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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宁静急奔宣政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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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之内的毓秀宫中,宁静正在整理着发髻。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大魏的孝宁公主,宁静居住的毓秀宫中,真可谓钟灵毓秀,画栋雕檐,极尽奢华大气,又不失娇俏玲珑。宁静偷偷回到毓秀宫中,已经睡了一觉,此时正在进行清晨时刻的梳妆。镜中映衬出的,是一个二十岁少女吹弹可破的容颜,此时的宁静已经换上了一身宫裙,带上了各种女儿家的装饰,倾城之貌,与男装时的宁静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也难怪皇帝会如此宠爱这个女儿。
宁静还在拨弄着自己的耳坠,只见一名俏丽的宫女快步跑了进来,略施一礼,神色有几分慌张,又有几分晦涩,欲说什么,又似不敢妄言。
宁静用眼角瞟了她一眼,柔声问道:“婉儿,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公主,奴婢听说外面出了一些事情。”婉儿低声说道。
“出什么事了?”对于婉儿的不安,宁静并不以意,她觉得能让宫女惊慌的事,并不一定能够惊到她,仍然神色安然地问道。
“户部尚书吴正伦大人一家三十七口昨晚全部被杀。”婉儿说完,不禁咬了咬嘴唇。
“什么?!”宁静闻言,着实惊了一番,正准备拿起的簪子都掉在了梳妆台上,却也不顾,急忙站起身来,“婉儿,这哪是‘一些事情’,分明是大事情!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京城杀人?”
婉儿继续咬着嘴唇,神色显得十分惊恐,半晌并不言语。宁静见状,便起了几分疑心,“婉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公主……”婉儿说着,声音已经有些抽泣,双目中眼看就要挤出泪珠。
宁静见状,扶着婉儿的双肩,有些着急,又带着几分安慰的口吻问道:“婉儿,到底还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啊?”
“公主……”婉儿渐渐抬起头来,慢慢说道:“奴婢听说在命案现场找到了张公子的随身玉佩……”
“什么?在命案现场找到了红逸哥哥的玉佩?”宁静一听,瞬间慌了神,双手变得无处安放,焦急地挥舞着,“但是红逸哥哥昨天晚上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啊!他不可能杀人的,是不是?”宁静看了看婉儿,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肯定的回答。
婉儿却只是抬着含泪的双目,不住地点头,并未言语。
“不行!我要去给红逸哥哥作证,只有我能证明红逸哥哥没有杀人!”宁静说着,已经要飞奔出毓秀宫。
不料婉儿一把拉住宁静的裙摆,双膝跪下,泪珠已滑落到脸庞,“公主,您不能去,这事关您的名节,更何况,您还是大魏的公主!”
宁静一面听着她的话,一面急于挣脱她的双手,她的心早已飞到了宣政殿,飞到了张红逸的身边,泪水在双目中不住地打转,“不,不行,红逸哥哥没有杀人,只有我能证明红逸哥哥没有杀人!”
“公主!”婉儿只是奋力拽着宁静的裙摆,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婉儿你放开!红逸哥哥不能有事!红逸哥哥没有杀人!”宁静呼喊着,又一用力,终于把裙摆从婉儿的手上挣脱,头也不回地朝宣政殿跑去。
雍容华贵的未央宫中,皇后萧月华正在吃着早茶。未央宫与毓秀宫不同,如果说宁静居住的毓秀宫在雕梁画栋之中还透露出一点小女儿姿色,那么作为皇后居住的未央宫,雍容华贵之外,更彰显着她母仪天下的威严。
“皇后娘娘,听闻昨夜户部尚书吴大人一家全部被杀,现场还发现了张红逸张公子的玉佩。”凤仪女官春荣侍立一旁,神色淡然地说道。
皇后闻言,只是略微瞪大了双目,并未有明显的惊慌。前朝发生的事,对于深居后宫的她而言,只要不是动摇国本的大事,都不值得她过于惊慌。也正是由于她沉稳果断的性格,才能使她统御六宫井然有序,一片祥和。但是京师之内朝廷命官满门灭口,还是让她吃了一惊!而且,张红逸还牵扯了进来,她就不得不多关心一些了!
“张红逸是怎么牵扯进来的?”萧月华放下茶盏,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尊贵十分的气场。
“回娘娘,听闻是张公子昨天在跟踪两名可疑的人物时,不慎遗失的。这二人很可能就是凶手,或许是出于不忿,才将张公子的玉佩丢到了凶案现场,意图嫁祸给张公子!”女官春荣恭敬地答道。
“哦,那张红逸昨晚可有不在现场的证明?”聪睿的萧月华一下子切中了问题的关键。
“张公子说他昨晚一直在第二楼,有掌柜和小二可以作证。”
“第二楼?”萧月华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中立刻闪过了一点亮光。
“是!”春荣应了一声,又继续说道:“殿堂上的各位大人,好像是说坊间之人的证词不可信,正死死咬住张公子不放!”
“春荣,公主昨晚在宫里吗?”皇后用其威严而又娇柔的声音立刻问道。
“公主昨晚不在宫中,寅时后才回来的!”皇后对宁静虽然管束得并不严格,但是对于她的行踪,却是时时留意的。春荣答过,又补充道:“刚才我看到毓秀宫的婉儿也在打听这件事,此刻公主恐怕已经知道了!”
春荣作为侍奉皇后的近身女官,皇后的心思,她总是能知道几分的,皇后想知道的事,她也总是会事先打听清楚。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在凤仪女官的位置上这么多年。
皇后闻言,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裳,昂首说道:“走吧!”
大明宫的后花园内,宁静拖着一身宫裙,飞快地穿梭于百花丛中,旁若无物。宫女婉儿在背后不断地疾呼“公主”,她却像完全没有听见一般。宁静恨不得马上就能到宣政殿,马上到她的红逸哥哥面前。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这宫城为什么这么大,这么渺茫,把人心的距离隔得那么远。这大明宫内一切,似乎都怀着十足的恶意,用尽一切办法来阻拦她。
“站住!”突然,花丛中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这个声音,宁静是那样的熟悉,这是她慈祥敬爱的母后,宁静不得不缓缓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站在那里,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敢去看声音的来源。婉儿也终于追上她,喘着气又叫了两声公主,发现皇后就在旁边,又急忙施了一礼。
“慌慌张张地去做什么?”萧月华以一副威严的口吻问道。
“母后!”宁静猛然转过头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又带着几分撒娇,“我要去给红逸哥哥作证,红逸哥哥没有杀人!”
宁静的脸上仍挂着几条未干的泪痕,眼眶中分明还噙着泪珠,看到这一幕,萧月华冷峻的脸庞,就好像积雪千年的山峰突然融化了一般,带着满面慈爱的笑容走向宁静,为她捋了捋发丝,整理了一番衣衫,“傻孩子,你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吗?”
宁静半咬着嘴唇,仍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撒娇点了点头,皇后见状,又是嫣然一笑,“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更何况你还是大魏的公主。朝堂上的,都是大魏的朝廷命官,是你父皇的臣子,你害怕吗?”
宁静呆呆地看着皇后,这一刻,她多希望能够像小时候一样,躺在母亲的怀里撒着娇,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母亲为她遮风挡雨,但是她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于是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儿臣不怕!”
皇后见宁静一脸坚决的表情,又露出了一副慈祥的笑容,“静儿,你是大魏的公主,在朝臣面前,你代表的是大魏皇家,任何时候,都不能失了仪态,你知道吗?”说着,从春荣手上接过一方香巾,为宁静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捋好了发丝,又为她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宫裙,最后,又用手轻轻地拭去了宁静眼角最后一滴泪珠,“静儿,任何时候,你都要是大魏最尊贵美丽的公主!”
宁静听罢,一把抱住了皇后,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母后!”
皇后幸福地笑了笑,紧紧地抱住了女儿,还像宁静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不一会儿,她慢慢地推开了宁静,又为她擦了一遍泪痕,笑着说道:“静儿,去吧!慢慢地走过去,你是大魏的公主,任何时候,都不能失了仪态。慢慢地走过去,就算你晚到一会,你的红逸哥哥也不会有什么事!去吧,静儿!”
宁静听罢,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像平时练习的礼仪一样,慢慢地向宣政殿走去。
皇后望着宁静离去的背影,仍是淡淡地笑着。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了大明宫内的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半晌之后,女官春荣轻轻地问了一句:“皇后娘娘,您不拦着公主吗?”
“这孩子,你拦得住吗?”皇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对于自己的做法,没有半点犹豫。
“可是,这毕竟事关皇家的颜面,陛下那里,不知道会怎么想?”春荣仍不免有几分担忧。
皇后看了春荣一眼,慢慢地踱了两步,脸上流露着浅浅的笑容,“春荣,我也年轻过,这孩子的心思,我不是不明白。为了张红逸,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自己的孩子,我心里有数。陛下那里,恐怕比我还要疼她呢!她和张红逸的婚事,陛下也早就准备办了,早点晚点,也没什么关系。”
萧月华停下脚步,又望了望宁静远去的背影,望了望宣政殿的方向,正了正神色,慢慢说道:“况且,我大魏皇家的颜面,从来都不是靠遮遮掩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