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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陈怂怂 ...

  •   “你别紧张,就这点地方,还能哪去。”陈羽也站了起来,一转头,在自己背后,李愿的视角盲区看见了一个墨色的玉冠,一动一动的。

      “在那儿呢,”陈羽偏开身子为李愿让开视线,然后抄起一块小骨头往李焕飞去,正中冠心,“李焕,出来!躲那儿干啥呢?!”

      “哎呦,”李焕捂着脑袋站起来,嘟着嘴幽怨地看着陈羽,“姐夫,你又打我…”

      陈羽猛地看李愿,见她没生气才回怼:“你别诬告哈,我那小骨头连你头皮都没碰到——说,躲那儿干什么?”

      “吃果干咩,姐夫你自己说让我随便吃的…”李焕以为陈羽是气他把她零食吃光了,满脸委屈地把果干袋子上交。

      “我不是说这个,”陈羽把果干袋子推回去,“你要吃就吃嘛,你躲起来干什么,你姐姐刚才差点急死你知不知道?”

      “姐姐…”小太子怯生生看了一眼李愿,然后低着头揪着袍子,手指绕圈圈,“我方才吃东西入神了,没听见你叫我…你不要生气了嘛…”

      “姐姐没生气,”李愿走上前弯腰将那可怜的衣袍解救出来,边理边说道,“不过你记得,要在姐姐看得见的地方,知道吗?”

      “知道了!”小太子转哀为喜,蹦蹦跳跳地抱着布袋竹罐坐到门前的石阶上继续吃。

      “驸马。”李愿坐下后眼神还是在李焕身上,他正费力地啃着一块绿色的什么东西。

      “嗯?”陈羽咽下嘴里的果酒,“怎么了?”

      “那布袋里…是什么东西?焕儿平日不会吃东西如此入神的。”

      “果干,猕猴桃…就是苌楚还有凤梨晒的,我用重糖腌了一整天,这两天日头又足,所以晒得硬了。小孩子嘛,啃这样的东西入神很正常,我都随身带着吃。”陈羽倒是没觉得什么,漫不经心瞄了一眼就继续把目光留在李愿脸上。

      李愿依旧看着李焕,眼中不知不觉便带上了惆怅:“在驸马这里,焕儿似乎很放松。”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是真的少年老成,肯定是你要求太高,他不想让你失望才那样的。而且方才他撒娇你不也没觉得什么。”

      “私下里纵容他一些没什么,可是…可是若是一直如此纵容,本宫怕…唔…”李愿还想说什么,被陈羽一块小果干给堵住了嘴。

      “别说了,”陈羽拿帕子把李愿嘴角沾的糖粉擦干净,说道,“真的没什么好怕的,我小时候那被纵的才叫无法无天天,他已经是正常的了。”

      李愿此时竟也没追究陈羽的放肆,只是稍稍低头,掩着嘴将口中的果干咽下去,继续看着李焕:“他是储君,注定了没法轻松的,本宫也帮不了他太多。”

      “怎么忽然这么惆怅了?你不会这样的。”

      李愿在陈羽面前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的淡定中带着不可反驳的强势的,如今这样怅然的小姑娘,竟让陈羽觉出了无助。想来也是的,她母后早早走了,留下一个弟弟,两个人都是不进则死的处境,她自己还是个十五岁的半大女孩子呢,就要背负那么多。

      “再过几个月焕儿便满六岁了,”李愿的目光移到李焕的头顶,“那顶冠又要换了,要镶上白玉。”

      “所以?”陈羽看了一眼李焕的脑袋,一顶几乎纯黑的墨冠,一顶墨冠怎么就能让李愿这么惆怅了?

      “太子六岁正式参政,依制太子朝冠正中间镶白玉。换上太子朝冠,他就得站在朝堂上,去直面那些朝臣。”

      陈羽转过头,语气依旧漫不经心:“以你对朝廷的掌控他能有什么问题。”

      “如今倒是不怕,但是本宫担心。担心一时放松,他往后能力不足便不能对付那些老狐狸,可是看着他平日在外人面前的少年老成,本宫亦心疼。”

      “对付老狐狸也不一定要绷着脸嘛,老虎再嘻嘻哈哈也是老虎,猫儿脸板得再凶,也不过是猫——”陈羽揪着李愿的衣袖,“你转回来,这样对颈椎不好。”这样我看不到。

      “驸马何意?”李愿终于转头看陈羽。

      “表面功夫意思意思就好,太子已经做到位了,你继续苛求他的外在,舍本逐末了。”至少在陈羽看来,李焕在外人面前端的架子已经很像样了,再苛求下去,保不齐这孩子就长歪了。

      “有么?”

      “有一点,你有让他学真东西,也不算舍本就是。”

      “那驸马以为应当如何呢?”

      “每一个孩子都像一棵树,你只有顺其自然让他自己生长,才能知道怎样的环境最适合他,很明显,他不适合一直绷着,他和普通的孩子没区别,也需要一个完整快乐的童年。”

      李愿失落地一叹:“身陷漩涡,又如何能够快乐。”

      “他什么时候生日?”

      “冬至前两日。”

      “还有…”

      “不足三月。”

      不足三月,也就是还有两个多月。

      陈羽看着李愿,眼神渐渐涣散,许久之后又聚合,然后正襟危坐向李愿承诺:“他生日之前,我用自己的方式,让他放松地学东西,不会像之前一样压抑。我向你保证,他学的东西不会比正正经经坐学堂少。”

      “以后呢?”

      “抱歉,”陈羽低下了头,“以后…对我来说太远了,不过我保证,以后,我可以尽我最大努力,让你…们,以后好好活着。”

      她方才想清楚了,用一氧化碳就必须要高密度地在密闭空间点火盆,现在还太热,点太多火盆她很难进入沉睡状态,而且也惹人怀疑。李焕生日在冬至前,一年里最冷的一段时间。李焕生日过完的第二天,她就可以点燃火盆。

      她这两天也搞清楚了一些事情,陈家每个人的势力都是分开的,不会有互相的干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陈丘的势力分成了陈肆和另外一波。不过不重要,她走后可以把她的玉牌给李愿,然后交代陈肆带着他的人保护好李愿,这样,就算万一以后她输了,也能活着。

      以后陈羽每次回想起这天都要骂自己虚伪,那些看似理性的分析其实都不过是借口,她就是想帮李愿,而已。

      “李愿多谢驸马。”李愿起身,十分郑重地向陈羽福身道谢。

      她不知陈羽心中的弯绕,但是陈羽这个承诺绝不仅仅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教导承诺。陈羽尽最大努力帮她,如今已然可以是一大助力,待陈羽成年乃至承爵之后,这个“最大努力”更是会大到她无法想象。

      甚至,按照死士侍主的忠诚度,以后即使陈羽出事,只要陈羽不反悔改口,这个承诺都是有效的,她要做的只是让属于陈羽的死士知道陈羽做了这个承诺。

      后来陈羽问过李愿,那时为什么就那么轻易地相信她的那个承诺是认真的,而不是一个玩笑。李愿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理由,最后被陈羽折腾了半天才磕磕绊绊地说,可能是直觉。那时的直觉告诉她陈羽不会骗她。

      陈羽很喜欢李愿的眼睛,与众不同,很亮,里面似乎能藏着很多东西,也能被一个什么东西完完全全地占据,让她着迷。现在李愿的眼睛就很好看,没有方才的低沉,像两颗黑色的明珠,分明那样黑,却又那样亮。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陈羽撑着手,眼睛贪婪地录取李愿的一颦一笑。

      “无。”李愿已然坐回椅子上,陈羽直勾勾的目光让她身上发热,只能稍稍偏开。

      “不应该呀,这么好看的眼睛。”

      “少有人敢如此这般直视本宫的眼睛。”

      “为什么没有?你不凶的。”陈羽疑问,虽然她恨不得独占这双眼睛,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本宫平日是不凶,然,直视君颜视同谋反。”

      陈羽轻轻地勾唇:“呐,我看了,你觉得我会谋反吗?”

      “驸马会吗?”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

      “我不会谋你的反,永远不会。”这一点,陈羽非常肯定。

      “本宫希望驸马记得今日的承诺。”

      “我记性一向很好。”

      “如此最好。”

      “最好最好,你下午有空咩?一起钓鱼去呗?”陈羽满眼期待地看着李愿问道。

      “没空。”李愿答得迅速,陈羽的眼神好像有刺,李愿只能瞥一眼,之后就得偏开。忽的觉得口渴,端起杯子轻呷。

      “嘢,你都不考虑一下的?”陈羽讪讪地往后挪了一些,“拒绝得这么干脆。”

      “本宫下午要看文书和奏报,真的没有空闲。”

      “那你早上不看。”

      “看了,没看完。”

      “没看完还来我这里瞎晃悠,玩忽职守…”陈羽嘟着嘴小小声嘟囔,筷子戳着盘子里的残羹。

      “焕儿上课,本宫自是要照看一二,再说,本宫随驸马去钓鱼便不是玩忽职守了?”

      “钓鱼叫陶冶情操。”

      “驸马自己好好陶冶吧,恕本宫不能奉陪。”

      “没意思——话说这天都附近哪里有河?”不问清楚她准备半天结果找不到河来个旱钓,钓个寂寞。

      “大江穿城而过。”

      “不行,”陈羽直摇头,“这种大江一般都是货船客舟什么的,鱼都不敢咬钩,有没有小溪小河?人迹罕至的最好。”

      “护城河及大江诸多支流,四面八方都有,驸马若是想游山玩水,西、南、北都有好去处。”

      小天才眉眼一挑瞬间反应过来,问道:“东呢?”

      “东边,”李愿眉峰一聚,转瞬散开,“本宫劝驸马最好别去东边。”

      “为什么?”

      “据说东郊之前也是一个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游玩好去处,可是不知怎地,十五年前那里忽的多了许多机关陷阱,无论何人,入之必死,所以渐渐的也就没人去了。”

      陈羽眉头一皱:“你知道原因吗?什么人干的?”

      “本宫查不到。”李愿语气淡淡。

      “你都查不到…”年纪对得上还有这本事的,不多。

      须臾,陈羽轻笑一声:“你查不到,所以你还是查到了。”

      李愿也浅笑一声:“驸马倒是脑筋快。”

      “谢谢夸奖——所以你知道具体是哪一个吗?”

      “具体哪一个与本宫何干?十五年前本宫尚在襁褓,驸马甚至还未出生。”

      “也是——吃果干不?芒果晒的。”陈羽晃了晃手里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布袋,拿出一块大小合适的。

      “驸马哪来的芒果?”李愿捏着陈羽塞的芒果干,原以为是陈羽玩笑,没想到竟真的是上等的大芒果,被她拿来晒果干了。

      这是芒果可是贡品,只生于南疆诸国,天辰国内没有。山高路远瓜果难以保鲜,是以南疆属国一年进贡大几百个,到了天都也就几十近百,陈羽手里这一袋子少说要十几个的。虽说每年她府里也能分到二十个,可是今年的早在夏天就吃完了,她这一袋子,哪来的?

      “阿爹来看我的时候带的,一大袋子呢。”是陈喆走后不久一个叫陈奇的人送来的,一大麻袋,她吃得那叫一个痛快。

      “镇国公的驻地在北城。”可是这芒果长在南疆,隔了几千里!陈丘哪来的一大袋的贡品?!

      “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你吃咩?我还有很多。你要新鲜的应该也有,问问小黑子吊哪口井里了。”

      “既然是镇国公爱子之情,还是驸马留着吃吧。”李愿敛了惊诧,把果干放到面前的盘子里。

      “没事的,老多了,”陈羽把芒果干袋子塞到李愿手里,起身,“你要吃我现在去…”“姐夫,是不是还有好吃的?”小太子哒着小碎步溜到陈羽面前。

      “去你的吃!”陈羽川剧变脸口吐芬芳,“那一大袋子猕猴桃不够你吃?!”

      “吃完惹…”小太子倒了倒布袋子示意空了。

      “你…”陈羽无话可说,憋了半天,说道,“你牙口挺好。”

      “所以姐夫你还有好吃的咩?硬一点也没关系,我咬得动。”

      “行…”陈羽心里盘算着,明天让这孩子见识一下社会险恶,爆炒花岗岩就不错,或者凉拌金刚石。

      “焕儿,”李愿担心陈羽再失控骂人,将李焕叫了过去把芒果干袋子给他,“姐姐这有吃的。”

      “谢谢姐姐!”小太子塞了一块进嘴里,蹦蹦跳跳坐回了阶梯。

      陈羽无奈,闷叹一声:“我那是给你吃的。”

      陈羽还是去边上的井里捞了新鲜的芒果,吊在井里不会坏,几天了依旧新鲜芳香。

      “他吃也一样。”待陈羽回来,李愿方才回答。

      “你是真不怕他蛀牙。”陈羽边切芒果边笑,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样。

      李愿不以为意:“果干能有多甜。”

      陈羽递上一半芒果,切好了小块插上银签的,然后看着李愿的眼睛:“你刚才没吃出来?”

      李愿抿嘴,继而说道:“方才在想心事,许是疏忽了。”

      “你再尝尝看。”说着陈羽又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块芒果干,塞到李愿嘴里。

      “如何?”

      李愿轻轻嚼着,咽下去了才说道:“下次本宫自己吃,不劳驸马。”

      “我问你味道。”陈羽不正面回答的话都不算数。

      “似乎还…唔…”李愿忽的眼睛一瞪,紧接着眉头便聚在了一起,方才当真没觉察出来,如今这甜味翻上来了,竟是甜得齁人,“如此甜腻?!”李愿喝了一整杯梨汁才压下去。

      陈羽为李愿添梨汁,说道:“这是我吃的,比他的那包甜一点,不过应该也差不多。”

      “焕儿!放下,不许吃了。”李愿喝完梨汁快步走到李焕身边,一把将他的袋子拿走。

      “姐姐~我想吃嘛~”小太子叼着一块黄澄澄的芒果干撒娇,眼睛黏在袋子上。

      “再吃要生糖牙了,明天再吃。”李愿无视李焕的撒娇,坚持把袋子收走。

      “糖牙就糖牙嘛~我要吃~”

      “生了糖牙,”在李焕撒泼打滚之前,陈羽背着手踱来,勾着嘴角说道,“生了糖牙不止你的牙会变得黑不溜秋,笑起来丑八怪似的,而且,你的牙还会脱落,一个一个漆黑的洞,到时候你说话都漏风,用不了多久啊,你的牙就一个一个的都掉光了,菜都吃不了只能喝粥,连肉蔬粥都喝不了,就喝清粥,就是那种清清淡淡的,米都没有几粒的,都是水的粥。而且掉牙的过程也十分痛苦,你的牙里会长虫,很多很多的,你看不见的虫,它们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蚕食你的牙,你的牙啊,会酥酥麻麻的,到了晚上尤其明显,你会感觉到它们在咬你的牙,细细的声音在夜晚无限放大,咯吱咯吱…”最后陈羽的声音磁性又幽长,最引导人遐想的声音。

      “姐夫!”小太子脸都吓白了,扔开手里残余的果干,仿佛它是洪水猛兽,“我不吃了,我不吃了还不行么?你别说了!”

      “不吃了就好,去那边取水漱口,然后自觉把饭吃了,别下午玩一半又喊饿。”陈羽转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喔…”被恐吓着的小太子对姐夫那叫一个言听计从,乖乖地拿着杯子去了。

      “闲杂人等没了,”待李愿坐下,陈羽将切好的芒果推到她面前,“吃吧。”

      李愿看着李焕艰难取水的背影,担忧道:“焕儿他…唔…”

      陈羽一筷子果肉堵住李愿的嘴:“你别一天到晚焕儿焕儿的,你一直这样他怎么自立?”

      “本宫说了本宫自己会动手。”李愿嗔了一声,从边上捻起银签。

      “就你这样让你自己动手,你能饿死。”

      “焕…”

      “不许焕了!这就是给你的,你自觉给我吃了,不然我晚上再给他作业加个double buff。”

      “本宫惹的驸马,何故迁怒焕儿。”李愿闻言乖乖地低头扎果粒吃。虽然听不懂陈羽最后一个词的涵义,但陈羽的意思她是懂了的:她不听话,今晚焕儿依旧没得睡。这个陈小太师不靠谱,公报私仇。

      “你又不怕我,但是你怕李焕受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陈羽说着酸酸的。

      “驸马倒是善于拿人软肋。”李愿轻哼,又扎了一粒果肉。

      “呵呵,你快吃唔…”

      “嗯???”陈羽愣愣地嚼着嘴里多出来的芒果粒。

      “来而不往非礼也。”李愿收回手,说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但是那表情,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是报复似的。

      “你可报复错了,我臭不要脸,这招对你这种脸皮薄的才好用。”陈羽笑眯眯的,三两下把果肉咽下。

      李愿脸颊泛红:“你才脸皮薄…不对,你脸皮可厚了,不要脸。”

      陈羽一手撑头一手敲着桌子,眼睛都要笑没了:“殿下就是殿下,教养真是好,骂人都这么不痛不痒的像打情骂俏。”

      “你…你会骂人你很厉害吗?市侩作派。”

      “我还真会骂街,我还真就厉害了,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展示一下?不把你骂自闭算我输。”比不要脸陈羽也没输过谁。

      “你!陈羽!”

      “诶,在呢,殿下有何吩咐?”

      陈羽这贱兮兮的样子看得李愿咬牙切齿:“你别落本宫手里!”

      陈皮皮:“然后呢?落你手里又怎样?放狠话也不是这样的,得说后果。”

      “你!”李愿忽的笑了,坏笑,“驸马可还记得杖毙?明日,不对,一会儿本宫便上奏父皇,说驸马欺侮本宫。”

      “李愿!你…”屁股一疼是怎么回事?

      “本宫怎么了?”李愿故做惊讶,“哎呀~忘说后果了是吗?后果嘛,依律,驸马僭越,最轻的都是一百杖,一百喔,手臂粗的枣木棍,大概这么粗,可结实了。”李愿狐狸似的笑着,用银签在桌子上画了一个三寸直径的圆。

      “若是本宫再说得重些,那该是多少呢?本宫记得最多可以到一千,还是两千来着…”

      “别嘛~我就开个玩笑~”陈皮皮秒变陈怂怂,揪着李愿银朱色①的袖子轻轻地晃动,“殿下?长公主殿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回咩?”

      “驸马不是口才很好么?可能说服父皇?”李愿睨着陈怂怂,得意写在了脸上。

      “殿下~”陈羽把尾音拖得老长,“我错了嘛…”

      “驸马当真知错?”

      “知错。”

      “下次还敢么?”

      “不敢了。”

      “真的?”

      陈氏认错三连:“真的,我错了,对不起,不敢了。”

      “哼,”李愿像个凯旋的大将军,将杯子往陈羽面前一摆,“给本宫斟满。”

      “得嘞,”陈怂怂那叫一个殷勤,端茶倒水的就差没帮她喝了,“您请。”

      然后陈羽眼珠子一转,绕到李愿身后,笑眯眯地说道:“我帮您捏肩。”

      “嗯。”李愿闭着眼,享受陈羽的服务。

      陈羽嘴角一勾手上暗暗加力,就差没用九阴白骨爪分筋错骨手了,可是李愿就像没知觉似的,身子顺着力道微晃,脸上一动不动的,木有一丝丝波澜。

      “你就,没点,反应吗?”陈羽声音带喘。

      “驸马手法不错,力道缺了点。”李愿声音四平八稳,没有一点点痛着了的样子。

      陈满头大汗羽:????逗我?

      “你这小姑娘软绵绵的,怎么这么吃力气?!”陈羽撸起袖子,准备下狠手。

      陈羽下了死劲了,李愿还是纹丝不动。

      陈羽自闭了,搭着李愿的肩膀喘气,说道:“姐姐,您给点反应好不好?你这样我很挫败。”

      “经脉受阻方才疼痛,本宫经脉通畅,又何来的痛。”

      “行,那我就不费力气了。”陈羽晃了晃脑袋转换思想,收了力借着捏肩光明正大“上下其手”。

      别说,李愿这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捏起来手感是真他娘好,婴儿似的软绵绵的,搭上这上好的绸缎衣服,上手就像在水里捏奶豆腐。李愿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暗暗的幽香勾得陈羽想一口咬上去。

      “姐姐,姐夫?”小太子反反复复漱了几十遍口,一跑过来就看见这虐狗的一幕?

      嗯????他多余了?

      那个眯着眼享受的人是他姐姐吧?那个从来不让男人,包括父皇都少让碰的姐姐,如今在姐夫怀里眯着眼享受姐夫的按摩?

      这世界有点魔幻。

      “滚。”正在思考咬耳朵还是咬脖子,突然被某一万瓦的电灯泡打断,陈羽表示她的心情很不好。

      “姐夫,我…”

      “你什么你?滚去吃饭!”

      “可是…”小太子委屈,“可是这里没有饭呀,我吃什么…”

      “我说你…”“驸马。”李愿偏头看着后面的陈羽,明示意味相当明显。

      “得,”陈羽放手举到身前,“我服了,我这三瓦的小LED顶不过他那大太阳——我去做饭。”

      然后,小太子初步体会到了社(姐)会(夫)险恶,一盘爆炒牛蹄筋差点没把他的牙给硌掉,偏偏味道还好,让他欲罢不能,只能硬吃。结果就是,吃完一盘又麻又辣的菜加饭,小太子说话不利索了,唏哈唏哈地漏风,像含了个大冰球。

      “姐呼,额们蛤唔去啊里焊贺?”

      “下午咱们上户外活动课,等会儿姐夫带你去钓鱼。”陈羽嘴角几乎飞扬到天上去了,抱着手看着李焕的“烈焰红唇”。

      “可系额下午要念功。”

      “练什么?”

      “练体能拳脚,内功心法。”李愿是看不下去了,开口回答以阻止陈羽的公报私仇,虽然她十分疑惑为什么陈羽对焕儿会有那么重的敌意,总要找机会戏弄焕儿一番。

      “体、能?”陈皮皮坏笑,扭腰看着李愿,“你说练体能?”

      “是。”

      李愿有种不祥的预感,李焕也表示这种感觉十分熟悉。

      “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制作弓箭的匠人吗?要技术好的老师傅,擅长绷弦的。”陈羽收敛了一下笑容,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兵部下辖的有不少,驸马问这个做什么?”

      “帮太子练体能啊,”我顺便玩一玩,“一会儿我画个图给你,你帮我定做几件东西,哦对了,材料,帮我找几根老竹竿,要韧劲大的。”

      “行,本宫一会儿差人去兵部问问。”李愿满心疑惑地应下,陈皮皮摩拳擦掌,小太子后脊发寒。

      “那姐夫,我们现在去钓鱼吗?”小太子缓了半天,把舌头捋顺了。

      “不,”陈羽摇摇头,“我要午睡。”

      “那…”小太子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姐夫,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今天的作业是什么?”中午不先写一点,晚上又别睡了。

      “今天…”

      “咳咳…”陈小太师正准备老虎大开口,李愿一声在陈羽听来假得不能再假的咳嗽打断了她。

      “今天作业不多,”陈羽眼睛一转,回道,“写个八百字的总结就好,要求嘛,结合实际,自选角度,确定立意;切合身份,贴合背景;符合文体特征;不要套作,不得抄袭;不得泄露个人x…咳咳,串台了,反正,你懂就好。”

      “真的?”什么叫绝处逢生?这就叫绝处逢生!小太子此刻深刻体会到了。

      “你要还想多写点也不是不可以…”

      “够了够了,够了。”

      “行,那你自己去房间里休息一下,出发了我叫你。”

      “没问题!姐夫再见!”小太子蹦蹦哒哒地往客房跑。八百字,比老太师布置的还少,姐夫真是好人。

      “驸马,那本宫…”“你等等,”陈羽抓住李愿的手腕不让她走。

      黑曜石般的眼睛带着疑惑,询问陈羽:“驸马可还有事?”

      陈羽下巴往李焕走的方向微微一指,说道:“我看在你的份上放他一马,你要怎么谢我?”

      “驸马想要什么?”

      要什么?只想着把人多留一会儿,要什么呢?她现在还能要什么?陈羽也不知道,她开始发呆,眼神散了。

      “驸马若是想不出来便先搁下,待驸马想到了再说,本宫告辞。”

      见陈羽没了反应,李愿想离开。

      “别走,”手上松了一些,陈羽下意识地重新用力将李愿抓回来,顺势便狠狠抱住了,“别走…”

      “我想到了,我就要你让我抱一会儿,别走…”方才陈羽仿佛被困住了一样,陷在无穷无尽的思绪里出不来,心底的烦躁如火山喷发一样,炸得她不知所措。很神奇,抱着李愿这种感觉能消去大半。

      “驸马…”忽然被抱住了,李愿惊讶于自己竟没有多少排斥,许是陈羽如今这样低沉磁性的声音将她带入了陈羽低落的情绪。

      “嘘,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李愿软软的,抱着太让人心安了。心安,人定,这样静谧的时光,陈羽许久没有体会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才几分钟,但是陈羽觉得它很长。她的心很安定,什么烦躁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统统都被抛到九霄云外,那样纯净的心境,离开庄园之后就不曾有过了。

      “驸马。”李愿轻轻地唤了一声。

      “抱歉…”陈羽不舍地退开,回归现实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竟然强抱了李愿…

      “我方才…一时没控制住…”不知为什么,陈羽十分心虚,她甚至不知道她在心虚什么。

      “权当本宫答谢驸马宽待焕儿了…”李愿悄悄碰了碰自己的脸,有些烫,“本宫告辞。”

      “再见…”陈羽跌在椅子上回味方才,李愿步伐微乱去寻李焕。

      五十步开外的远处,一个人面目狰狞险些将他的指骨捏碎。看着二人相拥的一盏茶,他只觉得过了千秋万载。

      一个时辰后,陈羽和李焕都睡够了,带着帕金森小黑子正准备出门,被李愿带人拦住。

      “怎么?殿下想通了准备跟我去放松一下?”陈羽说话阴阳怪气的,但若是李愿会微表情分析的话,估计能看出来她眼中还有期待。

      “不是。”

      意料之中的回答,陈羽有气没力地问道:“那你来干嘛?”

      “驸马和焕儿如此穿着出去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陈羽上下扫了一眼自己,哼了一声说道,“我今天可是认认真真穿戴了的,不会丢你的脸。”

      “姐姐,为什么不行呀?”小太子也上下看了看自己和姐夫,他自己衣冠端正整齐,姐夫虽然没有冠帽,但是头发梳整的也不是不能看。

      “你们一个两个的,”李愿轻轻敲了一下李焕的小脑袋,“你们一个穿着蛟龙腾云白袍一个穿着储君苍龙墨袍,这样不白龙鱼服一番走出去,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你们是什么身份吗?”

      “我之前也没什么问题。”陈羽抱着手忿忿不平。

      李愿起身看着陈羽,一副“我不想怼你但是你自己送人头”的表情:“之前驸马出门穿的是这款衣着吗?”

      “不是…吗?”陈羽又上下看了看,恕她眼挫,真的看不出来。

      “小黑子你说,是不是。”李愿轻轻一哼,转问一边恨不得遁地的小黑子。

      “啊?”正在想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驸马爷让他留守小院的小黑子被李愿这一问差点没吓死,抖劲儿又上来了,哆哆嗦嗦地瞄了一眼陈羽的衣袍,答道,“回殿下,今日驸马爷穿的,确实与往日不同…”

      “你放p…你胡说!”陈羽给小黑子屁股来了一脚,“你说,哪里不一样了?!我看着明明一模一样。”

      “爷,”小黑子为了卸力差点飞倒,揉着屁股走回陈羽身边,“奴真的没有胡说,您平日穿的那种不太显身份的素色袍子和花纹较暗的雪白常服总共三十套,像这种花纹明显的常服十五套。奴昨日整理您的卧室发现您的衣物少了许多还以为被偷了,想起来似乎您换下来的衣袍都不会拿去洗的,上一次洗还是奴无意间发现的,一次性洗了将近二十套。昨日奴去浴池一看果然已经堆积如山了,送去浣衣房洗,她们还没送来。”

      “啊这?”陈羽挠了挠头,一想好像这是这么回事。之前有的是人帮她料理日常,她也没有及时洗衣服的习惯,脱了就顺手扔卫生间角落,反正总有人拿去洗。现在她这个习惯依旧没有改,那些换下来的衣服让她扔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了,她还以为也会有人拿去洗来着,毕竟她每次翻衣柜都能找到干净衣服。没想到那些不是洗干净的,而是崭新的。

      “怪我咯?”陈羽抬起脚作势要踢,“谁让那些衣服都长一个样子,我还以为你洗干净了放进去的。”

      “爷…”小黑子一抖,不敢躲,“奴一个人干了五六个人的活儿了。每天除了掌勺的是您,洒扫庭除生火备膳,哪一个不是奴干的,奴忙忘了嘛…”

      “唉,”陈羽放下腿,揉了揉小黑子的脑袋,说道,“好好干,爷给你涨工资。”

      “所以,驸马可以更衣了吗?”李愿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这不让人省心的败家玩意儿。

      李愿身后的丫鬟们都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凉气,这种容易生霉的天气,那些娇气昂贵的常服堆了近一个月,也不知道浣衣房的浣女们能抢救回来多少。也真是苦了她们了,不知道昨晚又是多少人的不眠之夜。还好她们没有被分到浣衣房。

      “哦…”陈羽脑袋晃了一圈,“行吧,我去换衣服,李焕,我们一起…诶?你弟弟呢?”

      陈羽歪头想带着李焕一起去,结果发现边上空了?

      “焕儿先去了,他的服饰更繁琐一些。”

      “哦…”

      房内,两个丫鬟端着两套衣袍,一个似乎是领头的,福身之后问道:“爷,您想换哪套?”

      “嗯…”陈羽看着眼前两套袍子,陷入了沉思。

      一刻钟后,李焕都出来了,坐到自家姐姐身边,又等了一盏茶时间。

      李愿看了看门,没有打开的趋势,放下杯子问李焕:“焕儿,你姐夫在里面干什么了?她换便装不至于这么久吧?”那三个丫鬟长得也不算出众吧,陈羽还能在里面干什么?难道陈羽重口味?

      李焕在拨弄腰带,他记事之后就没束过这样的半软绸带了,不同于镶玉蹀躞的沉重,这样的腰带束着轻松软和多了。

      听见李愿的提问小太子猛地绷直了身子,答道:“我出来的时候姐夫似乎还在纠结穿哪套。”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她后悔,她就不该带两套,随便拿一套就没这么多事了。

      “姐夫似乎在纠结穿龙井青瓷的那套还是穿蔚蓝的那套,他说两套都好看,不过龙泉青瓷的穿着更像文人,蔚蓝的更像个自在公子哥,他很纠结。”

      “纠结…”李愿只觉得自己气血有点上涌,文人,公子哥,这两个,她陈羽哪个沾边了?!整个一流氓还讲究那么多!

      李愿沉着脸推门走进房间,她可没时间陪陈羽干耗。

      “李愿?你怎么来了?”陈羽正抱手想呢,看到李愿来有点惊讶。

      “奴婢参见殿下。”三个丫鬟可是快哭了,见到李愿差点没感动地哇的一声哭出来,这驸马爷真是,选个衣服纠结老半天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到底纠结什么,最主要的是,她们不敢问啊!就这么硬候着。

      “本宫听说驸马纠结,不知道穿哪套?”

      “是啊,你看,这两套都好看,我不知道怎么选。”

      “就这套,伺候驸马更衣,一盏茶必须出来!”李愿黑着脸随手一指点了蔚蓝的那套,甩手出去了。

      “诶,我还想再想…”“是,奴婢恭送殿下。”

      丫鬟们可不管陈羽了,殿下在命令太人性化了,放下托盘三个丫鬟齐上阵,三两下几乎把陈羽扒光。

      “停停停!留一件,给我留一件!”陈羽死死护着身上残留的单衣,再扒她女扮男装的身份可藏不住了,毕竟也没哪个大男人会用裹胸布。

      “奴婢伺候爷更衣。”两个丫鬟托起陈羽的手,大丫鬟拿了蔚蓝的衣袍就往陈羽身上套,不到一盏茶时间就引(拉)着陈羽出了门。

      “李愿,”陈羽理着袖子嘟嘟囔囔,“你的丫鬟也太刚猛了,做事这么果断的。”

      “驸马可准备好了?”

      “好了好了,”陈羽一甩袖子手叉腰,“你真的不去?”

      “不去,本宫一会儿要去书房。”

      “行行行,知道你忙,我会照顾好自己…和你弟弟的,再见!”说完陈羽赌气似的,拉着李焕走的了,然后嫌李焕腿短走的慢,直接把李焕扛肩上走了。

      李焕看着向后退的地面,身子随着陈羽的步子一晃一晃的。这样的场景他好像见过,楚王兄扛妃子也是这样,年节他照例去拜访的时候见过一次,不过那妃子在乱动。看不到姐夫的表情,不知道姐夫是不是也和楚王兄一样,笑得那么…奇怪。

      “姐夫,你为什么要这么扛着我?”刚才他看见几个路过的丫鬟,那表情,一个一个跟见煞了一样。

      “这样方便。”

      “哦。”学到了,这样扛人方便。

      若干年后,新婚纳妾的李焕扛妃子的时候也是这个架势,背后的少史拿着笔表情呆愣,第一次觉得词穷,不知道怎么优雅地形容这个动作。

      “可是姐夫,这样我的肚子好像有点不舒服。”

      “是吗?那换个姿势。”陈羽竖抱着李焕,他两只腿圈着陈羽的腰。

      “姐夫,你身上怎么这么软?”小太子圈着姐夫的脖子,脑袋放在她肩上。

      “闭嘴!你抱过男人吗就随随便便说软?”

      “少傅的身上就是硬邦邦的,我用木剑碰过;父皇的身上也硬邦邦的,不过他们都没有这样抱过我。”

      “为什么?少傅就算了,你爹也不抱?”

      “男儿志在四方哪能儿女情长?抱孩子这种事情有奶妈。少师说的,男子抱孩子会被人笑的,因为只有入赘的男人才整天无所事事围着孩子夫人,意志消沉胸无大志,不堪重用。”

      “爱妻子和爱国爱君不是对立的,有很多有本事的能臣也都是情种。”

      “可是…”

      “作为一个孩子,你想要你父皇抱你陪你吗?”

      “想。”

      “你的孩子也想,其他孩子也想。父皇不可能忙到抱孩子的时间都没有,你以后也不会。”

      “可是父皇一般都只是让我坐在他腿上,没有这样抱我。嗯,姐夫身上好软,还香香的,就像姐姐一样。”

      陈羽心里咯噔一沉,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李愿。

      “李愿,经常抱你啊?”陈羽嘴里有点酸,她也没吃什么酸的呀。

      “没有这样把我抱起来,但是坐着的时候抱的,母后倒是经常抱我和姐姐…”

      “这段时间,姐夫可以抱你。”只要你老实点别去碰你姐姐!

      “嗯。”

      街上,或许有点引人注目了,陈羽就把李焕放下来了,牵着他的手,两个人看着像两兄弟。

      “小黑子,你知道哪里有卖渔具的吗?”陈羽四下看了看,没发现渔具店。

      “爷,您不是削了鱼竿了吗?”小黑子刚想问呢,这位爷吃了早饭就在捣鼓那鱼竿了,临了又不带。

      陈羽摸了摸鼻子,说道:“我想了一会儿,就我那手艺一会儿可能经不起我造,还是买专业人士的成品吧。”

      “喔,前面左拐,那里一条街都是渔具投壶之类的消遣玩意儿。”

      渔具店,陈羽抬头看了看店名:沧狸泣。

      “这店名什么意思?”到底是文化背景不一样,钓鱼发烧友陈羽大概知道这店名寓意是什么,但是不懂具体典故。

      “回爷的话,传说沧狸是龙王手下掌管河鱼的神。”

      “那为什么不叫龙王恨?”

      “姐夫,龙是皇家专用的名号,沧狸是水神里除了龙族最高的。”

      “喔~知道了,这店名挺狂,”陈羽点了点头,“走,进去看看。”

      “呦~这位爷,看上什么了?还是要小的引荐一番?”四人一进门一个大腹便便的油腻大叔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直奔四人之中领头的陈羽。

      “爷想买四套渔具,有什么推荐?”陈羽昂首挺胸,一副纨绔子弟风范。

      “爷您可是来对地方了,小的这沧狸泣可是天都数一数二的好店,东西出了名的好。”油腻大叔搓着手,拿起一支鱼竿展示,“您看这鱼竿,三十年的湘妃竹,纯金的手柄镶着上等的和田玉,绝对的有范儿。”

      这两兄弟这一身衣裳没个千八百两下不来,这样的人物懂什么钓鱼?八成是图个新鲜,往贵了给就对了。

      “湘妃竹做鱼竿?”陈羽冷笑,又敛了下来,说道,“给爷找几支厘竹或者四季竹的,年头要足,竹壁要够厚。”

      “懂,小的明白。”油腻大叔讪讪一笑,看来是个行家,不是那些好忽悠的废物。

      他拿了几支上好的鱼竿,东西没问题,好东西。至于价格嘛,往上抬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爷还要什么?”

      “鱼线鱼钩鱼漂。”

      “都有,爷您稍候。”

      “爷,这是不是太贵了?”抱着鱼竿小黑子整个人都不好了,就这一支竹子要五百两?看着也没比山上的野竹子好多少。

      “不着急,爷在蓄大招,等着。”陈羽倒是云淡风轻,四下看着。

      “爷,您看看这线,上等的天蚕丝制成,冰水不侵,刀枪不入,入水无痕,久泡不胀,区区一股拉起一个成年男子不成问题,就这线搭上那竿,您只要力气够大能把小的飞起来。一卷三十丈,小的收您一千两一点儿都不贵。”

      “还有这钩,偷摸告诉您,这可是军中炼甲胄刀枪的钢材掺上五十年老匠人独家的金银配比,煅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制出这几十枚,锋利无比坚硬无双,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哦?是吗?多少钱?”陈羽捻起一枚随手一钩,边上的木头给钩进去一毫米,确实品质够格。

      “一枚一两三钱五分②银子,您要多少?”

      “先来个十枚,好用再来。”

      “得嘞,一共三千零一十三两五钱,您付现还是签账?签账请您报个府门,小的下次也好送货,这是小的的名帖,您看个眼熟。”

      陈羽眯眼,收了一张小卡片,说道:“爷买这么多了,不抹个零?”

      “爷对不住了,小店这也是小利的买卖,概不打折。”

      “行,”陈羽反而笑得更欢,从腰包里掏出一叠银票和一块碎银子,“数清楚了,三千零一十两银票,这是碎银子,给爷找零。”

      “得嘞,”油腻大叔来来回回数了三遍,又细细看了碎银子,走到柜台前把银票放好,将碎银子往小秤上一放,举到陈羽面前,高声喊道,“六钱三分碎银,找您一钱三分,您看好了。”

      油腻大叔说着拿起剪刀一剪,将小的放到秤上,又喊道:“一钱六分碎银,”然后十分不舍地将银子递给陈羽,再从手边标着“五分银子一包”的架子上拿了一包果糖,说道,“高三分,送您了,再给您一包零嘴儿,您路上打个牙祭。”

      “你!”小黑子忽然瞪目,握了拳头就要冲上去。

      “行,谢了啊。”陈羽笑眯眯地抓住小黑子的后领子,收了果糖。

      出了店,一行人往城外走。

      “爷!你为什么不让奴冲上去?他!”

      “爷知道,呐,你不是爱吃果糖?送你了。”陈羽背着手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刚才那油腻大叔给的名帖。

      “爷!奴知道您有钱,那也不能被他当傻…当冤大头啊!”小黑子抱住果糖,依旧愤愤不平。

      “姐夫,你们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陈羽轻笑:“刚才那老板不厚道。”

      “为什么不厚道?他不是多找了我们三分银子吗?还给了零嘴。”

      “小黑子你说。”陈羽不想回答,低头看名帖。

      “回太…太爷,方才那老板说是高三分,可是他那手上动作压下去的秤头少说七八分!就这果糖,就是奴尝买的那种,这一小包能过十文钱奴回府倒着吃饭!”

      “那你还更厉害,我只看出来他压秤了,你还能看出来他压了七八分。”陈羽边看名帖边答道。她看过俗世奇人,里面一个叫高二两的也用这种技巧,她方才刻意观察了他的手上动作,果然看到了。

      “您知道您还放过他?!”

      “不急——秦阔字…忠章?”陈羽读出名帖上的名字,奇怪道,“阔字和忠章有什么联系吗?他为什么要取这样的字?”

      陆环眉毛一挑,说道:“他应当是某个名zhang的人的家奴手下。”

      “为什么?”

      “临一大哥字“忠苑”,同音避字,以表忠属。”

      “那你也字忠苑?”

      “属下还未成年,只有成年且表现出众的才能被主君赐字。”

      “有意思。”陈羽顺手把名帖往边上一摊贩的火灶里一扔,忽然想到了什么。

      便宜老爹叫陈丘,陈肆字忠云?

      “爷!您…”小黑子气得跺脚。

      “好啦好啦,爷真的有办法的。”

      “姐夫,你有什么办法整那个奸商?”小太子听明白了,也恨得牙痒痒。

      “我记得户部尚书是李愿的人吧?他这明显虚抬价格了,而且他方才说到甲胄,阿娘…”

      陈羽故意不说完,懂的都懂。

      “姐夫我懂了,回去我就和姐姐说。”小太子也学着搓手,笑得像小狐狸。

      “记得把你姐夫我的银子拿回来,三千多两,他他娘的还真敢喊。”

      “喔…”小太子搞不懂,无价的宫制常服这姐夫随便扔,怎么被敲诈了三千两就这么咬牙切齿的。

      城外,某偏远小村子外,山清水秀好地方,空气清新,日照恰到好处,水里清晰度也正好,是个有大鱼的地方。因为刚才陈羽看见有大鱼蹦哒了,还挺肥。

      陈羽四人正走在一座小桥上,忽的听见了扑水声,像有人在自由泳,可是这声音听着更像挣扎,因为有轻微的类似“咕噜”的呛水声。

      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果然是一个男孩子在水里扑腾,再看一眼,陈羽表情除了焦急,还带上了疑惑。

  • 作者有话要说:  陈羽:老油条你挺能忽悠?
    油腻大叔:今天风怎么这么冷?
    李愿:感谢败家驸马送银两。
    问:里面一些颜色如果无法想象的话,要不要加我□□看照片?感谢在2021-01-07 01:11:31~2021-01-17 17:5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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