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HLx木叶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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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L市，依旧是平凡又不平凡的一天。
呼啦啦，瓦灰色羽毛的鸽子从窗边忽的振翅飞走，雷欧收回视线，挠了挠头，继续翻阅目录整理面前大堆的资料。
由于临时住所突然被改造成高级酒店，地下英雄结社莱布拉的新成员、神之义眼持有者莱昂纳多·沃奇君不得不来到结社总部暂住。考虑到新人初来乍到生活艰难、每日生活费还需靠在披萨店打工维持，莱布拉的领导、盖世无双的绅士克劳斯先生额外提供了他一份新工作——莱布拉的杂事档案归类。
这所秘密结社作为随时能左右当今世界命运与未来的平衡者，真正的机密自然是保存在终端主脑和领导人堪称奇迹的大脑内部，交给他的无非是一些日常报销、餐饮、通勤等类型的无伤大雅的文书，陈年累月，又多又杂乱，然而考虑到工作环境与薪资水平，再对比不断遭到各式麻烦的送披萨兼职，这显然是一份相当体面的工作。
“外卖基本是扎普桑的份……茶叶和点心的日常采购来自吉尔伯特先生……嗯，钱小姐偶尔会带花过来、还有酒……”
雷欧一张张分门归类，不知不觉桌上已积了相当数量的文件夹，他用力揉了揉鼻梁，低头再看时忽的捕捉到一个首次出现的名字。
“阿诺小姐的终端机？好老的型号啊，听扎普桑说她好像是个相当老派的人，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在总部见到过她——诶啊！！”
很突兀的，雷欧只觉肩膀被从后不轻不重拍了拍，在此之前他根本没听到任何声音、理所当然地吓了一跳，转身过去时激烈的动作导致肘部撞翻了叠成大堆的文件夹，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惨叫和摔倒落地的闷响。
“……喂，你没事吧？”
头顶上方不远处传来女性微哑的声音，雷欧这一跤摔得不轻，好一阵眼冒金星头重脚轻后才反应过来，抬头，正看见黑发紫眸的瘦小女人半俯下身望过来的眼神，手里则捧着那堆被他撞翻的文件夹，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个不少，叠得安安稳稳。
“没事——大概？”他用了不确定的口吻。
话说为什么能眼疾手快接住文件就不能伸一把手拉住我啊……他在心中无力地想。
阿诺把文件夹放回桌面，伸手碰了碰下巴，原地露出有些犹豫不决的表情，皮质手套衬着脸庞冷白肤色，很有一种特别的美感。过了数秒，她才斟酌着语气向仍然瘫在地上、满脸搞不清楚状况疑惑的雷欧开口。
“怎么说……我稍微有点问题想请教你。嗯，和工作没关的事情——咱们到外边谈？”
二十分钟后，几个街区外的DIANNES餐厅。
“五岁的男孩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对……朋友的孩子。”一身皮衣打扮的女人撮着快餐饮料吸管，含糊道，“我脱离那个年纪太久了，就想找你咨询一下。”
雷欧心说这位小姐你看上去和我也没差多少岁还有为什么我就一定知道五岁小鬼的喜好啊我看上去有那么幼稚吗没有吧没有吧？？
当然这些想法也只是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同时嘴上说的是，“比较常见的遥控汽车机器人什么的？或者魔方跳棋那类益智的，再小一点的可能会被小孩子误食吧。”
阿诺在脑内的私聊频道大叹一口气，“要是这些能带给他玩我也不用那么辛苦。”
“……”HL发出几声无意义的气音，大致是与我无关懒得搭理的意思。
“我猜雷欧想说的是，送一些动手空间比较大的玩具。”餐厅老板的女儿薇薇安端上来一份主食放到少年面前，笑嘻嘻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的点单，请慢用。”
“动手空间……”阿诺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微微皱眉不知道在考虑什么。
雷欧咬了口本店自满的招牌汉堡，一边咀嚼一边不自觉地回想，五六岁的男孩啊，他那个时候都在做些什么呢？
风中拂起的白纱窗帘，阳光落在小庭院的花草树木，七星瓢虫爬过指边，盘腿坐着的男孩旁，扎蝴蝶结的女孩一笔一笔画着粗糙的蜡笔画，她眼眸明亮，笑容可爱，仰头看过来说哥哥是我的神龟骑士。
所以说，为什么我会是乌龟啦……
他咽下最后一块汉堡，从眉梢眼角和脸部五官的各处细节，都无声地透出柔和而放松的神色来，想了想，还是冲身边不知在沉思念叨些什么的黑发女人说道。
“听阿诺小姐讲的，那个孩子之前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他两手虚环着咖啡杯，拿两根手指一点点转着垫手的硬纸，“突然被接到陌生的地方、突然受到他人的关心，那应该会是又高兴又不安的心情吧。”
阿诺眨了眨眼，放下思考礼物清单时捂着下巴的手，转视角看向慢慢说着话的少年。
“没有一个人是能够独立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试着做连接他和世界的桥梁，嗯……就是原本他的家人应该为他做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因为大段的话语些许局促，收回环着咖啡杯的手无意识地绞手指，“虽然有点老套、也很精神论，但那个年纪的小孩，尤其是他那样缺乏关爱的孩子，有人坚定地陪伴并给予安全感，就已经是非常棒的礼物了……”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雷欧突的挠着后脑勺缓和气氛似的哈哈笑起来，“不好意思，我一下子就自以为是地说了那么多。”
“……不会。”阿诺摇摇头，冲这位新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很有参考意义的答案，我很庆幸今天能找你商量这件事。谢谢。”
“也没有那么夸张啦……”雷欧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回头去，拿盘子里的薯条去戳番茄酱，顺口又问了一句，“话说回来，阿诺小姐接回来的孩子现在住在哪儿？我听扎普桑说你还没有固定的居住地，需不需要和克劳斯先生申请一下——阿诺小姐？”
他慢半拍地抬头，身边的空位上只留一杯喝了一半的饮料，哪还有穿皮衣女人的身影。
“她刚刚说完谢谢就走掉了哦。”正在擦桌子的薇薇安凑过来，“当然有留下饭钱——包括你的那份，雷欧。”
“诶……啊薇薇安桑！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所以说不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啊喂！！”
餐厅外的马路上因为又一起抢劫案导致一阵连环追尾与爆炸，警笛声混杂负隅顽抗的犯人的怒吼以及弹火相接的战斗……今日的奇迹之城HL，依旧不断重复着异常的日常。
……
……
木叶，黄昏时分。
穿雨过天青色浴衣的女人提着分别装晚饭食材和小礼品的两个袋子，哼了几句不成调的小曲，木屐慢悠悠轻缓无声地踩过楼梯来到公寓门口，熟练地从袖子里掏钥匙开锁。
“我回来了。”她懒洋洋地扬起声音，一边将推开的门在身后关上。
“欢迎回来！！”自内屋传来小男孩很有精神的回答，伴随噔噔噔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几秒后一颗金色的小脑袋就扑进了阿诺怀里。
“嗯……今天鸣人有好好看家吗？”
“一直都有好好看家的说！”男孩子扬起脸一板一眼地认真回答，从女人伸出来的一只手里接过装食材的袋子，忍不住露出期待的眼神问道，“今天晚饭吃什么？”
“咖喱。”阿诺踢掉木屐走进门廊。
“欸——又是咖喱吗？”
“嗯？这两个礼拜我们一共吃过三顿咖喱，倒是你呀，再怎么喜欢一乐，偶尔也学会尝尝别的正餐啊。”女人说着，微弯腰轻推了男孩一把，他今天穿的一件印漩涡家徽的新衣服，做这个动作时她的手指正好擦过那个橘色的图案，“去把里面的食材处理一下，之前教你的都没忘吧？”
鸣人撅了噘嘴，还是乖乖地捧着塑料袋往厨房跑去，“知道了的说。”
阿诺在客厅的布质小沙发上坐下，装礼物的袋子就放在面前的小桌子，忍了忍，还是从腰间抽出烟杆，也没抽，只拿两指慢慢地摸索着光滑的表面，稍解点瘾。
“我以为你是偏包办的家长类型，”脑海里响起木叶的声音，“就算以平常家庭来说，他这么小学做饭是不是太早了点……”
“他可不是平常家庭的孩子。”阿诺笑了声，笑声里没什么情绪，“我能陪他多久？等到他六岁开始上忍校，我接触的人会越来越多，你撑不住那种程度的世界线改动……所以还是早做准备得好。”
这话说得相当直白，但阿诺已经摸清楚木叶的性格，他表面豪放，本质上却拥有着承认并接受自己的短板和黑暗面的成熟。
果不其然，对面稍作沉默后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许了她的观点和做法。
大概是忍者的基因作祟，同时也因为孤儿院长大的经历，五岁的漩涡鸣人对于一些简单的菜式掌握得很快，又等了一会儿，厨房里就隐隐传来焖煮咖喱的浓香味儿。
阿诺中途起身来到厨房口，抱着手臂看男孩背影忙忙碌碌了好几圈，等他总算停下来松一口气擦汗的时候，叫了几声他的名字，再招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来看，给你带的礼物。”她偏偏头指桌上的礼品袋子，“自己拆。”
鸣人睁大一双蓝色天空一样的眼睛，在没什么表情的女人和那只袋子之间来回看了好几圈，才好像终于确定什么一样小步跑过去，拆礼物时小脸上的表情简直像在做梦。
阿诺对这方面的采购委实不具备什么经验，因此这满满一袋子的小玩意儿可以说相当地杂，类似达摩不倒翁，装了水能吹出鸟鸣的染色陶瓷笛，各种表情形象的花脸面具，基础识字的连环册，跟先前的橡皮玩具一个款式的丑萌青蛙玩偶，甚至还有几把做工相当精致的木雕手里剑和苦无。
“好厉害……”鸣人忍不住发出惊叹。
“你以后总是要成为忍者的。”女人在小桌旁蹲下，从后面轻轻搭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苦无的男孩肩膀，触感是脆弱的瘦小骨架，眉头便微不可察地皱起，“趁现在拿这些练一练，不懂的我都能教你。”
鸣人闻言，闪闪发亮的眼神终于舍得从那几个木头玩意上面移开，他回头对上阿诺的目光，张嘴道，“我也有礼物给你的说！”
他转头噔噔地就跑进卧室，过了几分钟就捧着什么东西跑回来，一路到了等在原地的阿诺面前，献宝一样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看。
阿诺见到那张蜡笔画的第一反应是下次得再买点画笔画纸来，再然后就瞧清楚了画上面稚嫩笔触勾勒的几个图案。
洁白的纸张正中间看上去是两个手拉手站在一起的人，圆头火柴身，其中一个留了黑色长发，空余的手里面捏着的长柄大概就是烟杆，而另一个更小一点的人顶着金黄色刺刺的头发，两只手都牵着黑发人的手，不相邻的那一只火柴手臂绕了好大一个圈，最后还是牢牢握在了黑发人的手中。两张圆脸上都是很开心的笑，黄头发的两边脸颊还歪歪扭扭地涂抹了六根胡须。
阿诺愣怔几秒，尔后很慢很慢地眨眼。
她应该是个更加冷淡的家伙才对。她心想。
“……这个绿色的，高高的，我听他们说过，叫树，还有红色的花。”鸣人认真地指着画上面的图案一个个讲过去，“我和阿诺就站在树和花中间。还有天上的圆圆的会发光的好大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的说，但是每次它出现天就不黑也不冷了。”
“……叫太阳。”阿诺轻声说，“白天出来的是太阳，晚上是月亮和星星。”
太糟糕了。她想。两个礼拜，她就这样得到了一颗完整又干净、属于孩子的真心，一份拿什么也回报不了的真诚的心意。
“我会有负罪感的。”她低声对木叶说，“在我不得不离开他的时候。”
“那么到时候就把画带上吧。”木叶回答，“就好像你们会一直都在彼此身边。”
“……我会考虑。”
阿诺在心里应道，顺势给鸣人讲了很多基本常识，男孩睁大眼睛看着她听得似懂非懂。
他们一问一答消磨了相当长的时间，等到两人嗅到厨房里传来的糊味儿的时候，可怜的被遗忘的咖喱已经没有任何挽回余地了。
“好吧，是我的疏忽。不管怎样，我们还有剩下的一乐杯面……”
“今天改吃一乐了吗？！好耶！”
“只有这一回，明天再做一次咖喱，我还没尝过你煮的味道，嗯？”
“知道啦知道啦……”
窗外明月无星，是又一夜属于木叶的安宁。
#下集预告#
提问，如何在遍地亡命之徒的奇迹之城、邂逅一名特立独行的怪盗？偷走名画，偷走时间，偷走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姑娘的心……
下集：《大盗》
“偷画的感觉就像救一位公主。”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HLx木叶0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