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猫鸟情未了（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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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直接问吗？”伊赛尔躲在沙发扶手旁边，悄悄和杰森交流。
“哦，或者你可以扇他一巴掌，告诉他如果不说出来哭的原因，就给他好看。”
“还可以拿把刀，放在他脖子上，让他在死亡和交代事情之间二选一。”
“……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我们被他挠的很好看，如果照你这么做的话。还有，我明明只是想问你该如何委婉的问他，为什么你的回答这么暴力？”
“那你问错人了，因为我只是个在街头长大的小混混。”杰森自嘲道，如果你问我如何打架斗殴坑蒙拐骗，我倒是样样精通。
“别这么说，杰森。我认为你很善良，很聪明，况且，你知道的，你是我朋友的意义远大于你其他的一切。”伊赛尔有点煽情的说，又补充道:“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我的朋友的！”
杰森刚才刚升起的感动瞬间消失了，他无语的想，所以呢？我该感到荣幸是吗？
“什么声音？”
杰森和伊赛尔双双吓了一跳，黑猫正咕哝着看着他们。
伊赛尔尴尬地清清嗓子:“咳咳，是这样的”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黑猫打断。他睁着迷蒙的醉眼，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热情，惊喜道:“我找到你了！”
找到谁？伊赛尔和杰森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只猫在说什么。
黑猫急切地伸爪，像对待最珍贵的宝物那样将杰森紧紧抱住。伊赛尔为自己的这个比喻乐不可支。
“他疯了？我快喘不过气了。”杰森翻着白眼，嫌弃地说。
“大概是因为你魅力太大，猫都挡不住吧。”
“这不好笑。”
“你自己说的。”
杰森一噎，找不到回击的话。
黑猫依赖的蹭了蹭他，眼泪像磅礴的洪水一样倾泻，让杰森觉得自己冲了个澡。他抖了抖身上的水，浑身羽毛都桀骜不驯的炸起，让他看起来像个刺球。
“伊赛尔——快来帮忙!”
“好的，好的，我来了。”伊赛尔已经乐的快背过气去了，她强行端着严肃的面孔，一本正经的走过去，敲敲手心，变出一朵玫瑰花形状的红色糖果，插在一猫一鸟之间。
杰森气的头上地冠羽都炸起来了："我叫你帮忙！不是帮倒忙！"
伊赛尔无辜的眨眨眼:“在帮呢，在帮呢。”她把那颗红色糖果塞进黑猫嘴里，介绍道:“这是醒酒糖啦，快速见效，一颗就好。”
黑猫渐渐安静下来，眼睛恢复了清明。
“所以，你思念的是一只鸟？”伊赛尔蹲下，让视线和黑猫齐平。
黑猫懒洋洋的卧在沙发上，把自己团成一个一团，吟诵般低语:“我为什么需要酒精？因为它是弱者逃避现实的借口，是恶人免于不安的安慰剂，是内心荒芜者不再痛苦的解药。”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不，我认为我已经回答了——那就是我不想回答。”
“或许我能帮到你。”
黑猫抬起头，缺失眼睛的那个眼眶黑洞洞的如同深水里的漩涡。“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别以为我不知道，猫的耳朵很灵，而我又恰巧记忆力很好，即便在醉酒后。”黑猫变得充满攻击性，他弓起身子，眼中满是敌意。
“我承认有，但绝不仅仅为此。”伊赛尔纠结了一下，选择坦诚相告:“我应该为你做些什么，当我看到你时我就知道，这不是出于什么怜悯、同情，仅仅是因为，我希望当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的心不会隐隐作痛。”
黑猫怔怔的，这个房间不大，饼干味果酱味牛奶味花草味茶香味，各种甜甜暖暖的香气充斥鼻端，让猫无缘无故放松下来，这不应该，他想。
“我在对抗的是一团未知的阴影、迷雾，如果你们足够聪明，就应该离我远点。随便哪个垃圾堆，把我扔那儿就行。”他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露出肚皮，翘起腿，一副大爷样。
伊赛尔眼尖的注意到一串条形码横亘在他肚子上。她转换成自己的面貌。
杰森大大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她总算不再祸害我的脸了。”
接着，伊赛尔就郑重的握住了他的翅膀:“你害怕吗？”
“开什么玩笑！”
“如果你因为帮助他而丧失生命，会后悔吗？”
“看在他一把年纪了还哭鼻子的份上，不会。”
伊赛尔大力握了握他的翅膀，上下摆动几番才放开，杰森啥怒气都被甩没了，晕头转向坐在她肩上。
“你看，我们两个都清楚后果并且愿意承担，而你也需要我们的帮助，别忙着否认，即使你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会需要，就像你现在不喜欢吃鸡蛋，以后总有一天会喜欢一样，还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黑猫想说他其实喜欢吃鸡蛋，但现在他决定以后都不喜欢，还想说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这么神奇的逻辑也是第一次碰到，又想说我才不需要你们哩少瞧不起猫了。
但他最终忍不住拍了拍伊赛尔那双甜甜圈式样的耳环，早就注意到了，这耳环晃来晃去太惹猫爪痒啦。
……
“当时，我刚出生不久……”黑猫陷入回忆中，眼神悠长。
哥谭一所地下实验室，利用动物进行“合法”研究——至少和这所城市的同行相比。
大量不同物种的动物被囚禁在同一个巨大的笼子中，终日不见阳光，笼子里脏臭无比。没有人关心这些动物过的怎么样，只在每天固定时间投放固定量的食物——远少于实际需求。研究员每天的一大乐趣就是观看缺少食物的动物之间互相厮杀。
黑猫那时候非常弱小，常常缩在笼子的一角。他才几个月大，刚刚做完意识破碎手术。
「“意识破碎手术？那是什么？”伊赛尔好奇道。
“我也不了解。只是经常听到研究员说'把那个刚做完意识破碎手术的动物扔进去'，想必你也发现了我远高于普通动物的智力，大概就来源于此。”」
像他这样弱的动物原本都会早早淘汰，要么因为抢不到食物活活饿死，要么就被其他动物吃了果腹。总归难逃一死，如果不是有怪鸟的话。
怪鸟是在这个笼子里备受歧视的一只鸟，即使她非常强壮。过高的智力导致即使在这个黑暗的囚笼里，各种动物也要分个三六九等。动物们大部分畏惧她，更厌恶她，因为她那足够畸形的外表——浑身光秃秃的没有羽毛，翅膀变成了一对长长的爪子，鸟喙被一位热爱爵士乐的研究员换成了特殊生物材料制成的萨克斯，笛头几乎要垂到地上。她一走起路，鸟喙就会滑稽的甩来甩去。
怪鸟在在这个笼子里虽然不能横着走，但一般也没有动物会找她的麻烦。但她总是感到孤独。小型的食草动物见到她会畏畏缩缩求饶，恳求她不要吃它，明明她吃素；鸟类们看到她就像是看到瘟疫一般逃散开来，在她背后指着她叽叽喳喳，嘲笑她的长相；食肉动物不屑吃这么丑的猎物，强壮的体魄赋予他们足够多的选择，他们只把她当空气一样无视。
有一天，她抱着一堆食物打算找个地方吃，碰巧看到了黑猫，小小一团藏在树叶下，要不是因为嗅到食物而露出眼睛，她也发现不了。
她对上了那双眼睛，澄澈的绿瞳中映出她的身影——没有畏惧，没有厌恶。怪鸟犹豫了一下，放下一个苹果，又忍不住多放几个，就迅速转头走了。黑猫好奇的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怪鸟又突然赶回来，小心翼翼地给黑猫身上盖了几片大叶子，才垂着头离开，她想尽可能隐藏自己的嘴。
走到半路，她不放心的转头看——一只硕大的老鼠对黑猫伸出了爪子，而他只知道吃，吃，吃！她只好飞奔回去，给他换了一个地方藏，并盖上了更多的叶子才走开。
这次，怪鸟走了几步，就觉得心神不定，她再次向后看去，吓得差点魂飞魄散——黑猫俨然就要落入蛇口，嘶嘶吐着的信子已经碰到他了。她铆足劲儿跑才堪堪把他夺回。
这是什么事故体质？怪鸟叹着气嫌弃的提着黑猫的两个耳朵，他在她爪子里晃荡，眼中是纯然的信任。
怪鸟无法拒绝这样的眼神。
一猫一鸟的生存之路并不容易，他们被讥笑为“怪胎加垃圾组合”，而恶意会传染。怪鸟的生活变得艰难很多。她必须时时刻刻警惕可能会到来的袭击，她必须把得到的食物分出一部分——而且这个分量随时间不断增长，她必须一直挂念一个甚至无法和她说话的猫。
可怪鸟从未放弃。
黑猫记得那些黑暗中互相依偎的温暖，一如记得流浪时独自一人的寒冷。
「“我那时候是个只会在她嘴巴上蹦蹦跳跳的傻瓜，被她保护的很好。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藏起来，看着她火急火燎地到处找我。”
“那你可真是个混蛋。”伊赛尔点评道。
“是啊。每次找到我时她也会很生气。但只要我亲她一口，她就会很容易地原谅我。”黑猫有点儿甜蜜又有点儿忧伤地说，“大概是对我的惩罚，现在换我来找她了。”」
笼子里的每个动物都要接受一周一次的检测，来衡量他们是否达到标准，不合格的动物会直接被处理掉。皮毛美丽的会被剥皮、肉质鲜美的会被炖汤、骨头有药用价值的会被削成骨架统一卖出，从里到外，每一点价值都利用殆尽。
怪鸟经历了一次特别的检测。那个热爱萨克斯的研究员想训练她演奏。由于怪鸟不肯离开黑猫，索性把他一起带上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听到音乐。
「“我现在还记得那个比猪还肥的研究员，听着音乐动情唱歌的样子。他转着圈儿晃啊晃，脸上的肥肉能抖出波浪，他边痛哭边大声唱道
Oh But he sees her so sadly，
How can he tell her he love her，
Yes he would give his heart gladly
在那之前我一直都很恨他，但那一刻我竟然有点怜悯他。”黑猫沉郁地说，脸上神色难辨，“一直以来，他们就像神一样高高在上，玩弄我们的生死，但原来神与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同，一样会有喜怒哀乐。”
伊赛尔挤了挤眼睛:“哦，这首歌，我保证我们会有一个比你听过的更动听的版本。”她伸手拍了拍杰森:“开始吧。”
杰森:……你们敢听，我就敢唱！他破罐子破摔地唱了几句。
没有意想之中的批评或嘲笑。黑猫甚至还给面子的拍了几下手:“你真该更有信心一点的，伙计。”
“我很想说——糟透了——什么的"伊赛尔拖长声音，微笑着看到杰森垮下的脸，“但事实上，即使我没听过那个胖研究员唱的歌，也能肯定你比他好太多啦。”
黑猫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猫鸟情未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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