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米]吹梦到西洲》柒遥

7、第七章

　　第七章

　　阿尔弗雷德发现的地方并不是什么新鲜的秘密基地，只是靠近山顶的一块平坦的大石头————说实话，这个平台亚瑟五岁的时候就发现了。
　　然而阿尔弗雷德却仍然兴致勃勃，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那样，傻乎乎地跑来跑去，自己先玩了个不亦乐乎。然后在石台边缘坐下，即兴创作了一首小诗，把石台描绘成了一座城堡。
　　石板尽头是个小型悬崖。高度并不是很高，但足够俯瞰斯科特家的小院了。天气晴朗的时候，还能看到起伏的山地，山间的小镇，和远处倒映着天空的湖泊。
　　另一端是一小片沙土地和一棵云杉树。树杈的形状很微妙，从几个特定的角度看，就是爱心的样子。
　　亚瑟扯扯嘴角，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这美国人，怎么就这么巧地选到了这片区域的约会圣地TOP 1。
　　美国人今天心情似乎格外的不错，一直粘在亚瑟身边，和他一起东扯西扯，还顺便教那个英国人背了《西洲曲》
　　中文对于亚瑟来说难度很大，他只好磕磕绊绊地一遍遍重复。重复到第三遍时，那美国人已经用一根小树枝在土地里把《西洲曲》一字不差地默写了一遍，字体是洒脱不羁的狂草。
　　亚瑟：“.......\"
　　老子不背了！
　　阿尔弗雷德扔掉树枝，一脸“计划通”地欣赏了一番气急败坏的亚瑟，然后顺着光滑的石头滑到另一端，顺势将亚瑟拉进怀里。
　　“我再教你一遍吧。我会带着你慢慢背。”阿尔弗雷德低声说，轻轻吻了吻亚瑟的唇。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少年人清朗的声音落在耳边，好似耳鬓厮磨，又好像飘荡在很遥远的地方。亚瑟愣愣地听着，不知不觉地开始走神。他好像看到了秦川汉瓦的宫殿，编钟叮叮当当地响着，那个美国人穿上中国古装，抓着毛笔在纸上挥洒墨水，行云流水地写下一整面苍劲有力的汉字。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亚瑟突然揪住了阿尔弗雷德的衣领，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然后他轻轻笑了一下，伸手轻轻摩挲着阿尔弗雷德的脸颊，在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中慢悠悠接上了被打断的诗：“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亚蒂，如果你思念我的话，就对着南风放一只纸飞机吧。让它乘着晚风，与飞鸟一起飘向远方。它会把你的心意，带到大西洋的另一端！你的思念，我会听到的。”
　　阿尔弗雷德靠在亚瑟的肩膀上，突然低声道。
　　“你说什么啊，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亚瑟莫名其妙。
　　美国人眨眨眼睛，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恢复了平常的语气和音调：“没什么，新的小说灵感而已啦！异地恋！是不是很棒！”

　　第二天，亚瑟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做好了英式早餐等着和阿尔弗雷德一起享用。但等了二十分钟，也没看到那个美国人。
　　“阿尔？”
　　他在房子里绕了一大圈，也仍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金发男孩。只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一张纸条：“我回去了。”
　　亚瑟愣了一下，随后迅速理解了阿尔弗雷德话里的意思：他指的不仅仅是伦敦，而是美国，纽约！
　　他为什么突然要回去？是家里遇到了什么事？还是因为他一直担心的经济？还是因为他玩腻了，不喜欢自己了？
　　他要回国！这怎么可以！那个美国人可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动了真心的人，甚至可以算他的初恋，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他走！
　　绝对不允许！
　　亚瑟越想越害怕，然后恐惧的情绪逐渐变成了占有欲，像一头咆哮着的凶兽，恨不得一口把那个美国人吃下去。
　　不，不能就这样吃掉它。凶手要用一条铁链把不听话的小情人锁在他的洞穴，把他囚禁起来，不允许他去任何地方。
　　英国绅士冲回房间，随便抓出一件外衣套在身上，光速驱车赶回伦敦。

　　阿尔弗雷德不知道是使用了什么交通工具，比亚瑟早到了一天。
　　等气喘吁吁的亚瑟不顾弗朗西斯劝阻，一脚踹开旅店房门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已经把他归国的东西收拾好了。美国人似乎在专门等着亚瑟。他斜靠着窗户坐着，手里拿着最新的一卷报纸，脸色如湖水一般平静。
　　“阿尔弗雷德！”
　　亚瑟抓着那张便签，直接怼到美国人脸上，低声吼道：“这个，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嗯？我只是需要回来收拾东西。”美国人放下报纸，声音带着点笑意，“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打算回纽约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当那个美国人终于出这句话时，亚瑟的心脏还是痛苦地抽搐着，扭曲成了一团。
　　他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保持着没有感情的冷淡声音：“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我觉得并不突然。”美国人仍然面带微笑，“我本来就是美国人啊，亚蒂。纽约是我的家。我到底也只是来英国旅游，迟早是要回去的。”
　　“那，为什么偏偏现在要走？”
　　“亚蒂，你应该比我更懂经济。”阿尔弗雷德慢慢站直身体走到门口，把一本拼贴递给亚瑟：“这里面是这几个月所有关于美国经济的报道......我想你应该也能明白，即将发生的是什么。现在，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了。我想要尽早回去。”
　　亚瑟沉默不语，低头快速浏览了那本关于经济的剪贴。
　　好的不正常的经济，疯狂的生产以及极高的gdp，被人们疯狂购买的股票......他们构成了一条滑倒，准备把站在巅峰的美国推至谷底，而现在只差临门一脚。
　　完全可以理解的原因。但是亚瑟并不像就此罢休。
　　如果只是担心财产问题，阿尔弗雷德完全不用担心。他有充足的稿费可以照料自己，即使没有，打个招呼就可以随便从他亚瑟的包里拿钱用，完全不用担心。
　　“亚蒂，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抱歉这次，我需要选择别的东西。”美国人把亚瑟拉进怀里，在他耳边说：“我会给你写信的，好吗？亚蒂，这次真的对不起。”
　　他叹了口气，在亚瑟的侧脸上轻轻疑问，然后拿起自己的行李箱，向门外走去。
　　亚瑟闭上眼睛，伸手抓住了门把手，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你他妈给我回来！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