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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实战 ...

  •   “本宫来了。”

      陈羽晃了晃脑袋,哼哼道:“你过来嘛…”

      李愿看了看陈羽手边的剑,抬步走去。

      李愿行至身边,陈羽伸手想要抱她,却被李愿巧妙躲开,转手去端起桌上的碗。

      李愿将碗抵到陈羽手边,另一只手把墨吟移开,“喝些醒酒汤。”

      陈羽眼神一黯,似乎醉得很深了,双眼迷离地看着李愿,“你喂我。”

      “你自己有手。”

      陈羽愣了一会儿,把手背到身后,“没了。”

      李愿轻轻一哼,把碗放回桌上,“你爱喝不喝,明日头疼的不是本宫。”

      陈羽伸手抓住李愿的手,小声嗫嚅,“你刚来,又想跑。”

      李愿眼神一闪,道:“本宫没想跑。”

      “骗人…”

      李愿动了动手腕,“放开本宫…”

      “别嘛…”陈羽猛地一发力,将李愿拉倒在怀里,李愿自然挣扎,陈羽却抱得愈紧。

      “别动…”陈羽搂着李愿的腰,下巴搭在她肩上,“你不动,我背书给你听…”

      李愿当真不动了,问道:“何书?”

      陈羽想了想,道:“《鬼谷子》。这本书,曾经搅弄华夏风云数百年呢…”

      李愿拿了纸笔,回头看陈羽醉得迷离,不免担忧,“你当真无碍?”

      陈羽嗤笑一声,道:“怎么?怕我背错啊?放心吧,不会的…”

      陈羽又搂紧,李愿下意识一僵。

      “诶…你…”陈羽爪子又不安分乱动了好一会儿,才嘟嘟囔囔道,“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李愿悄悄调整呼吸,希望放松下来。“不知。”

      “不要太累了,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瘦呢…”

      “你…你究竟说不说?不说便放开本宫。”

      “说嘛说嘛,你别动…嗯……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

      夜宴结束已然亥初,陈羽念得又慢,常常李愿写完好几息都听不见下文,需频频回头询问,她才又慢悠悠地继续,这般一来,还未写上多少,便月上中天了。

      梆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子时——”打更的声音响了几声,渐行渐远。

      李愿看了看窗外,转头问道:“还有多少?”

      “嗯…你写到哪了?”陈羽伸头去看,又缓了半天,道,“还有…蛮多的…昂…也…也没多少了…”

      “今日夜色已晚,便先到这吧。”

      “不嘛…”陈羽脑袋在李愿身上乱蹭,“怎么现在,我自愿背给你听,你都不听了…咳咳…”

      李愿放下笔,轻轻起身,“你醉了,应当休息。”

      “好吧…”陈羽又伸手抓住李愿,“那你明天还来吗?”

      “你明日该…”

      “我后天走,”陈羽轻轻晃了晃李愿的袖子,“你明天,还来吗?”

      李愿眼神向上一飘,“若是公务少,大概会来。”

      “我明天早上去找你…”

      李愿看着陈羽迷糊的样子,说道:“过时不候。”

      “没…问…题…”

      “告辞。”

      “拜拜…”

      李愿走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陈羽死死盯着门,眼神渐渐清明。

      “呵。”陈羽突然自嘲一笑,端起早已凉透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我为什么,要爱上这样一个人?我他妈的到底爱她什么…”

      第二天清晨,李愿开门时看见陈羽是震惊的,她昨日醉成那样,竟还能起得这般早。

      早饭时李愿仔细打量陈羽许久,终是忍不住问道:“你昨日…当真是醉了?”

      “啊?”陈羽猛一抬头,“我昨天醉了?”

      李愿眼里闪过惊讶,“你不记得了?”

      陈羽笑得有些憨,“你这…我怎么觉得是我昨晚对你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想要我负责呢?”

      “胡说八道,”李愿嗔视,“你能对本宫做什么不得了的事。”

      “没什么,”陈羽低头捣着碗里的粥,小声嘟囔,“没做也是能负责的嘛…死傲娇,狐狸精…”

      “你骂谁狐狸精?”

      “啊?”陈羽吓得不轻,“你怎么听见的?!不对!谁骂你狐狸精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本宫随口一问,你反应这么大做甚。”

      “我…我骂三殿下呢,不是骂你。”

      “长安?喔,也对,”李愿盯着陈羽,揶揄中带着杀气,“毕竟大王昨日险些,夜、宿宣安殿。”

      “你…你别乱说!我是去找她喝酒的。”

      李愿轻哼,“难怪喝得不省人事。”

      “谁说我不省人事了?我记得你昨天答应了今天要来找我。”

      “公务少才去,今日公文怕是不少。”

      “你又不肯让我帮你,你还这么年轻,累坏了怎么办?”

      “你?你不添乱本宫便感谢先祖庇佑了。”

      “你!”

      “本宫先行一步,驸马慢用。”话音未落李愿已经起身离开了。

      “诶!”陈羽急匆匆扒拉完粥拔腿去追,险些烫死,“李愿!嘶呼——你等等我!”

      书房,李愿径直向书案走去,陈羽则十分自觉地拿了本书躺在小榻上翻看,表面看书,实则偷瞄。

      日影流动,阳光透过窗子,渐渐地晒到屁股了,陈羽热得受不了,悄咪咪看了李愿一眼,蹑手蹑脚地起身,拉上了叶帘。

      光线忽的一暗,李愿抬头,正好抓到半躺的某人。

      晒屁股…陈羽夸张着嘴型,委屈巴巴地指着自己的屁股。

      李愿又嗔了一眼,不想与其纠缠,继续埋头批示。不知是光线太暗还是文书的字太细,李愿频频移动脑袋,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角度。

      “哒”轻轻的一声,书房登时亮堂了许多。

      李愿看了看灯,又转头去看不知什么时候溜到开关处的陈羽。陈大王如今像一只等夸的大猫咪。

      “多谢驸马,”李愿又看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笔问道,“驸马,你可还有富余的电灯?”

      “嗯?”陈羽一愣,“你卧室也要嘛?灯泡还是很多的,牵条线就好。”

      陈羽脑中已经开始规划怎么牵线了,怎知李愿竟然摇头,“焕儿上次见了,说想在东宫装一盏。”

      “什么?”陈羽脸色顿时垮了,怏怏哼道,“没有。”

      “你方才说有。”

      陈羽幽怨一瞪,“有灯泡没有发电机啊,东宫那么远,一台发电机跑死了也送不去电。而且你随便两头牵线,考虑过中间居民的感受嘛?”

      “不能在东宫装一台发电机么?”

      “不要钱吗?!”陈羽终于是炸了,“一台机子几千上万两,还一两吨重,我要从北境运来诶!几千里路诶!”

      “所有费用本宫承担。”

      “没了!北境订单排到十年后了!”

      李愿无奈一叹,“那只好请驸马将府中的电灯移至东宫了。”

      陈羽气得砸墙,“你眼睛不要了?!他一个小屁孩熬什么夜要什么电灯?!你真就瞎宠着他是吧?!”

      “焕儿愿意刻苦学习,本宫自当全力支持。”

      “行,”陈羽握拳的手抖得能发电,“李焕上辈子真他…真…拯救了银河系,有你这样一个好姐姐。”

      “所以,驸马如何决定?”

      “我让人从北境运,我派人去装,行了吧?!”

      “多谢驸马。”

      陈羽揉着胸口忿忿控诉,“你绝对是想气死我。”

      李愿重新拿起笔,“驸马闲时可以静心打坐,有益于修身养性,调养脾气。”

      “我谢谢你!”陈羽随手抓起一块糕点,恶狠狠咬了一口。

      “不客气——诶!住口!”李愿见陈羽拿糕点赶忙制止,可是已经晚了。

      “呸!呸呸呸!什么玩意儿!”陈羽抱着垃圾桶吐了好久,酸水都要吐出来了,“我说,你口味这么重嘛?这糕点,起码倒了三缸醋…”

      李愿起身倒了杯水,“隔夜的糕点,如今炎热,早坏了。”

      陈羽转头一瞪,一把夺过水杯,“你故意的吧?!”陈羽涮了半天嘴才把那恐怖的味道冲淡。

      “你不问自取,倒怪本宫。”

      “谁能想到堂堂长公主殿下书房里的糕点是隔夜的?!”

      “窗外时而有鸟雀,它们吃。”

      陈羽这才看去,那糕点可不摆在窗边?

      “所以你为了那些鸟,差点酸死我?!”

      “谁能想到堂堂明王殿下竟然不问自取,乱吃东西。”

      “你!你你你你你!哎呦,”陈羽倒在小榻上,狠狠锤着自己胸口,“你,咳咳,你气死我了。”

      “驸马身体不适,可回房歇息。”

      “当然如果马上动身之藩就再好不过了是吧?”

      “本宫可没说。”

      “你就是这么想的!你就想把我支得远远的,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还是得回来的。”本宫担心你裂土自立。

      “那我就不走了呗?”

      “不行。”

      “为什么?!我不出门还不行吗?”

      “你不出门,有的是人想让你出门。”

      “你把话说清楚!”

      “本宫要处理公文,你再吵便出去。”

      “李愿!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

      “对!”

      “哪三章?”

      “第一,你不能给我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小心也不行!第二…你不能三两句话就把我打发了,我来找你你就要陪我聊天陪我玩;第三,你答应我的事必须要实现。”

      李愿想了想,道:“不给你乱吃,不三两句话打发你,言出必行,对吧?”

      “对。”

      “可,本宫为何要与你约法三章?”来了来了又来了,李愿又笑得狐狸精似的了。

      陈羽狠狠一哼,道:“不然我就天天在你门口敲锣打鼓,吵得你不得安宁。”

      “你不会的。”

      “我会的。”

      “这是本宫的地界,大王再神通广大,也不该拿自己与下属的性命做赌。”

      “哼!不就是想要好处嘛?!你尽管提。”

      “近日朝中有些人不太安分。”

      “这个简单,你把名单给我,天黑之前能给你解决。”

      “不可滥杀。”

      “知道了。”

      “你现在就写条约,一式两份,签字画押!”

      “你自己写。”

      陈羽抱手哼,“我不,你写。”

      “行。”本宫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写好一式两份,李愿签了姓名,拿出私印。

      陈羽看了看自己的王令,再看李愿小巧玲珑的纽印,顿时觉得不平衡了,“凭什么我盖官印你盖私印?”

      李愿看傻子似的,“本宫没有官印。”

      “那这是什么?”陈羽指了指李愿桌子上砖头一样的大印。

      “储君金印,本宫处理公务用的,驸马若是想…”

      “不要!”陈羽一把夺过李愿的小印框框两下,“这么私人的东西,盖什么公印…”

      随手将约法放在手边,李愿又拿了白纸开始写。

      “诶,你又在写什么?”

      “名单。”

      一刻钟后

      陈羽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还有手上的两张纸。

      大意了,应该加上一条不能不能把她关在门外。

      “喂,李愿,李愿!”陈大王匡匡砸门,“你开开门!我觉得…”

      “吱”的一声,门开了。

      陈羽一喜,赶紧凑上去,“李愿,那个…我觉得我还能补充一条…”

      李愿全然不搭理陈羽,自顾在门上摁进一枚钉子,挂上一块小木牌,然后,毫不留情地把门关死。

      “喂!”还好退得快,不然陈大王就没有鼻子了。

      “没有礼貌…”陈羽忿忿嘟囔,弯腰去看木牌上的字。

      “禁、踹、门?!”陈羽读一个字眉毛飞一个度,读完三个字再定睛一看,眉毛险些飞出太阳系。

      “李愿!没你这么欺负人的吧?!”陈羽一把扯下牌子,抬脚正要踹,李愿的声音便响起了。

      “再敢踹门,往后你休想踏入本宫书房半步。想进来,敲门之后等本宫召见,胆敢私自违禁,后果自负!”

      嘶——好气喔,陈羽盯着手里的木牌,只想把它捏碎。

      “还有,将木牌挂回去。”如此便能一劳永逸,真好。李愿心满意足地去处理公务了。

      “坏女人,坏蛋!”陈羽对着门一通张牙舞爪,最终还是长叹一声,乖乖把木牌挂回去了。

      吩咐冉睿把名单上的人做掉,陈羽又走回书房门口,硬生生忍着踹门的冲动,伸手敲了三下门。

      “李愿,是我。”

      “候着,本宫如今没空。”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嘛?!”里面就没了声音,陈羽好失落。

      陈羽站着等了半个多小时,里面没有一丁点动静,陈羽都要站不住了,左右看了看,只有廊栏可以坐,虽然是干净,但是特别硬,坐久了屁股好麻。下次带个软垫来。

      陈羽把玩着腰间的白玉,一等就是一下午,直到月亮都出来脸贴脸地嘲笑她了,李愿才慢悠悠从书房出来。

      “你还知道出来?!不知道的以为你死里面了!”陈羽一手揉着僵硬的屁股,一手指着李愿的脑袋控诉。

      李愿见着陈羽显然吃了一惊,“你怎在此?”

      “我怎么不在了?不是你叫我等的嘛?”陈羽突然大悟,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你说!你是不是把我忘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嘛?!”

      李愿云淡风轻道:“你大可回去。”

      “你!我迟早被你气死!”

      “你还能被气死?向来只有你气人,何人气得着你?”

      “哼,我看你是巴不得气死我,我要是现在就暴毙,你肯定乐得手舞足蹈眉飞色舞!”

      “胡说八道些什么!”

      “对对对,长公主殿下仪态端庄自然不会那般失仪,只会大摆筵席悼念亡夫,等夜深人静了不知道笑成什么样!”

      李愿不知怎地极反感陈羽将她的生死挂在嘴边,便不想再听她疯言疯语,“本宫不与你纠缠,夜色深沉,驸马回去睡吧。”

      “你说了去找我的,不会也忘了吧?!”

      “本宫说的是:公务少便去。今日公文繁重,本宫十分疲乏。”

      “你明天就赶我走,能改哪日?!”

      “再过几月便是秋猎,你还不是得回来。”而且依着你的脾性,起码得提早一旬。

      “那还得三四个月!”

      “一眨眼便过了。”

      “你!”陈羽气得手抖,终究狠狠一甩袖子,“你真是气死人不偿命,我回去睡了,不理你了!”

      “慢走不送。”

      “呵!”陈羽狠狠一甩门,门关上又被弹开大半。

      “小凌,她当真在此候了半日?”

      “回殿下,驸马爷当真在此坐了半日。”

      李愿望着陈羽离去的方向,似乎若有所思。

      第二天。

      子离呈上文书,小心翼翼道:“殿下,驸马爷将那些人,尽数杀了…”那些都是重要的棋子,殿下布了许久的局,如今教驸马爷一夜之间全部……

      谁料李愿轻轻一笑,“她当然会杀,她除了会杀人,还会什么。她人呢,北上了?”

      “是。”

      “好,本宫知道了,若无事你便先…”“殿下,思公子求见。”

      李愿稍愣,道:“请他去客室小坐,本宫稍后便去。”

      “是。”

      “子离,你说这思成林究竟想做什么?”

      “臣也不知,难道是隐世久了,看外界新鲜?”

      “也还好这思成林识趣,若都是驸马那般难缠的,本宫一天还能剩下多少精力?”

      陈羽让她稍的话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子离憋得有些难受,“驸马爷孩童心性罢了,想得简单。”

      “你是说思成林心思太重了?”

      “看着高深了些。”

      “若是本宫说,驸马高深起来,就没他思成林什么事了呢?”

      子离错愕。

      “你莫要只看她孩童心性,却忘了她还是束发之年以战封王的战神,忘了她多智近妖。”

      “臣惶恐,多谢殿下提点…”

      “不必如此胆战,本宫随口说说罢了,”李愿起身,“走吧,去会会那位思公子。”

      子离关门时,自然看见了那块小木牌。作为殿下的臣子,她当然希望殿下挂上这块木牌,就再也不要取下了。

      李愿进客室会见思谨,子离候在屏风后。

      “谨参见殿下。”思谨见到李愿,永远会两眼一亮。

      “思公子免礼,请坐。”

      “谢殿下——谨不请自来,可叨扰殿下了?”

      “并无,倒是思公子,本宫还以为公子又启程游山玩水去了。”

      思谨轻呷一口茶,道:“将要启程了,心中惦念殿下府中的茶水,便来讨一碗解渴。”

      “思公子若是喜欢,本宫着人送些到思公子宿处便好,怎劳思公子亲自跑一趟?”

      “好吧,”思谨无奈一笑,原本顾盼神飞的眉眼满是寂寞,“实则是谨想念心上人了,奈何见不得她,只好得罪殿下,一解相思。”

      李愿心下不由感叹思谨的大胆,竟敢将堂堂一国长公主当做替身。“本宫尤为好奇,究竟是这样一位奇女子,能教思公子爱慕至此?”

      “她…”思谨又盯着李愿失了神,“她宛如清风明月,星辰大海,我…我此生大概,只能仰望,不可相拥…”

      “思公子出身江湖,想必心爱之人也是江湖人士了?”

      “不,她是世家女,身负重担的小女孩,分明该是自由自在的年纪,却要…却要整日劳累…”

      “思公子出身不凡,若是与其联姻,想来她是愿意的。”

      “联姻,只有夫妻之名,她却视我为豺狼…且…她是想杀我的,我私下去见她,险些被她杀了…”

      这一瞬间,李愿忽然觉得思谨的眼神十分眼熟,刚想要仔细打量,思谨又恢复了淡然。

      “谨失态了,殿下见谅。”

      李愿若无其事转开眼神,拿起茶杯,顿了一会儿又放下,“无碍,思公子情深意重,本宫佩服。”

      “殿下谬赞,”思谨悄悄瞥了一眼李愿,道,“谨见殿下似乎消瘦一些,可是近日太过劳累?”

      怎么人人都看出来她瘦了?有如此夸张么…

      “本宫无甚劳累的,多谢公子关照。”

      “无甚劳累便好,”思谨起身,“行时将至,谨不打扰殿下了,殿下日常注意尊体,谨这便告辞了。”

      “思公子慢走。”李愿悄悄一笑,果然思谨比某人识趣得多。

      思谨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又忽然回头一眼,被李愿撞个正着。思谨明显一愣,略显慌乱地走了。

      “果然情爱误人,分明前途无量的少年,却为了所谓情爱,呵呵。”李愿笑着摇头,又去了书房。

      子离望着李愿的背影,心中复杂万分。她方才听得分明,思谨,“也”忧思成疾。

      北境人人皆知王爷喜好云游各城除暴安良,不常在王城出没,因此自然没人知晓她何时离开了北境,又何时回来。

      地下密室

      吴柳面无表情地饮下一碗汤药,胸口仍闷疼不已。月前主人进来,二话不说便一脚踹断了她三根肋骨,接着又打断了两根鞭子,最吓人的是这不是“它”,是真的主人把她打成那样,她从未在主人身上闻过那么重的酒气,从未见过那般怒气冲天的主人。如今主人又许久不来了,也不知主人气消了没有。

      突然,吴柳听见了脚步声,赶忙收起白瓷碗,准备迎接主人。

      “狗儿恭迎主人,主人万安。”

      “嗯。”陈羽坐在石床上,吴柳跟着爬到主人跟前跪好。

      陈羽看了吴柳一会,俯身把她抱到身边,欺身上去。

      “唔…”吴柳乖顺地放软身子,任主人摆布。

      “嗯…呸…”陈羽刚伸舌头就像中了一箭,点了火似的弹开,“你吃什么了这么苦?”

      “唔…”吴柳好怕,又不敢缩成一团,“主人息怒,狗儿方才服了汤药,大抵是汤药苦…”

      陈羽皱眉,伸手三两下把吴柳上边撕得干净,仔细把了脉,又轻轻按了按,问道:“怎么样了?”

      “唔…”吴柳微微蜷缩,“疼…主人…还疼…”

      “躺好,本王尽量不压到上面…”陈羽拉了一层薄毯盖上,捏开吴柳的嘴,塞进去一块方糖。太苦了,糖都冲不淡的苦。

      吴柳作为一只狗非常听话,作为一个玩具,或者说发泄的工具她非常称职,如果不是她会叫会动,陈羽大概要以为她玩的是一个高配的仿真娃娃。吴柳可比娃娃好玩多了。

      清洗干净,陈羽还不想走,就靠在床上把小狗儿抱在怀里撸。狗儿小小的一只,抱着很舒服。

      “狗儿。”陈羽环着吴柳,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她的下巴。

      “在。”

      “你觉得,本王怎么样?”

      “啊?”吴柳一愣。

      “你觉得,本王这人,怎么样?”

      “好,主人是世上最好的人了。”

      “哪好了?”

      “唔…”

      见吴柳犹豫,陈羽顿时沉下脸,一把掐住吴柳脖子,“连你,也用这样的套话糊弄本王?!”

      “不…”吴柳艰难地喘着气,“狗儿不敢…是主人太好了,处处都好,狗儿不知…该从何说起。”

      陈羽松开,“随便说。”

      “是,”吴柳想了想,细声道,“狗儿尚在流亡时…便时常听百姓提起主人,他们都说主人才智无双,关爱百姓,人也是极好的,十分平易近人。狗儿当时便好奇,主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哦?”陈羽向下抚去,那里满是她留下的鞭痕,“那你现在,还觉得本王平易近人吗?”

      陈羽手指很凉,激得吴柳发颤,“狗儿相信主人待百姓、待人是极好的,狗儿只是主人的狗,自然不能与人相提并论。”

      “哼,人人把本王说得千般好,只有她,将本王当做豺狼虎豹。”

      这样敏感的话题吴柳不敢答,便安静趴着,怎料下一秒就听见主人说道:“大概只有我死了,她才能放心。”

      “不!”吴柳登时急了,顾不得胸口的闷痛猛地一起,“主人,您不能死!”

      陈羽反手一巴掌把吴柳扇回去,笑道:“怎么,担心本王死了,你也活不成?”

      “放心,本王死了,一定带上你。别以为本王忘了,你当年,可是奸杀成性的采花大盗。”

      吴柳窝在主人怀里,不该捂脸,“是,狗儿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陈羽忽然不说话了,默默看着吴柳。

      “主…主人?”吴柳眼里满是畏怯。

      陈羽忽然伸手向吴柳身上探去。才碰了没两下,陈羽明显感觉到衣袍的湿濡。

      这样敏感的身体,放她出去也活不了了。

      “喔喔喔——”外头传来有力的鸡鸣,陈羽一叹,起身离开。

      吴柳翻身伏首:“恭…恭送主人…”好难受,好热…被主人摸得好热…

      “自己解决。”

      “是,狗儿谢主人恩典…”

      陈羽沐浴更衣,又溜了一圈儿子,打算去军政府看看。

      结果刚走到总司办公室,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的吵闹。门正好没关,陈羽侧身往里看。

      王震:“你个混呆子,我请你喝酒你还不乐意了?!”

      “屁话!那天要不是你拉着我去喝酒,还把我灌得不省人事,我也不会旷了半天工,还正好被殿下赶上!以后再和你喝酒老子就是智障!”

      “你迟早也会旷工,不差这半天。”

      “屁!老子这辈子就旷半天!”

      “你工作都做完了不出去就硬憋着?”

      “万一殿下又来了呢?!”

      “殿下八百年来一趟,你命就那么差,两次被他逮到?”

      “是你命好!”

      “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不去我自个去!”

      “滚!”

      “叩叩叩,”陈羽倚在门上,轻轻敲了敲,“挺热闹?”

      王震正好收不住转身的劲,和陈羽看了个对眼。

      “殿…殿下?!”

      “王总司,旷得挺熟练?”

      “殿下,您…您误会了,臣是…政务不解,对!政务不解!来找赵贤讨论的。”

      陈羽笑眯眯地走进,拍了拍王震肩膀,“军务府的政务不解,跑政务府来讨论哈?”

      王震肩膀一沉,脸色刷得变了,“殿下,误会,绝对是误会,您听臣解释…”

      “没事儿,本王相信你,”陈羽又狠狠拍了两下,指了指西边窗子,“看那座山,本王刚才路过,它说它想你了,想让你去陪它十天半个月的。”

      “别…殿下,不至于…”那是什么玩意儿?西山诶!那可是有全天下最长的障碍跑道,整整五里,王城上上下下哪个不怕?!一个不留神就去那跑上一整天,未来半个月都别想正经走路!

      “谁他妈跟你谈条件?!”陈羽突然变脸猛地一踹,“快滚!日落前跑不完十趟有你好看!”

      王震哀嚎两声低声下气道:“殿下,咱们商量商量?”

      “十五。”

      “殿…”

      “二——”

      “停!臣这就去!”王震转身,“壮士一去”前,恶狠狠地瞪了赵贤一眼。

      赵贤暗暗松了口气,王震底子好,别看现在叫得狠,跑十趟也就睡一觉的事儿,这要是牵连到他?嘶,风安宁就能提前上任了。

      陈羽反腿关上门,拿起工作报告坐下,问道:“本王不在这几日,北境怎么样?”

      赵贤认真起来,禀道:“回殿下,过去一月北境整体运转正常。各城基本上完成了播种,土地上种率超九成;外贸方面,去岁出航的船队已然回航,带回一千万两白银、西洋货物若干,日前司库和司商部已然将其清点入库,预计本月底那些货物可于境内流通,第二批船队不日便会启航。反馈来看,目前欧洲需量最多的还是玻璃,可是…”

      “可是订单已经排到几年后了,”陈羽翻过一页,“本王一会儿去找长枫商量再开几家分厂,你把沿海几城闲置土地的数据整理出来。”

      “是,”赵贤继续道,“苏先生近日规划出了首条铁路路线,并给出了预算方案,其可联通南北,于经济防务大有裨益,然臣觉得苏先生的报价稍高,臣与苏先生还在协商。”

      “钱不是问题,现在主要是时间和沿途百姓的宣传工作,这到底是新事物。本王近期不太想杀人。”

      北境人人爱戴陈羽,出来她真的让大多数人过上了安生日子,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就是,不爱戴的基本上陆陆续续杀干净了。

      “是,臣稍后便召集司宣部开会。”

      “还有啥要说的?”

      “还有便是北境的产值,司商部仍在统计数据,但初步预计前半年会较往年增长三成。”

      “还有吗?”

      “还有…您的食邑收入日前运至府库,共计三百一十五万两,小公子核验无误后已然签收。”

      “嗯,多了不少。”

      “邑县的政策好,百姓收入多,税自然也多了。”

      “他们有没有送什么其他的?”

      “几个庄子用农产品抵了部分税款,还有几个大户多供了几车新鲜瓜果。”

      “嗯。”大概可以挑些耐运的送给李愿…

      “殿下。”赵贤似乎憋了很久,才蹦出这两个字。

      “昂?”

      “您看您家大业大的,就没打算…招个长史吗?”让他一个政务府总司兼任长史算什么?压榨?

      “没打算,本王觉得你干得很好。”

      赵贤:臣有句国骂不知当不当讲。

      “听王震说你忙完了,晚上吃火锅?”

      赵贤两眼放光,“殿下请客吗?”

      “不,我让长枫请,等会儿愿林也来,等王震跑回来了让他去樊楼…”

      “殿下,殿下!”说王震王震到,还是砰的一脚踹开门。

      陈羽恼火,“你不是去西山了吗?!”

      王震全无玩闹,急匆匆道:“殿下!八百里加急,匈奴来犯!”

      “什么?!”陈羽大惊,“现在草原水草肥得流油,匈奴脑袋有病吗?!不对!匈奴他妈的不是被恒国挡着吗?!”

      “北战奏报,匈奴内斗,察察部兵败南迁,恒国胁迫西域诸国借其西道,引察察部一路南下,如今已距北安城下不足三日路程!”

      “妈的,当老子吃干饭的,葱都不是敢来碰老子的瓷,传令北部战区备战,你和本王一起去前线!”

      “是!”

      察察部。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掀开帘布,走进王帐。

      帐内只有一个人,气氛非常沉重。都灵儿看着王座上的男人,满面愁容,“父王,我们真的要进攻天辰吗?”

      “当然。”哈顿面色凝重,看不出半分轻松。已经是兵临城下休整的第三天了,他当然知道他等得越久,天辰就有越多的时间准备,可是,勇士们太需要休息了,至少在这里,西域、恒国、鄂博部都不会来攻击他们,天辰讲所谓仁义,从来不主动出击。

      “我听说镇守北境的是天辰的明王,当年只有一万骑兵,就斩杀了恒国百万大军。恒国放我们南下完全是在害我们。”

      哈顿尽力维持着一个王该有的冷静,可语气还是满满的无奈,“能怎么办呢?草原待不下去了,鄂博部想把我们赶尽杀绝,继续留在北边,一到冬天,勇士们就要冻死饿死了。”

      “父王,我们还是退吧,去西北大草原,鄂博部和其他部落看不上那里,但足够养活儿郎们了。”

      “报!”一个戎装士兵跪地禀报,“可汗,恒国和西域把入关的路封死了。”

      “知道了,退下。”

      哈顿长长一叹,天命之年的脸上尽显沧桑,“看吧,我们没有退路了。”

      “都灵儿,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

      哈顿不知不觉又走到伤兵营,察察部没有多少健全的勇士了,曾经强大富有的察察部因为那个贪生怕死的阴险的叛徒,险些被鄂博部全歼,牛羊也被抢走了大半。

      一个比刀高不了多少的孩子抱着一壶水路过,险些跌倒,幸好都灵儿眼疾手快,把他捞住。

      “谢谢公主。”灰头土脸的小家伙匆忙一弯腰,又踉踉跄跄地向前面跑去。伤员实在太多,连只会走路的孩子都在帮忙喂水。

      哈顿看着天真的孩子们,慈爱又惆怅,他们或许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他们汉人的规矩,好像是高过车轮的孩子,就要杀掉。女人他们会留着,做奴隶或者…”

      与年幼的都灵儿不同,他和恒国打了一辈子,他知道恒国军队是什么水平。哪怕恒国军队都是吃同胞血肉的畜牲,但是论实力,他们还是很能打。以往每年冬天,匈奴各部都要联合起来,用几千甚至上万的成年勇士,去和恒国“换”过冬的粮食。

      今年,因为叛徒,因为野心勃勃的鄂博部,苟延残喘的察察部要单独面对比恒国军队强至少十倍的,天辰明王的金吾卫。

      进攻,勇士们要战死;不进攻,勇士们和女人孩子都要饿死。

      “父王,我们能不能…”都灵儿不怕死,但是这些日子她见过了太多死亡,战场上被马蹄踩碎的儿郎,被鄂博部包围全歼的勇士,一路上被伤病折磨,最后死得不成人样的伤兵。那些都是她从小的玩伴,是真正的勇士,她不想让他们去面对比鄂博部的铁蹄还要恐怖的天辰明王。

      “至少,要打一仗的,我们还有牛羊,还有铁器,我们至少要打一仗。”打一仗,才有谈判的资本。就算,最坏最坏,察察全部被天辰的刀杀死,也好过被鄂博部当做奴隶。匈奴弱肉强食,曾经的强者做了奴隶,那是侮辱,死去了腾格里(长生天)也不会原谅。

      看过了伤兵,哈顿又走到军营,勇士们在训练,尽管气氛非常压抑。

      见到哈顿,勇士们慢慢停下,向他靠拢。

      哈顿站上土包,显得高大自信,就像所有勇士记忆中那样,“勇士们,请喂饱你们的朋友,擦亮你们的弯刀,今晚,我们要和天辰决一死战!”

      “是!”气氛总算热血一些,勇士们熟练地检查着每一处细节。

      三天前,北部战区指战中心,陈羽赶在察察部兵临城下的当天晚上到达,爱睡懒觉的陈大王难得打起精神,连夜开会。

      以最快的速度做好部署,陈羽热血沸腾道:“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钟,匈奴都有可能进攻,我们要随时做好准备,这次实战的机会难得,务必全力以赴,把平时练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招呼上!”

      “王爷,”北战区司令多少有点尴尬,“斥候来报,这支匈奴大多是老幼病残,能打的都不足三万。”

      “才三万?”陈羽顿时倾颓,“那打个鸡毛。”原本还打算打久点,把其他几个军区也拉来遛一遛呢。

      “三万…娘希匹…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本王想想怎么让这三万耐打点儿。”

      “是。”

      南部战区,阳光明媚的天气,一个年轻士兵早训后坐在树下看着什么。

      “二哥,看啥呢?”被叫二哥的看得正入神,肩膀突然被砸了一下,一个满头大汗的少年凑近。

      “卫报。”二哥似乎习以为常,眼皮都没抬。

      “哪军又演习了?咱们不是也快…”少年也凑过去看,“匈奴来犯…嚯!北战要实战了?!”

      “还在对峙呢,不过依王爷的脾气,一仗是跑不了了。”

      “唉!”少年颓废地倚在树上,“你说咱们怎么就在南边,北战这回简直是白捡的军功。”

      说着少年又推了推二哥,“诶二哥,你说咱什么时候能实战?”

      “想什么呢!”二哥卷起报纸照着少年头上就是一下,“北战外边有匈奴,咱们外边是哪?你想害死王爷不成。”

      “嗷呜…”少年委屈抱头,没一会儿又恢复不正经,“那二哥你说,咱们王爷都这么厉害了,天辰的皇帝得厉害成什么样?”

      二哥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他肯定没有咱们王爷厉害,咱们王爷差哪了?还不是外姓不如嫡亲戚。”

      “你说王爷为什么不……是不是觉得北境军还不够?”

      “你还想怎么着啊?镇洋军、金吾卫、明空营,但凡你活着都别想逃过王爷的手掌心,就算你是鱼,镇洋军也给你轰了,你是鸟儿,明空营也给你摁死。王爷赤胆忠心,才不像你。”

      “王爷当然不像我,”少年耸耸肩,又道,“其实我挺想去明空营的,想想都刺激。”

      “我也想啊,没法子,谁让我娘把我生得这么高大,”二哥眼睛一转,又道,“话说明儿老四娃娃周岁,你打算送啥?”

      “没想好,反正不送长命锁。”

      “为嘛?”

      少年多少有点酸,“王爷赐了个长命锁,昨儿刚到的,老四嘴都咧歪了,恨不得自个十二时辰戴着。”

      “样式都差不多不是?王爷也不是第一次赐新娃儿长命锁了。”

      “样式差不多,面上刻了姓名八字嗫,那可就独一无二了。”

      二哥心里算着下回休假和媳妇儿的小日子,“我得赶快生一个,咱也嘚瑟一回。”

      “啊!”少年又惆怅了,“羡慕嫂子是织布的,我婆娘跑生意去了,我想生都生不了。”

      “她打算考司织局喏,这两天都在背书了,过些日子她更忙。”

      “嫂子好歹在身边喔,我婆娘十天半个月见不得人。”

      “咱们也十天半月出不去,正正好…”

      少年看着目光呆滞的二哥,估计他都已经想到如果是女娃,以后怎么刁难那只拱白菜的猪了。

      “害,别想了,”少年又猛地一拍,“走,去看看今天炊事班做了啥子。”

      二哥拍拍屁股站起来,“反正好吃就对了,上回老六说炊事班红烧肉忘记炒糖色,遭连长好骂。”

      “能去炊事班我挨骂也爽嘞,咱们累死累活跑完,他们火都烧起了。”

      “练哂,我打算参加府兵选拔,最好能当王爷的亲兵,以后我娃儿脸上有光喔。”

      “话说第一军叫王爷派哪里去了?好久没看到他们的新闻。”

      “好像也是调去王城了…”

      “下午打算做什么?”

      “练枪咯……”

      ……

      北安

      今夜的北安注定不像城名那样“安”了,北城墙上灯火通明,守夜的士兵紧张又期待,不知道哪一队运气最好,能打上第一仗。

      都灵儿带领着一队士兵埋伏在阴影处,只等时机成熟。哈顿呢?他亲自率部,悄悄绕到了西门。都灵儿只是佯攻,真正的主力军在他那。

      黎明,天空是朦胧的玄色(注),所有人最困顿的时候。

      “喈———”一声尖锐的鹰叫,北安北门外传来动如雷霆的马蹄声。

      “敌袭!”一眨眼功夫,警报声响彻云霄。

  •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玄:黎明时太阳在地平线之下,天边隐隐泛着阳光的颜色,黑中微微带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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