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晓寒未觉

9、第 9 章

　　“阿姨好，”秦皓阳挥了挥手，乖巧地微笑着。
　　顾漫妮一愣，问洛言枫：“他是谁啊？”
　　洛言枫飞快地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别说实话：“他是我的合租室友，叫秦皓阳。”
　　“就这小房子你还跟人合租？”顾漫妮不可置信地说，表情复杂地对秦皓阳点了点头，以示回应。接着环视客厅一周，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说：“你们还在吃饭？那你们继续吃吧。”
　　“您吃饭了吗？”洛言枫问。
　　“你别管我，你吃你们的，”顾漫妮瞟了一眼餐桌方向，摆了摆手。
　　给顾漫妮倒了一杯水，洛言枫和秦皓阳回到餐桌默默埋头吃饭，空气很安静，顾漫妮一会儿看到什么似的嫌弃地瘪瘪嘴，一会儿闻到什么似的皱眉捂住鼻子，气氛一时凝固了一般。
　　洛言枫埋头吃饭，连自己做的菜有多难吃都忘了，只觉得如芒在背。
　　正无滋无味地扒着饭，忽然感觉到秦皓阳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自己一脚，抬头看他，秦皓阳指了一下次卧，用眼神问：“要不我先回房间？”
　　洛言枫回头看了他妈一眼，心想这饭也没法好好吃了，于是点点头，用眼神示意非常抱歉，秦皓阳笑着摇头，示意没关系。
　　“我吃好了，阿姨你们慢慢聊，我先回房去休息了，”秦皓阳站起来微笑着说道，又对洛言枫说：“碗筷就麻烦你洗一下。”
　　经过客厅时秦皓阳对顾漫妮礼貌地笑了笑，顾漫妮扯动嘴角，也笑了一下。
　　秦皓阳刚关上门，顾漫妮那一身贵妇人优雅的架子卸下来一半，换了一幅严厉的神情对洛言枫招手：“小枫你过来。”
　　洛言枫走过去，垂头丧气地坐在旁边。
　　“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顾漫妮质问道，她语气威严，但却莫名有了一丝作为母亲的关切感觉。
　　“我最近有点忙，没注意到，”洛言枫低声说。
　　“那你忙完了，为什么不给我回电话？”顾漫妮双手抱胸。
　　“我，我忘了。”洛言枫绞着手指，声音更低了。
　　顾漫妮定定地看了自己儿子一阵，脸色稍缓，端起纸杯喝了一口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接电话不就是想逃避我给你安排的相亲嘛。”
　　洛言枫心里一紧，他知道秦皓阳没有睡觉，一定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们本来已经睡在一起，但是刚刚秦皓阳回了他之前一直住着的次卧，洛言枫望了次卧门一眼，心知老妈都亲自过来了，绝对是要当面说清楚，这个话题逃避是逃避不开的，只能咬咬牙，豁出去了。
　　“妈，我都二十九了，这些事情我自己知道，您就不要操心了好吗？”
　　“我不操心你会自己操心吗？小枫，你爸爸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你都这么大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带回家过，你知道别人背后都是怎么议论我们家的吗？你让我和你爸爸脸上怎么能有光？”
　　洛言枫反驳道：“为什么只有结婚生子才能让你们脸上有光？难道我在事业上创造的成绩，我靠自己的能力当上副教授就不是一件值得让你们感到光荣的事情吗？”
　　“你自己也说了只是个副教授，跟你爸爸这个副市长有什么区别，都是副的！”顾漫妮把纸杯放到茶几上，转过身正对着洛言枫，“你不是说今年评教授职称吗？证书在哪里？”
　　顾漫妮是富商之女，从小养尊处优，丈夫做了副市长她一点没觉得是多么骄傲的事情，反倒因为一个副字，觉得怎么都低人一等，因此洛言枫这个副教授称号她也十分介怀。
　　洛言枫沉默了，这件事也是他心里的痛。
　　顾漫妮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当年要是你听话，到你外公的公司里去或者让你爸爸给你安排个什么职位，都比你现在教书强，实在不行你在家我们养着你，这辈子锦衣玉食不是问题，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到底是遭了什么魔怔，非要来这儿受这份罪？”
　　自顾自生了一会儿气，顾漫妮又说：“你想追求自己的事业，妈妈不发对你，但是追求事业的同时，也不能忽略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啊，你就说小紫有什么不好，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门当户对，她也一直很喜欢你，这些年人家几次三番想跟你见面，你为什么总躲着人家？”
　　“我没有躲着她，我......”洛言枫本来想说为了评职称的事情的确太忙了，可是事到如今提起来只会让他妈更生气，只好换了个理由，“我还年轻，不想太着急。”
　　“二十九了还年轻？我像你这么大，你都上小学了，”顾漫妮气得全然不顾维护自己高贵的气质，直接吼了起来，吼完又温言道：“人家小紫一直很喜欢你，从小就跟在你屁股后面言哥哥长言哥哥短的，这些年人家几次三番想跟你见面，始终联系不上你，打电话没人接，找到你学校又说不在，你一点面子都不给，还说没有躲着人家。你好歹看在爸妈的面上见一见知道吗？”
　　两年前洛言枫确实听到宫紫到清北去找过她，他懂宫紫的心意，但他当时忙于事业，无暇考虑感情问题，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洛言枫一直将宫紫当成一个小妹妹一样看待，作为哥哥他不想当面拒绝伤宫紫的心，他不知道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可以处理这种事，只好一直逃避。
　　顾漫妮苦口婆心地说：“你秋阿姨跟我提了好几次，你宫叔叔和你爸爸又是多年的老搭档，本来以为你们从小感情就好，两家成为一家是迟早的事，可是现在你总是这种态度，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见你秋阿姨了，你说说这样下去你爸爸跟你宫叔叔共事的时候还能像以前一样那么亲密无间吗？”
　　洛言枫沉默不语，起身去给他妈换了一杯水，顾漫妮接过抿了一口，随即放到一边，直勾勾地盯着洛言枫，等他的回应。
　　“你必须得给我一个答复，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这种直接而又霸道的眼神让洛言枫觉得坐立不安，但感觉不回答不行，于是松口说：“我知道了，我稍后会跟她联系。”
　　“要见人家一面，”顾漫妮强调。
　　洛言枫不住点头，心中无奈。
　　交代完正事，见目的达成，顾漫妮心情舒畅了很多，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这时才打量起儿子的身体来，拉着洛言枫的手寒暄，仿佛前一秒还在发威的那位贵妇不是她，变脸变得顺滑又自然，一会儿说儿子瘦了一会儿又心疼儿子憔悴了，然后交代了一些生活上的事，说完后优雅地抓起包包，站起身来。
　　洛言枫整个过程基本在神游太虚，这时才反应过来：“您要走？”
　　顾漫妮说：“你这小房子里哪有我住的地方，我要去酒店，司机还在楼下等我呢。”
　　夜已经深了，洛言枫把他妈送到电梯口，顾漫妮还不忘一再叮嘱：“一定要跟小紫联系，要见面，回头我会亲自问小紫，还有，别老是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妈不在你身边，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送走顾漫妮，洛言枫回到屋里，秦皓阳已经从卧室里面出来，衣衫整齐，果然没有睡觉。
　　阳台窗户开着，夜风吹进来，秦皓阳站在灯下，几只小飞虫在他头顶绕着灯光打转。
　　洛言枫苦涩地笑了笑，声音疲惫：“我妈就是这样，你不要介意。”
　　“你要去吗？”秦皓阳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去哪里？”
　　“见那个女孩，”秦皓阳说，“那个叫小紫的。”
　　“哦，你是说宫紫，”洛言枫停顿了一下，“应该要去吧。”
　　“你别去！”秦皓阳上前抓住洛言枫的肩膀，由于激动和身高的优势，他不小心用力过大，洛言枫被他那双手捏的呼了一声痛。
　　洛言枫从秦皓阳的手里挣脱出来，揉着肩膀安慰道：“我只是去见她一面，不会怎么样的。”
　　秦皓阳似一头即将被猎人捕获的小鹿，绝境之中心慌意乱，他想触碰洛言枫又怕弄疼他，只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你别去，就算只是见一面也别去，你只要去了，就是向着那个陷阱迈出了第一步，你妈一定有办法让你掉进陷阱里去的。”
　　虽然洛言枫跟父母的感情都比较淡，不过那好歹是自己的亲妈，不管她对自己态度如何，他都不能接受秦皓阳把顾漫妮的安排说成是一个陷阱，不过看到秦皓阳一副慌张的样子，还是平静地对他说：“不会的，真的只是见一面，我也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再逃避了，我必须要跟宫紫说清楚，不然对她来说太过分了。”
　　谁知秦皓阳听不进去，他抓住洛言枫的手腕，似乎洛言枫马上就要出门去赴约，洛言枫从来没有看到过秦皓阳跟自己黑过脸，但是他现在看到了，秦皓阳眼神决绝，带着孩子般的不顾一切：“我不准你去。”
　　一股莫名火气从心头窜起，洛言枫甩开秦皓阳的手，不耐烦地说：“秦皓阳，你不要这么任性，我必须要解决这件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临了又低声抱怨：“你还交过女朋友呢，我也没有再跟你计较过，我已经很烦了，你懂事一点好不好？”秦皓阳泫然欲泣，他低头缩回了手，神情怆然，很受伤的样子。
　　说完洛言枫就后悔了，他不是真心想提秦皓阳前女友的事情，他相信他们早就已经分得干干净净，只是自己一时冲动，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他想解释一下，但是念头一闪又没有说出口，最后只是语气略缓和了些，说：“早点休息，你明天还要去打工。”
　　洛言枫去卫生间洗澡，洗完出来发现秦皓阳已经在次卧睡下了，他这一晚上身心俱疲，没有多余精力去安慰秦皓阳，更多也是觉得秦皓阳不过是闹闹小孩子脾气，闹过了自然就会好，像他那种性格，明天一定又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死皮赖脸地贴上来，所以也不去敲门，回房独自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