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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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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烟熏坏了,要么就是眼前这个穿着白裙子的俊俏小姑娘走迷了路,看错了招牌,才会走进这画风与她无甚相似的银鸠酒吧。
少年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透过人群,仔细打量着因为灯光原因卡成PPT的白裙小姐。未散尽的烟雾给少年青稚的脸庞平添了一份难以捉摸的神秘感。
但眼看着小白裙眼神飘忽努力试图忽视t台钢管上挂着的肉条条,走到吧台,并极不熟练的对今晚当值的老板招了招手,示意想要点单,半分也没有进错店要扭头离开的觉悟,何安拿烟的手一顿,又伸向烟灰缸把火碾灭。
啊,原来只是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借酒浇愁的人。
何安坐在吧台靠近洗手间的那端,不该他值班的时候他喜欢坐在这里。灯光打不到的地方罩成一片阴影,完美的覆盖过何安微卷的黑发,让少年清秀的眉眼变得晦暗不清。
他很喜欢在暗处悄悄观察。极少有人会去注意一个阴暗的角落,这是何安最喜欢的一点,没人会来找他说话,老板知道也不会来打扰他。
来这里的人一般都有自己的故事,他就在这里,看人们或烂醉如泥,或沉迷欲海,或破口大骂,置身事外地欣赏人类陷入囹圄时的各种丑态。五彩绚烂、交相闪烁的灯光,震耳欲聋、鼓点强劲的音乐和麻痹神经的酒精好像给了这群被束缚着的野兽肆意喘息的机会。
——直到看到这位白裙子小姐。
一些奇怪的知识增加了,原来女孩子可以可爱到这种程度吗?何安想,大概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并不是没见过穿白裙子来酒吧的女人,只是那些女人穿白裙子时那矫揉做作的姿态实在难以入眼,扭着扭着就扭进某个男人的怀里,再半推半就的喝点小酒,今晚的猎物也就到手了。更多的人则是就差把浪字写在脸上,乌龟王八一对眼就把人给拉走,干柴烈火一夜,第二天再物色一个新的。
至少在何安眼里,来银鸠的人,没一个是干净的。
白裙子小姐很明显不一样,何安对她的故事很感兴趣。
站在吧台里的王醒,也就是酒吧老板,刚擦干净一个高脚杯,便发现何安一动不动专注地在看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王醒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只不过被嘈杂的音乐掩盖,大约没人听见。
管他的呢,只要这个处在叛逆期的中二小孩不惹关乎人命的大祸,在他的地盘泡个千金小姐不是什么大问题。
甚至或许谈个健康的恋爱对这小朋友的心理状况会有点帮助,别整的小小年纪就有两幅面孔。
王醒收回了目光,继续擦杯子。该死的这个水渍我就不信擦不掉了!
眼见着白裙小姐披散着好看的头发低着可爱的脑袋恍然未觉的带着一群不怀好意的尾巴接近了吧台,何安越发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他已经想好了待会儿用个什么样的帅气表情搭讪才能让白裙小姐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
那么,就给这位可爱的小姐一场美妙难忘的邂逅吧。
借着闪烁的灯光,何安先周围跃跃欲试的男人们一步,跨坐在了小白裙旁边唯一的一个位置上。
指节一响,好酒一上,秀发一撩,下巴一扬。
何安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妹妹,今晚一个人…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洛柠坐上夜班公交车不久就下起了暴雨,刚刚转动她聪明的小脑筋试图想想这算不算天谴——对她叛逆行为的警示时,雨就从隙开的车窗打了进来。反应极快的关上车窗,转了转刚刚用力过猛的脚踝,洛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来那么多气可叹啊!”开车的是个中气十足的憨憨大叔,他向后视镜望了一眼,又继续说道,“我姑娘跟你一般大,也是动不动就爱叹气,诶,你们这些小姑娘整天愁些什么啊你跟叔讲讲”
“鹅,没什么,谢谢叔叔关心。”洛柠说完便将头转向车窗,佯装看风景的模样。
大晚上的,紧闭的车窗上不时映照出少女紧蹙的眉头,或者待外头光线稍亮,能看到些影影绰绰的树和关门的商铺。总之,没风景可看。
司机大叔还觉得这孩子虽然是客气了点,但很有礼貌,便神采飞扬絮絮叨叨地讲起了自家的姑娘怎怎怎。
洛柠真的不是很想听,但她没有打断别人讲话的坏习惯,眨巴眨巴雾蒙蒙的大眼睛,又吸了吸鼻子,就这么别着头抱着手,任披散下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思绪渐渐回溯。
洛柠今年高一,文理科即将分班,艺体路线的学生也要尽早将各种培训课程提上安排,于是她带着欣喜回了家,趁着洛晨女士查阅完卷宗从办公室出来喝水的间隙表明了自己的意愿。
——她喜欢唱歌。虽然之前只有瞒着母亲自学吉他弹唱的经验,但钢琴老师听完她的吉他弹唱后夸赞她是乐理小天才呢!
“妈妈,我以后...可以走艺术生路线吗?”洛柠半低着头,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洛女士的表情。
只要洛晨女士一提出质疑,她就可以大显身手一番用高超的技能让洛女士回心转意!洛柠自豪的想到,但面上没有流露出一分一毫的迫切。
洛女士缓缓地把水杯放到杯垫上,环起手,看着洛柠的发旋,说道;“妈妈更希望你以后能当一个律师。”
“你知道的,妈妈好不容易在你干妈的帮助下站稳了脚跟,有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一个女人要一个人打拼出一番事业有多难,我相信你也能透过妈妈感觉到。”
“你要是当律师,妈妈也可以手把手的带你。”
“妈妈想再给你遮风挡雨啊。”
洛女士垂下手,顺了顺裙边,弯下腰摸了摸洛柠的脑袋,微笑着说,“乖,妈妈已经给你铺好路了。”
洛柠垂下眼眸,只觉得空调的凉风吹得她后颈发凉。
今晚跑出来野浪完全不是为了气洛女士。只是说出那句“我知道了,谢谢妈妈”之后那种四肢仿佛被抽空的无力感,让她总觉得不在这个小假期结束前做点惊天动地的事来就是对不起自己的妥协。
于是她拿出那件安琪送的被她压在箱子底下一次也没穿过的过于暴露的“禁忌之衣”,拿上自己做的小布包,偷穿妈妈的粗高跟鞋,蹬蹬蹬的从地下车库绕了出去。
她是在手机上搜到的银鸠酒吧,店名下那行小字“释放你的天性”戳到了她的内心。不过最打动她的的是银鸠的地理位置,市区边缘,和她家分坐在城市两端——鉴于以她家为圆心的好几个社区都知道她这个别人家的传说,她要是逗留在这附近第二天就得被抓包。
好在即将到达目的地时雨停了,或者他们已经驶离了那团雨云的攻击范围,不知道什么时候住嘴的司机师傅又开始殷殷叮嘱说这附近可乱,女孩子家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云云,最后一句是末班车两点发,大概两点十五到这里,车还是他开,让洛柠一定记得赶上,否则第二天他可能就得去警局录口供了,惹得洛柠忍不住笑着连声道谢。
走进银鸠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刚刚还平静的耳膜一下就躁动起来,眼睛也被强烈闪烁的光晃到不大看得清路,洛柠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吧台旁边那个位置好像不错,那旁边是不是还藏了个人?
——我刚刚是不是踩到谁了!骚凹瑞!
——妈妈呀勒这舞台上的女生怎么穿成这样!!!
——我会不会看起来不大合群?
——怎么...这些人是不是在盯着我看?
——好像没有菜单......
——怎么有人围过来了,不会发现我未成年了吧..
——.......有个人坐在了我旁边!
——长得还挺好看的。
——......这孩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