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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千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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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河畔,秦楼楚馆。
夜色尚早,丝竹声刚响不久,大堂里还没真正热闹起来。
辛九梳装打扮完好一会了,在屋子里干坐着实在无聊,蒙上面纱走出来,倚着栏杆,面色淡然地看着楼下大堂。
大堂中央有个台子,上面铺大红布,顶上吊挂着大红灯笼。
今儿,是忘忧处花魁初夜竞拍的大喜日子,为此,上上下下一大早就布置起来,对此很是看重。
忘忧处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南风馆,里面的小馆个个是绝色,就连不好这一口的来了这,也很难有二话。忘忧实乃江南一绝,上一任的钦差大人临走前恋恋不舍留言道。
正因忘忧的名声之大,花魁才能不声不响地藏到今天还没露脸,不仅没有主顾不满,捧场的还不少。
忘忧处花样一向多,回回让人拍案叫绝,就算是风月老手也不得不感慨,忘忧老板眼光之毒,挑到这么多好苗子,一个个勾的人流连忘返,夜夜笙歌。就好比上一任花魁流星,那真是灿若明星,皎如明月,让江南一带的公子哥们追捧了好几年,一曲岸庭花,招惹的痴男怨女不知凡几。
忘忧处虽是凭男色出名,但自恃高雅,不仅在容貌体态上对小馆有所要求,在琴棋书画上也下了不少功夫。故而招待的不只是寻欢作乐的男子,偶尔还有不畏人言、好奇而来的千金小姐。高雅与低俗,让忘忧老板巧妙地糅合在一起,至今,忘忧处所达到的成就,是江南其他青楼所不能及的。
“据说,这一届的花魁,比上任还要貌美,忘忧老板藏了这么久,表兄可巧赶上了。”
姬清琢一脸平静,对身边人一路的吹嘘不可置否。生于皇室,美人见多了也只觉庸脂俗粉,故而虽一向风流浪荡,对传闻中的美色也显得兴致缺缺。
“若真有你说的那般好,倒是我有眼福了。”
“表兄一会便知,这忘忧处我来过几回了,此地老板从不叫人失望,你且放心好了。”
姬清琢环望四周,只觉大红大紫俗不可耐,不禁对这纨绔表弟的眼光表示怀疑。
心下不耐,面上却是不显,此次下江南是有公务在身,今夜到此处亦别有用意。
一行人走到雅间,姬清琢看到不同于外面的装饰,心情才渐渐开朗。
这雅间装饰较之外面要简单不少,简单却不简陋。黄花梨打的一套桌椅,虽比不上宫廷的珍贵,但胜在款式别致,白壁上挂着的山水画不是什么大家之作,但画风新颖,又自有一番趣味。
姬清琢非攀风附雅之人,但皇家人的品味却是有的,眼光也高,对外面的大红大紫不耐,但这屋子的别致,倒真引起他的兴趣,也对后续多了几分耐心。
“三王爷,您别说周公子吹嘘,这忘忧处是真不同凡响。”
一旁江南盐商的公子一路跟着,见姬清琢面色稍缓,才跟着插了一句。
“是吗?李公子详细说说。”姬清琢玩昧一笑,透过窗子,一抹身影闯入眼帘。
“这忘忧处不像其他地方,这儿的倌儿不仅能在床上伺候人,这床下,赌书泼茶,琴棋书画,也是各有所长。就拿上一任花魁流星来说,他的琴艺堪称大家典范。今晚的花魁初夜拍卖,按照传统,花魁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以求把自己卖个好价钱。”李乾手执折扇,合起扇子回姬清琢,一眼就能看出是个风月老手。
辛九靠着栏杆,微微打了个哈欠,无甚趣味地转身,走回房里。
今晚是他的初夜竞拍,按照规矩,他得在竞拍前展示才艺,意为招揽恩客。表现得越好,身价便越高,日后红着的时日也会长些,对忘忧处、对他,都好。
但辛九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任人练一套舞练了三年,再大的场面,只要跳的依旧是那套舞,就不会紧张,更何况辛九在舞蹈一行上天资甚高。
回房换上繁杂华丽的红色舞衣,看守在门外的侍从对他的进出毫无意外,习以为常。
青楼楚馆,或有被逼为娼者需人看守,但在忘忧处,却绝不会有看守这种低俗做法。自恃高雅的忘忧处讲究的是你情我愿,若有小馆生出其他心思,是不可能还呆在这楼阁里的,故而,忘忧之地的小馆看起来最是自由,不受约束,反而更有别种滋味。
红纱飘扬,舞姿曼妙,新花魁一舞倾城,台下看客寂静无声,丝乐声不知何时停下,直到忘忧老板迈着故弄风骚的步伐张扬起竞拍事项,众人才慢慢缓过神来,热火朝天地加价抬价。
太美了,不愧是忘忧之地的花魁,不愧是忘忧老板挑选的人,美得惊心动魄,魂牵梦萦。
有美人兮,见之难忘。
最是俗不可耐的大红大紫并不会衬得那人俗气,反而有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拉下凡尘的美感,男人自身的劣根性在场谁不懂,这一舞可谓一反忘忧处之前自恃高雅的作风,但那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又有谁能过眼即忘?
忘忧处花样一向多,老板眼光之毒、心思之巧,叫人望其项背。
“这忘忧处果真不负盛名,表弟有心了。”
姬清琢说道,露出了进入忘忧处以来最开怀的笑。
周常奕听了姬清琢的话后,也高兴地笑了,“您满意就好。”
“只是这美人虽好,却也难得啊。朝廷三令五申,官员不得□□。本王如今公务在身,只能错失美人了。”姬清琢半真半假叹了口气。
“王爷,这有何妨。草民见这花魁貌美如仙、不同凡响,正有意请他去您歇脚的院子做客呢。您先去后院歇着,等这花魁稍后为您歌舞一场。”
李乾上道地说,面上带着同道中人的笑。
姬清琢一听,朗声笑道:“有劳李公子了,本王头回来江南,这人生地不熟的,多亏李公子一路陪同。李公子这份心,本王记下了。对了,本王听你刚才介绍,这初夜的拍卖价对花魁十分重要,你可切莫要让美人伤心哪。”
姬清琢见鱼儿上钩了,便使了个眼色给躲在暗处的影卫,佯装心急好色之徒,带着随从及纨绔周常奕几人,在忘忧处的小侍的引领下走向后院。
楼下大堂,忘忧老板正在主持竞拍,辛九立在台上,不知怎的,一行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为首的那个男子是他在廊下见过的,为何会在此时离开?
辛九神游天外,还在想着那男子是谁,瞧他气度非凡,衣着打扮虽有意低调,但仍可觑出通身富贵,忽而一声出价,让他全身震了一下。
“一千两”
满堂寂静,半响,忘忧老板出声,
“一千两一次”
“一千两二次”
“若没有加价的,今夜我们忘忧九儿可就归这位爷了!”
“一千五百两”
众人倒吸一口气,抬头一看,是本地有名的商贾万员外,又觉得只是寻常。万员外家财万贯,发妻早逝,至今未娶,流连花丛,一掷千金的风流韵事,在淮阳人人皆知。
出价一千多李乾见仍有人敢出价,眉头紧皱,刚想出声威胁,思及刚刚秦王的话,咬咬牙再次出价,
“三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