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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牧王府父子相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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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大军已驻扎完毕,接下来要怎么做?”蓝擒虎全副武装,已经蓄势待发。
“什么也不用做。”张红逸仍是淡淡一语。
“啊?将军,您说什么?”程天放瞪着一双大眼睛,似乎没有听清的样子。
“我说什么都不用做,还是和之前一样。对方要是有细作来探营,依然放他们回去。”张红逸云淡风轻,言谈之间永远那么成竹在胸。
“将军,我们已经在云南的境内了,而且背靠丽水,毫无退路,前方开阔,又毫无遮掩,我们在这里扎营,已是十分冒险。现在竟然还是什么都不做吗?”蓝擒虎明显十分着急,他完全不明白张红逸到底要干什么。
“没错,蓝大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张红逸毫不动摇。
“为什么?”蓝擒虎质疑道:“将军,末将这一次真的不知道您要干什么了!”
程天放瞪着双眼,瞅瞅张红逸,又瞅瞅蓝擒虎,并不言语。蓝擒虎着急,是因为他比程天放更具备想法。程天放沉静,是因为他更信任张红逸,他觉得该让他们知道的时候,张红逸自然会告诉他们的。
“呵……”张红逸又露出他特有的微笑,语气中带着十分的睿智与深沉,“因为,云南王也什么都不会做!”
张红逸说罢,蓝擒虎和程天放互相望了望,对于这突然的答案,他们都显得疑惑不解,蓝擒虎面色一正,率先问道:“愿听将军高论!”
张红逸起身离开帅案,在帐内踱步,娓娓道来,“自古以来兵不厌诈,示敌以明,敌未必以为明。陈兵丽水河畔,云南的细作明明已经把我们摸了个底朝天,云南王久经战场,兵道大家,他绝不会相信,我们会让他看的这么清楚,大魏的兵力远超于云南,而我们自始至终只有两万人马,云南王会觉得,我们一定只是一个饵,在等着他上钩,他若大军袭来,我们必定会伏兵四起。他不敢冒这个险。细作来了四五拨,我们一拨都没有拦下,更会让他觉得,我们是在引他上钩。蓝大哥说我在挑衅,我的确是在挑衅,或者说,我是让云南王以为我是在挑衅。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们越是让他看的明白,他越是不会来进攻。因为,大魏不可能只派两万人马,这是谁都知道的常识。”
蓝程二将听罢,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除了感到前所未有的通透,还有从心底升起的对张红逸的赞叹,更有一种惊涛拍岸般的震撼,张红逸的兵法造诣简直神乎其技,明明寥寥几笔,却如同汪洋大海一般深不可测!
“将军,我知道了,我们这是在唱空城计!”程天放显得有些激动,对于张红逸的话,他也理解的很快。
“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确实是在唱空城计!”张红逸莞尔一笑,一副自信从容的模样。
“将军,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蓝擒虎一向沉稳谨慎,他总是希望力求稳妥。
“蓝大哥,我们是在战场。”张红逸收敛笑容,正色说道:“战场之上,岂有不危险的道理!在丽水河畔他没有攻过来,那么渡过丽水之后,他同样不会攻过来。我们的动作越是大胆,挑衅的意味越重,他就越不会上钩!对方越是久经沙场,越是深谙用兵之道,面对这种情况,就越是谨慎。况且,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方之大不利,便是守方之大利。对于云南而言,有城池可守,居高临下,又何必与我们野战,白刃相接呢?”
张红逸深入分析以后,终于把蓝擒虎折服。
“将军,据您所言,云南王不会打来,那我们要如何收复云南?”蓝擒虎的问题似乎永远都解答不完,但也正是因为他沉思严谨的性格,张红逸才会令他统领神策营。
张红逸闻言,抬头望向云南的方向,目光似乎已经穿过大帐,穿过浩渺的天空,到达了云南,少顷,嘴角又露出了神秘的微笑,“蓝大哥,天放,你们就拭目以待吧!”
云南城内,也早已是波涛汹涌。云南本是前朝降区,自李世安继位以来,为稳定云南边防,对云南大施仁政,减免赋税,兴修土木水利,云南百姓的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云南百姓无不感恩戴德,盛赞天子。对于云南王,准许他王位世袭,境内官员的任免,几乎由他全权做主。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云南王都没有造反的理由。但是,不要说大魏皇帝和百官,就连云南的百姓,甚至是他的儿子,都想不到,云南王会造反!
巍峨壮丽的云南王府中,云南王牧云天端坐在大堂之上。堂下侍立着他的长子牧飞成,二十八岁。次子牧飞白,二十岁。
“父王,大魏的军队已经在丽水边上驻扎好几天了,您既然已经易旗自立,我们到底要不要和大魏开战?”牧飞成身为云南王世子,已经接管了云南的许多事务,对于云南的事情,他自然责无旁贷。
“探子去了四五拨了,他们只有两万人,并且对于咱们的探子一个都没有截杀,这是明摆着的陷阱,本王岂会蠢到上这种当?”云南王老谋深算,显然对于自己的判断十分自信。
“父王,儿臣有句话一直都想说。大魏这些年待云南不薄,您到底为什么要脱离大魏?”牧飞成当面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本王自有打算,你不必多言。”云南王一脸严肃,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父王!”对于云南王的回避,牧飞成显然有些着急,“大魏国力日趋强盛,他们怎么可能允许我们在这个时候自立。我等本是前朝臣子,归降大魏以后魏帝待我们不薄,百姓都盛赞魏帝明德,您突然自立,民心不安啊!”
“混账!”云南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厉声说道:“无知愚民,都被魏帝的蝇头小利给收买了!我云南物富民强,离了大魏,难道还活不下去吗?”
“父王……”牧飞成言辞恳切,总是希望说动云南王,“军士们也不想打仗,师出无名,军心难安啊!”
“牧飞成!”云南王显得更加暴躁,站起身来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想打仗?本王养着他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父王!此言差矣!”牧飞成还想说什么,却被牧飞白一把拦住。牧飞白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大哥,走吧!”牧飞白拉住牧飞成的胳膊,示意他离开大堂。
牧飞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云南王,见父王并没有半分悔意,便向他施了礼,和牧飞白一起走出大堂。年少的牧飞白并没有向云南王施礼,对于父王,他显得更加失望!
望着渐行渐远的儿子,云南王牧云天瘫坐在了椅子上,显得十分寂寥。他的目光中,不再有刚才的怒火,对于两个儿子,似乎也有着说不出的感情。
“大哥,父王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我们都劝过他多少次了!你见他有一点悔意吗?”还未远离大堂,牧飞白便对牧飞成说道。
“飞白!父王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应该再好好劝劝他!”牧飞成对此事依然抱有足够的耐心。
“苦衷?自他易旗自立以来,你我苦口婆心劝了他多少次了!他哪一次不是暴躁如雷!”牧飞白对云南王显然十分失望。
牧飞成闻言,停下了脚步,双手扶着牧飞白的双肩,说道,“飞白,你还记得吗?父王从小便教育我们忠君爱民,你小时候有一次调皮,领着人踩坏了农户的庄稼,父王亲自带着你去给人家道歉,还赔偿了那家人的损失。对于魏帝,父王也一直是赞不绝口,前几年的时候,父王还有意要向魏帝多纳些税,以感谢魏帝这些年对云南的恩典。这样的父王,怎么可能轻易就反魏呢?”
“大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看看他现在,哪还有一点贤君明主的样子!”
牧飞白语罢,牧飞成又看了看大堂之上的父亲,他百思不得其解,曾经那样忠君爱民,温良慈让的父亲,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云南的未来,又到底会怎么样?
“报——”
牧飞成牧飞白还没有远离正堂,一名传令官便慌忙跑了进来。二人立即随后跟了上去。
“报告王爷,大魏将领张红逸率领神兵营神策营两万人马,已经渡过丽水,在我云南境内扎营!”传令官迅速准确地报告了军情。
“你说什么?大魏的军队竟然渡过了丽水?还只有两万?”牧飞成还没有走进大堂,便从他身后急忙问道。
“回世子,确实只有两万,已经渡过了丽水。我们的探子已经查探的一清二楚!”传令官面向牧飞成说道。
牧飞成听罢,急忙转身面向云南王,“父王,既然大魏的军队已渡过丽水,说明他们已经向云南开战!为云南数万生民计,请父王早做决断!”
“哼!黄口小儿!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如此明显的陷阱,真以为本王会上当吗?”云南王对于这样的军情,显得不屑一顾。
但是听了云南王这样的话,牧飞成的心中立刻又充满了无限的疑问。既然父王已经反魏,大魏的军队已经打到家门口了,为什么还闭而不战?一错已成,难道还要一错再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