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你不掉》十心央

75、桃子熟了（十）

　　收拾好东西从卧室出来时，客厅里已经没人了。

　　杨煦炎用口型问寇睿：“人呢？”

　　寇睿指指客厅另一头的书房，门关着，因为隔音很好他们竟然丁点声音都听不到。

　　两个人坐电梯直接去了停车场，寇自珅的司机把车停在距离电梯最近的车位上，人站在外面，见寇睿出来，司机笑着迎了过来，“小睿，你爸让我送你。”

　　“江哥。”寇睿疏离地叫人，说完并没有介绍杨煦炎。他拉开车后门，手搭在杨煦炎肩上把人推进了车里。

　　“你同学？”司机的眼睛已经把杨煦炎打量三圈了。

　　寇睿淡淡地嗯了一声，说：“机场。”

　　“哎，知道。”司机笑着上车，启动车子时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杨煦炎，对上杨煦炎的目光立刻回以微笑。

　　杨煦炎收回目光，转头看寇睿，他觉得这司机太古怪了。

　　寇睿也看了他一眼，然后拎走了他抱着的书包，放到了自己另一侧，他挪到杨煦炎身边紧挨着他，接着抓过他的手按在了自己腿上。

　　杨煦炎飞快看了眼司机，司机没再看他们。

　　寇睿偏头，嘴巴往他耳朵边挪了挪，压低声说：“我奶奶放到我爸这儿的耳报神。”

　　杨煦炎顿时了然了。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避讳司机，但也没太过分。

　　距离机场越近杨煦炎的情绪越低，到最后话也不说了，背靠着寇睿一直看着窗外，寇睿的胳膊半抱他，垂眸便能看见他丧丧的小脸。

　　下车后，两个人都没心情搭理多事的司机，寇睿直接拉着杨煦炎去取票。

　　取票机前排队的人不少，寇睿排在前面，杨煦炎脑袋顶在寇睿后背，低头玩游戏，弄得好像不是他要坐飞机似的。

　　“身份证。”寇睿回手从他裤兜里掏出了身份证，“买点吃的吗？”

　　“不。”

　　寇睿无奈地回手摸了摸他的脸。

　　杨煦炎抬手在他手背上捏了一下，小声说：“别瞎摸。”他说是这么说，却没放开寇睿的手，抓着宽大的手背慢吞吞移向五根指尖，寇睿的手脱离他的掌心时，非常用力地攥了一下。

　　他怏怏不乐的语气，恋恋不舍的抓握，让寇睿的心跟着沉了沉。寇睿不太敢回头看他，生怕多看两眼就忍不住原路把人领回家去。

　　取完票寇睿又推着人去安检口排队。杨煦炎像个拒不合作的熊孩子，排队的人往前走一个，他往后退一个，搞得排在他后面的人一脸蒙。

　　“怎么了？”寇睿没办法，只得把他拉到犄角旮旯。

　　“没到时间，急什么，谁急谁先走，反正我不急。”杨煦炎终于从手机上拔出眼睛，他抬头看寇睿，嘴巴一扁一脸不高兴。

　　寇睿看他这样，什么都说不出来，碍于安检口人来人往又不好搂搂抱抱，他两手握住杨煦炎的肩，弯腰脸凑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这周过完，下周我回去，正好月考，能住两天。”
　　“然后呢？”杨煦炎两手往裤兜里一踹，歪头看他。

　　寇睿见他这样好气又好笑，拿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我保证元旦一定回去。”

　　“你说的！寇睿你最好记住你的保证！”杨煦炎忽然感觉鼻腔发酸，于是使劲皱了皱鼻子。完了，再不走要当众爆哭了。

　　寇睿抓过戳到鼻尖上的食指，递到嘴边咬了一口，“我保证。”

　　杨煦炎深深地看了寇睿一眼，在眼泪从泪腺冲向眼角的出口时，猛地从寇睿手里抢过书包，低头绕过他大步朝人最少的安检口走了过去。

　　寇睿跟在后面追了几步，很快被赶来排队的人挤开了。

　　杨煦炎走的又快又急，而且没再回头看他、找他，跟没人送行似的，毫无留恋地、飞快地进了候机大厅。

　　寇睿站在安检外面好一会儿都没能从铺天盖地失落茫然里回过神儿。他眼前始终是杨旭炎从安检员手里接过书包的同时，手擦过脸颊的动作。

　　他不知道是什么把他钉在原地，没能让他冲进去把人领出来带走。至于带去哪里虽然没想好，但那种不想分开的念头几乎霸占了他整个大脑。

　　强烈到脑袋里瞬间嗡一声，接着失去了外界的所有声音。

　　心情失落蔓延到脸上变成了浓郁的冷和黑，司机大概看他心情不好全程都没跟他说过话。

　　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停到电梯前，寇睿打开车门时，司机突然开口：“那个人，是不是明星？”

　　寇睿关上车门时听见了这句话，正巧余光瞥见有人朝他走来。

　　“寇睿。”说话的人的声音懒散绵柔。

　　寇睿站在车门旁没动，因为许灿径直走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路。

　　“今天的事很抱歉，虽然已经跟寇董和贺总道过谦了，但我觉得有必要跟你当面道个歉。”许灿笑着朝车里看了一眼，“只有你吗？”

　　驾驶室的车门打开，司机警惕地看了眼许灿，又问寇睿：“认识？我送你上楼。”

　　寇睿头也不回道：“不用。”

　　许灿看了眼司机又看寇睿，用一种几乎赤|裸暗示的眼神看着他，“这里聊不方便，要不要去我那里坐会儿？”

　　寇睿的目光毫无波澜地从许灿脸上扫过，冷声道：“滚。”接着绕过许灿径直进了电梯。

　　许灿定在原地并没有跟进电梯。

　　寇睿按了26层，电梯门合上时他掏出了手机。

　　-那人来找我了，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杨煦炎这会儿在天上，看不到信息，但落地后第一时间回了一个“靠”，后面跟了五个惊叹号。

　　-他他妈要干嘛！
　　-还停车场堵人！
　　-他说什么了？
　　-离这种自以为全天下我最美的傻逼远点，传染
　　-日了！早知道就该把你揣兜里带走，省得傻逼惦记
　　-说话！！！

　　寇睿盯着信息叮叮叮往外冒，忍不住地勾起了嘴角。回道：他说让我去他那里坐会儿

　　信息回过去没两秒钟，杨煦炎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可去他大爷的坐会儿吧！”杨煦炎大概要炸了，张口就喷，“当谁没看过两部爱情小片片吗！还他妈坐会儿！他是想坐会儿还是想做会儿！傻子都他妈听得出来他想吃小孩儿……”

　　寇睿坐在飘窗里笑的停不下来，点头应道：“嗯，炎炎说的对……”

　　“还他妈笑！那种老妖精吃的就是你这种没看过片片的小孩儿！”

　　“那像你这种看过的，吃吗？”寇睿笑着问。

　　“谁看过！我没看过，别污蔑我们清纯高中生！”杨煦炎说着也笑了，“哎，气死我了，不骂出来不解气。”

　　“解气了吗？”寇睿笑着说，“不解气接着骂。”

　　“不骂了，越骂越气，这种人就得大嘴巴子抽丫的，大脚丫子踹丫的！”

　　“在出租车上？”寇睿问。

　　“没，等我爸呢。”杨煦炎收了笑，“刚看见信息，非要来接我。”

　　“回去好好说，别吵。”

　　“吵什么吵，我现在困得躺马路上就能睡一宿。哎，来了来了，我去俩都来了。”杨煦炎说着突然压低声一连串地说：“快亲我一口快亲我一口，快快快！”

　　“亲你。”

　　“靠！特意的吧你，快亲。”

　　“mua。”

　　寇睿估计不太好意思，声音压得很低，低低的一声mua电的杨煦炎整个人瞬间麻了，贴着手机那边尤其严重。

　　“哎，完了完了瘫了，挂了。”

　　杨煦炎搓着发麻的耳朵挂了电话，又搓了搓爬满细小电流的胳膊和肩。

　　黑色大G停在路边，杨煦炎走过去开后门上车。

　　杨听直和贺静都回头看着他，表情一言难尽，看样子心里都有一堆话要说。

　　杨煦炎知道这么闹一出“离家出走”回来肯定不会轻松，他也做好了舌战爹妈的准备，更何况他等这一天等挺久了。即便时间比他预想的要早一些，但他等不及了，他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他要在被发现前坐好铺垫工作。

　　坐稳后他把书包往另一头一扔，接着躺倒，枕着书包闭上了眼。

　　闫凌看着整个一个混不吝的儿子，瞬间气血上涌，压着气问：“你就不想……”

　　“要骂回家再骂，先让我眯会儿。”杨煦炎睁开一只眼看了看他妈，接着闭上眼，翻身面朝椅背，一副“挂了拒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