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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朝堂惊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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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壮丽的宣政殿前,百官已纷至沓来,在御史大夫方却堰和刑部尚书钟靖柏走进宣政殿之前,分别有一个差役跑到他们跟前,附耳对他们低语一番。二人起初一脸惊恐状,随后便是同时一惊!
“什么?”方却堰的反应更为强烈,一句话惊呼出声,引来路过的官员侧目而视,他却丝毫都不在意。而钟靖柏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来密报的差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显然在思忖着什么。走进宣政殿前,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确定对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开朝之后,皇帝见户部尚书与大理寺卿同时缺席,又不见报备,不禁一脸疑惑,于是开口问道:“户部和大理寺是怎么回事?”
张松河闻言,回头看了看,也是一脸茫然。杜新亭作为自己的门生,无故缺席早朝,竟然连他都没有通知一声,这是怎么回事?百官同样畏首畏尾,无人敢言。
皇帝见无人支应,不得不再次发问,张松河身为百官之首,又是杜新亭的恩师,自然首当其冲,“丞相也不知道吗?”
张松河出列一拜,俯首说道:“微臣惭愧,并未收到任何通知。”
皇帝闻言,默默点了点头。张松河一向尽忠职守,如果连他都不知道的话,说明确实是有突发状况了。
少顷,皇帝转而问道:“御史台和刑部知道吗?”皇帝自然知道三司之中的人脉,若有什么事情,他们一定会提前得知消息。
只见方却堰和钟靖柏互相对视了一眼,才出列齐齐答道:“微臣不知。”
他们的这点小动作,皇帝在丹陛之上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他撇了撇嘴,不禁更加疑惑,这大理寺是出了什么事,让方却堰和钟靖柏如此畏首畏尾?钟靖柏也就算了,方却堰可是一直都直言不讳的,今天怎么也转了性了?
方却堰和钟靖柏自然是不能说的,户部尚书被杀这么大的案子,本来就应该由大理寺呈上,他们不能越权多言。况且这其中还牵扯到现场发现了张红逸的玉佩,杜新亭又去私见了张红逸。该怎么说该说多少都不好把握,那干脆就什么都不说!
皇帝正待发作,只听见宣政殿外一声长呼,“大理寺卿到……”
随着声音传入宣政殿,杜新亭一脸匆忙的神色快步走进了宣政殿,跪倒朝拜完吾皇万岁后,皇帝正了正神色,便欲盘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杜爱卿为何珊珊来迟啊?”九五至尊发问,虽无厉声严词,仍不免使人一颤。
杜新亭却毫不惊惧,仰面作一揖,不紧不慢地说道:“户部尚书吴正伦大人一家三十七口昨夜被人杀害于家中,臣前往调查,故而来迟!”
杜新亭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在朝堂之上引起一片惊慌!朝廷命官一家三十七口被杀,自大魏建朝以来还闻所未闻!方却堰站在原地,紧紧地闭着双目,不做任何反应。钟靖柏也因为事先知道,也并未表现出震惊,只是在原地一副环顾百官的神态。张松河闻言,却是一个激灵,目光一下子投到了杜新亭身上,呆呆地看了半晌。李元睿同样是一副惊讶的神色,不安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找谁说点什么。
皇帝由于过于震惊,倒没有显得多么失态,只是呆呆地点了几下头,然后一把背靠在龙椅上,闭上双目,黯然地问了一句:“查得怎么样了?”
杜新亭面色平常,毫无波澜,“臣勘察现场之后,判断凶手应不超过五人,且都是绝世高手,吴大人一家在熟睡之际,或鲜有反抗,均是一招致命。”
杜新亭一言,百官又是一阵惶恐,天子脚下,帝国都城,朝廷命官的府邸,竟然被人悄无声息地潜进去,还一招致命,这还了得!
然而皇帝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惊讶或慌张,微微抬起双目,有气无力地问道:“爱卿可有凶手的线索?”
“臣已经在城门布防,捉拿可疑之人。”杜新亭并没有说出他已经有了凶手的画像,他见过张红逸的事,自然不能主动承认。皇帝闻言,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最多不过一个时辰,杜新亭能有如此安排已经算是反应迅速难能可贵,不能要求他立刻就有凶手的准确信息。他正准备吩咐杜新亭不必朝会,尽快捉拿凶手。却不料杜新亭微微一拜,开口说道:“臣还有一物,需要呈给陛下!”
皇帝闻言,略略一惊,心想着杜新亭既然还有发现,为何如此扭扭捏捏,不早些说出来,带着几分不解,皇帝慢慢说道:“爱卿还有何物,快快呈上来。”说着,挥手示意高永年下去承接。
只见杜新亭面色沉重,呆呆地看着张松河,似乎是希望他能有些心理准备。张松河看着杜新亭,也是一副狐疑的样子,不知他的目光中想要传达的是什么意思?等杜新亭的手从怀中伸出,手中的东西暴露在宣政殿的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地盯住他的双手,朝堂之上,又是一片震惊之声!高永年惊得停住了脚步,回望了皇帝一眼,神色极为不安,似乎不敢去接这件东西。杜新亭看着张松河,深吐了一口气,两人目光相会,杜新亭似乎在说着,没有弄错,就是这个!皇帝在丹陛之上,早已站起身来,杜新亭手里的东西,他不可能不认得,那是他在张红逸成年礼时,亲手送给张红逸的玉龙乾坤佩!可是,这块玉佩怎么会在此时出现在杜新亭的手里?难道张红逸和吴正伦的命案会有什么牵扯吗?皇帝望着玉龙乾坤佩,心中也是一阵阵的不安!李元睿看着玉佩,更是瞪大了双目!他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他已经无法判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高永年像捧着马上就要融化的冰块一样颤颤巍巍,一路上,百官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张松河和李元睿的目光却须臾都不离玉佩,似乎生怕半路掉下来跌碎一般。皇帝拿到玉佩之后,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陛下,这是在凶案现场发现的玉佩。京城之内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陛下在张红逸成年礼时,亲手赐给他的玉龙乾坤佩!”
如果刚才发生的一切还使众人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这一刻,杜新亭在听觉上再一次让他们认清了这个现实。但是这一刻,朝堂之上已没有震惊,只有更加令人不安的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帝发问。
“杜爱卿,你确定没有弄错?”皇帝仍然带着一脸疑惑,问出了这个本没有多少必要的问题。
“微臣不敢!”杜新亭俯身一个大拜,并未起身。
是啊!他怎么可能弄错!杜新亭是张松河的门生,是张红逸的好友,他在呈上来之前一定也是确认了无数次。他怎么会弄错!他怎么敢弄错!皇帝觉得自己的问题,也真是多余。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看向张松河,急忙问道:“介甫,红逸昨晚可在府中?”朝堂之上,皇帝一般不会称呼张松河的字,而称“丞相”,但是这一刻,他早已有些失神,慌不择言,叫了张松河的字。
张松河慢慢挪出了队列,作了一个揖,恭敬地答道:“回陛下,红逸昨晚……不在府中!”说完,便重重地闭上了双目。
皇帝听罢,又瘫坐在了龙椅之上,似乎最大的希望破灭了一般,神色十分暗淡。
少顷,宣政殿内响起一个浑厚硬朗的声音,“陛下应传召张红逸,朝堂对质!”说话的,正是御史大夫方却堰。
方却堰的话像提醒了皇帝一般,是啊,应该传召张红逸朝堂对质,他聪睿不凡,或许能够自证清白呢?思忖已定,皇帝正襟危坐,朗声说道:“传张红逸来宣政殿对质!”
皇帝圣令一出,魏同和便领命前去宣召张红逸。等待张红逸到来的这段时间,宣政殿内弥漫着难以名状的紧张气氛,所有人都缄口不言,似乎怕一出口便会扎破鱼囊一般,死水一般的沉寂更加加重了人们的不安,所有人都希望张红逸能够早一刻到来。
“张红逸到……”
随着宣政殿外的一声长呼,众人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些,似乎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一般。张红逸无视百官的不安,惊疑,惶恐,旁若无人地大踏步走进宣政殿。朝拜完毕之后,皇帝便开口问道:“张红逸,听丞相说你昨晚不在府中,却是身在何处?”皇帝并没有向他解释情况,率先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微臣昨晚一直在京城的第二楼。”张红逸不慌不忙地说道。
皇帝闻言,神色略微舒展了几分,张红逸的行踪还是确定的,此刻,他又觉得自己刚才实在过于担忧,张红逸不在相府,总得在一个地方,若有了人证,自然就证明了他的清白,接下来再查到他的玉佩怎么丢的就好了!思忖完毕,便接着问道:“你在第二楼,可有人证?”
“掌柜的和小二都可以为我作证!”张红逸又果断说道。
皇帝听罢,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对于刚才的担忧,更是觉得可笑。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张松河听罢,眉间也舒展了几分。只要再宣第二楼的掌柜和小二来作证,就能证明张红逸的清白了!
只见皇帝正襟危坐,沉声说道:“宣第二楼的掌柜和小二来宣政殿作证!”
皇帝话音一落,魏同和又领旨前去宣召掌柜和小二。半晌之后,赵掌柜和小二南哥才来到了宣政殿中。
“草民参加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掌柜和南哥来到巍峨肃穆的宣政殿中,早已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俯身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皇帝见状,也不多言,直接开口问道:“掌柜的,你二人可知,张红逸昨晚是否在你的酒楼?”
赵掌柜闻言,慢慢直起身来,一脸茫然向四周望了望,便开口答道:“回皇上,张公子昨晚确实在我们酒楼!”
“小人也可以作证,张公子的确在我们酒楼,直到寅时三刻才离去!”小二南哥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地说道。
皇帝和百官闻言,神色才渐渐放松下来,有此二人作证,终是证明了张红逸的清白!张红逸听罢,仍是一副不惊不喜的淡然神色。此时,朝堂之上却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敢问少将军,您来宫城之前,可有去过哪里?”说话的,是刑部尚书钟靖柏。
张红逸还未开口,就被皇帝一声冷语打断,“钟靖柏,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靖柏慌忙上前,深深一拜,“微臣只是想要确定少将军有没有威逼他人作伪证……”
“钟靖柏!”未等钟靖柏的话音完全落地,皇帝便厉喝一声,站起身来抄起一卷奏折重重地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