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挂了五百年》赵叔秋

5、感情骗子

　　喝了药，送走了小吕师弟便有些困倦。
　　阳光一寸寸扫过窗台，虞兮把花放在桌子上，转身抱着枕头就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已是半夜，烛火闪烁，口干舌燥，她摸索着去倒茶水，被塞了个杯子在手中。
　　“多谢。”喝尽了水，声音嘶哑，看到黑色描金丝袖口愣了一愣，她抬头看眼前这个人。
　　发冠端正，束了个高马尾，头发是黑色打底白色挑染，脸色苍白，神情凉薄得像是高山上化不开的冰，明明有双桃花眼却一丝风流味道也无，温柔清澈至极，倘若笑起来一定是充满光芒的——衣服不是仙界款式，禁欲系，内白外黑，黑底红线绣了大片的安息花，倒也衬他。
　　江霁也在打量她。
　　她是真漂亮。
　　直男江霁得出个结论，开口胡编：“我是初晴剑灵。”
　　虞兮愣了愣，放下杯子坐端正，“是我把你弄得太疼了？”
　　“不是，”江霁处在个不那么开放的时代，那时候仙界的各位还挺道貌岸然的……总之他觉得她这句话很糟糕。
　　“前辈想和我解约？自然可以，情急之下，多有得罪，事急从权，还望前辈……”虞兮直起后背跪坐在床上拱手行礼。
　　“别说了！”江霁受不起这礼，忍不住叫了一嗓子，一把托住她下沉行礼的手腕，“你是个可塑之才，我想，呃，辅佐你，”辅佐她荣登掌门？怎么听怎么像是要篡权夺位。
　　“家师尚可，无另谋高就的打算。”虞兮干脆利落地拒绝，随后眉眼微微一弯，给个甜枣：“倒是前辈，看起来拒人千里之外，实则赤诚可爱，当真有幸结识。”
　　江霁丝毫没意识到事情在向他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你有什么修炼问题，情感问题，不方便同师父说的，都可以问我，待你做了掌门，我自会离去。你莫要喊我前辈，我与你同，同为剑修，唤我江——初晴即可。”
　　一段话漏嘴两次，江霁为自己的愚蠢叹息。
　　他做正道三百年口无遮拦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魔尊一百年全靠拳头说话外加高冷加持，坑蒙拐骗起来就像个结巴，谁信谁傻。
　　“晚辈虞兮，多谢前辈青睐。”虞兮低头，长发滑落，看不清表情。
　　“……”江霁懵了。这也信？
　　观澄派前途堪忧啊。
　　“你若不弃，初晴更方便一些。”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一半是骗人家，另一半是他活了五百年，初晴是字，没让谁叫过，生僻得很，为了隐瞒他的魔君身份，只能出此下策。
　　“初晴前辈。”虞兮清脆叫道。
　　江霁：老脸一红。
　　“我查看过你的神魂了，是筑基期操之过急神魂不稳，我这有个方子……”
　　虞兮捏着笔，抬头看那文雅清贵的青年背着手一味味地背药材。
　　江霁背着背着就想起点乱七八糟的事儿，他突然问：“你什么时候出任务？”
　　“近期便有一个。”虞兮挑眉。
　　“无论出什么任务，务必带我。”他表情复杂，回身盯着她的眼睛。
　　“一定。”虞兮浅浅一笑，“谢前辈挂心。”
　　“月余草三两，白露花，紫鳞各三两……”若无其事继续背下去，眼睛扫过她姣好的面容。
　　金砖碧瓦，大片的安息花妖娆盛开在宫殿角落，血腥味的风拂动床帐。
　　长发散落，衣袍染血，脖颈处一条红印，他撑起身子，身上红锦滑落。
　　血沾满了了手掌，俯身扯下侍女面纱，漫不经心地擦干净手再扔掉，唇角残留的血丝惊心动魄。
　　“觉得本君要死了是不是？”喉咙口都是咸腥，揪起跪在地上侍女的领口，寸寸捏紧。
　　瞧着她发木的眼神，猛然放手，侍女从半空咚一声砸在地上。
　　“你……不想知道谁要杀你？”侍女咧开嘴，破碎的血块涌出。
　　“谁稀罕。”矜贵的魔君正正衣领，抬头对着空气道，“给朕换屋子睡觉。”
　　…………

　　“服用半月即可见效。”黑衣青年绽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好的，初晴。”虞兮回一个笑容，几缕碎发滑落，随着含有花香的风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