是啊，从来她总是当别人的大姐姐，也一直保护别人，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自己也被别人保护着，因为一直考虑的都是别人，以至于忘了她自己也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嗯，我知道了。”季瑶有些感动，她知道，季良一直都默默支持她的所有决定，对她从来也都没有提过任何要求，只是一味放纵着她。
　　“若是不知道如何选择，你可以去问问曲老师，她也许会给你答案。”
　　“好。”季瑶应声。

　　中午，季瑶刚睡醒就发现放学了，她立即给沈矞发了消息，约她一起去吃午饭。
　　刚踏出教学楼刚好碰上迎面走来的曲媛，她立即笑着打招呼，“曲老师午好！”
　　曲媛在她面前停下，仔细打量着她，忽然轻笑了一声，打趣道：“小瑶啊，你是不是刚睡醒？”
　　听曲媛这么一说，季瑶顿时尴尬了，“老师，这么明显的吗？”
　　曲媛是季瑶最尊敬的老师之一，在她面前，季瑶难得会有几分敬意，也没什么事敢瞒着她。
　　曲媛脸上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佯装指责她，“不是告诉过你上课不许睡觉吗？”
　　“老师，我下次不敢了。”季瑶立即认怂了，纵然她知道曲媛不会罚她，但曲媛的威严总让她忍不住有了敬畏之心。
　　曲媛装不下去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逗你玩的，还当真了？”
　　季瑶跟着笑了，笑容中多了几分无奈，“老师，您总是欺负我，有您这样做老师的吗？”
　　“哈哈，刚好，我找你有事。”曲媛敛了笑容，表情温和，但她满脸写着开心，像是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准备和她分享。
　　季瑶一眼便看出来了，“老师，您是又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吗？”
　　曲媛见被她先看出来了，也没让她猜了，举起自己的右手，她手里握着一张卷起来的纸，在季瑶面前晃了晃，像献宝一样开心地笑道：“这个！”
　　季瑶盯着那张卷起来的纸，仔细分辨上面印着的字，上面印着几行黑字，但她通过几个字母符号认出了那是一张印着数学题的卷子。
　　“试卷？”
　　“是的，这个可是我好不容易从我老师那里得到的，上面的题都是他自己出的，你拿去试试看好不好写。”曲媛提到自己的老师便十分的自豪和高兴。
　　曲媛的老师是一位非常有名望的数学教授，惜才，还特别喜欢研究难题，参加过几年的高考出题，他出的题基本上能垮掉大部分的学生，很少有学生满分的。他出的题目也很少能拿得到的，可每一年曲媛都会求他出几道题，然后拿回来给季瑶解，确实季瑶被难倒了几次，但解出了题目的答案后总能学到很多东西。
　　闻言季瑶也激动了，“真的？”
　　“当然，这次的题可能会比上次的难很多。”曲媛将卷子递给她，让她自己看。
　　季瑶当即接过，轻轻收放好，非常感谢她，“谢谢老师，我会好好写的。”
　　“嗯，有不会的找我教你。”曲媛十分欣慰。
　　“好”季瑶顿了下，想起了上次和季良的对话，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什么？”曲媛下意识问。
　　“如果我说我要转校一中，您有什么看法？”这次，季瑶几乎是直接说出来了，没有半点犹豫。
　　曲媛像是早就猜到了，她一点都不惊讶，只是淡淡反问了句：“怎么，拿不定主意了？”
　　季瑶沉默地点点头，“嗯。”
　　见她承认了，曲媛突然笑了，半是开玩笑地说：“原来我们季瑶还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啊？”季瑶愣住了，她没想到曲媛会突然来了这句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曲媛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季瑶的头发，很是欣慰的说：“看来我们小瑶也长大了。”
　　“老师，您这是什么……”季瑶第一次没办法理解曲媛的话。
　　也？长大了？还真是毫无头绪的一句话。
　　曲媛忽然打断她的话，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既然你还在犹豫不决那就尝试改变。”
　　季瑶瞬间醒悟，她明白了，这道题该怎么解了，“我明白了，谢谢你，老师！”
　　“不，你该谢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看来季瑶是真的做好决定了，曲媛忍不住欣慰地笑了。
　　“嗯。”

　　一中校门口，季瑶到的时候沈矞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见到季瑶便忍不住抱怨，“阿瑶，你好慢啊，我等的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季瑶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她先约的沈矞，迟到的却也是她，“抱歉啊小矞，我刚刚遇到曲老师了，聊了几句。”
　　“啊？这样啊。”沈矞觉得是曲媛的话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那位老师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小矞，跟你说件好事。”季瑶说。
　　“好事？”
　　季瑶微偏着头，扯开一个烂漫的笑容，满是欢喜，“我决定转校一中了。”
　　“啊？？？”沈矞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大为惊讶，“你……你想好了？！”
　　季瑶早就料想到沈矞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很镇定地回道：“嗯。”
　　不难怪沈矞会有这样的反应，换作是别人也会惊讶于一个人突然的改变，还是一个你不曾想过会实现的。
　　沈矞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理了理思绪，好半天才缓过来，“那兰姨那边……？”
　　她还是有点担心季瑶，毕竟她一直抵触与兰惠晴有关的事，曾经季瑶是有过考一中的想法，但因为兰惠晴她丢弃了那个想法。现在突然愿意接受了，不可能是别人逼她的，那么就是一个她非常信任的人和她说了什么。
　　“放心，这和她无关，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季瑶看出了她的顾虑，虽然这件事确实顺了兰惠晴的意思，但她不是为了兰惠晴才这么做的，她是为了那些她所信任的人。
　　“哦”看来季瑶是真的想开了，沈矞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