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派之主》十里Lin

4、第四章

　　魔族突然大肆入侵，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

　　两人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沈宴曦立刻折返刚才议事的屋子，问道；“往哪边来了？”

　　“西北，陆宗主接到消息已经回去了，师尊，咱们现在怎么办？”

　　沈宴曦；“你去召集各位首领，先别让他们走，我和清萧马上就来。”

　　等张云影走远后，沈宴曦微微俯身在洛清萧耳边道：“能不能先接济我们点草药和银两，真的没钱了，日后定会还你，实在不行……”

　　他跟要去赴死似的把眼睛一闭，“实在不行肉偿也行！”

　　洛清萧没忍住瞪了他一眼，“这时候你还有心思闹着玩？银两你派人随杨铮去泠醉阁取，随便拿多少，以后翻倍还。草药我们也没多少，寒雪山比较多，山主乔子琛跟我师弟苏凌寒关系不错，需要的话可以让小寒帮你拿一些。”

　　沈宴曦呼噜了一把他的头，赞叹道：“真义气！有钱就是好，需要肉偿的时候我随时奉陪。”

　　.

　　屋内七大首领加一众子弟围了个圈，桌上摆着一张大地图，洛清萧用手点点西北方向，道： “魔族从这里开始进攻的，据陆宗主所说只来了不到四分之一，他们暂时可以抵挡，不必太过担忧。”

　　有人插了一嘴：“又不是你们派，你当然不担忧了。”

　　洛清萧冷笑：“怎么？这时候还要吵？你们难道这么弱，连不到四分之一的魔族都对付不了？”

　　“…………”

　　“这次魔族很可能是欲擒故纵，我已经告诉陆宗主了，把魔族打退就行，不必穷追不舍，以免碰到埋伏，”他指指地图东北方向，“我们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这里。”

　　沈宴曦也点点头，“各位分别带一半人前去应战，留下一半镇守，有紧急情况也能应对，我、洛阁主还有乔山主先去东北桓沙宗，其他人带领子弟去其他地方，三日之内若魔族没有动静，我们就主动出击。”

　　其余人一一应下，各自回去整顿，洛清萧余光瞥见桌角边的小狐狸，把它抱了起来，四处找寻却不见苏凌寒的身影，皱眉往外走去，看见他正靠着一棵梅花树，跟乔子琛说着话，还把腰间的一枚玉佩递了过去。

　　乔子琛面不改色接了过来。

　　洛清萧脸色一瞬间有些难以形容，也不管两人说没说完，径自走了过去。

　　“师兄。”苏凌寒大概没想到他会过来，两只手心虚地背到了身后，像个偷吃了糖的小孩。乔子琛没什么反应，若无其事地向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行了，别看了。”洛清萧把狐狸塞给他，“先跟我回去，带些人去桓沙宗。”

　　“现在？”

　　“当然是现在，都打到家门口来了，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等下，”回到泠醉阁，洛清萧忽然拦住了他，“你别跟去了，和清婉一起待在这。”

　　“不行！”苏凌寒不同意，“我功力又不弱，而且用毒我比你还在行 ，况且要是有人重伤，我的血也有用啊……”

　　“你不能去，”他态度坚定，道：“正是因为你血有用才不能被别人利用，乖乖在家待着，不然万一有什么闪失……”

　　“洛清萧！”苏凌寒捂住耳朵，“我最讨厌你在输赢还没有定数的时候说这种话了！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会死？我这次就要跟你去，我看着你不让你死。”

　　洛清萧眼睛有些红，没再说话。

　　.

　　苏凌寒最后还是去了。

　　洛清萧把人分成三拨，只带了一部分去桓沙宗，剩余的分别去支援北阳其他地方，到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来，周围也没有什么异样，洛清萧微微松了口气。

　　把人安顿好，他就去自己房间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太阳已经西沉了，外面人群喧嚷，洛清萧打开房门，眼前立刻出现了两坛酒。

　　沈宴曦倚着门框，把其中一坛递给他，两人走到一片竹林里，坐在一块平整光洁的石头上。

　　“还习惯么？”沈宴曦问。

　　“不习惯，”洛清萧丝毫不客气，“你离我远点，太热了。”

　　“那是你在寒冷的地方待太久了。”

　　洛清萧没说话，仰头喝了口酒，铃铛清脆地响了几声，红绳顺着手腕往里滑了滑，隐在了宽大的袖子里。

　　他犹豫了会儿，转头问沈宴曦，“你……能跟我说说一百年前神魔大战的事吗？就是我师尊殒身那次。”

　　“你不知道？”

　　“……不知道。”

　　“那我不能白给你说啊，”沈宴曦叮叮当当敲着酒坛，“礼尚往来，你也得跟我说点什么吧？”

　　洛清萧面无表情：“你想听什么？”

　　“当然是你的事了，”沈宴曦笑的有些不怀好意，问题的点却都抓的精准无比，“比如说你为什么没参加那次大战，眼睛怎么回事，还有戴着的铃铛，为什么那么怕热，我寻思你们泠醉阁也没那么冷啊，怎么别人都不这样，就你这样……”

　　“你先跟我说那次大战的事。”

　　“不说。”他拒绝的很快。

　　洛清萧看着他。

　　“你得先说你为什么没参加那次大战，”他喝了口酒，从地上拔了三棵草，把一棵放在了洛清萧面前，“要先付一些定金。”

　　洛清萧起身欲走，沈宴曦一把抓住他手腕，“干嘛去啊？这就想跑？”

　　“……”

　　“你去问别人别人也不清楚，”沈宴曦松开手，“当年参战的人要不就死了，要不就是伤太重只参加了一半，就剩我这么一个全程参战还完完整整留了条命的人。”

　　“大战之前，我刚飞升不久，就被我师尊关起来了，关在……“

　　“你坐下说，站着不累么？”

　　“……”洛清萧无语片刻，还是挨着他坐了下来。

　　“当时关在寒极洞，你应该听说过，这个洞常年严寒，正常人进去待不了一天就能活活冻死我当时没记错的的话，应该待了一年零七十二天。”

　　沈宴曦点点头，“大战持续了一年零二十七天。”

　　“洞中不见天日，我当时就靠感觉在墙上划线，每过一天划一条，无题就是在那时候练成的，后来我实在坚持不下去就晕倒了，再醒来时师尊的结界已经打开了，我身上都是伤，外面已经跟之前有天壤之别了。”

　　他那会也才十八岁，人情世故都不太懂，本来正在高兴自己能飞升，师尊却强行把他关了起来，一关就是一年，心中委屈、怨恨无处发泄，只能一天天守在冰冷的洞穴中。

　　一年零七十二天的时间换来了他终生与寒冷作伴，虽打磨了心性，却扼杀了少年心中的火光。别人由稚嫩走向成熟是像儿时走路一样，一步步来的；而他由稚嫩走向成熟却只用了一步，突然间就成了别人口中的阁主，肩上背负了各种人的性命。

　　“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吧？”

　　“行，一下回答了两个问题，”沈宴曦又从手中抽出一根草放在他面前，“定金还多给了些，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大战……从哪儿说呢，当时我们都以为就是普普通通的战役，大战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们是处于上风的，但是就在我们要攻打魔族主心骨的时候，已经被人偷袭了，当时我们杀了太多魔族，以为这是他们的全部了，没想到这只是他们的一半。”

　　“当时因为没注意，我们死伤惨重，被他们扳回一局，渐渐处于劣势，正相互较劲的时候，魔尊出来了。”

　　“我当时就觉得大事不好，那个魔尊跟你差不多大，小小年纪就叱诧一方，这怨念得有多深？我说退，你师尊不让，说是无论如何都不当懦夫，他带着人直接往前冲，跟魔尊打了起来，我们俩跟魔尊周旋了七八个时辰，最终两败俱伤。不过也幸好有他，最后给魔尊的致命一击是你师尊伤的，不过他当时没死，你师尊被他杀了，那场大战血流成河，双方元气大伤，此后五十年间都在整顿调息，还算太平。”

　　洛清萧不知不觉已经把整坛酒喝光了，随后躺在了草地上，双眼有些湿润。

　　沈宴曦从记忆中回过神，看了他一眼，笑道：“这就哭了？”

　　不说还好，洛清萧拿手遮着眼睛，闷声道：“没有。”

　　“要是你实在想你师父，”他想了想，有些为难道，“我可以勉强当一次你师尊，我们岁数差不太多，唯一不同的是我比他长的年轻……”

　　“你怎么就净不学好！”沈宴曦动作极快地抓住他脚踝，“动不动就打人，这次直接上脚了……就是这么尊敬长辈的？”

　　“也没见你爱过幼，一棵花都要跟人抢，还总在我面前说诨话。”

　　“你怎么不说是你太古板了？你见过哪个小孩跟你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比我大几千岁呢。”

　　“……”

　　“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吗？外面都说你是……”

　　“师尊！”一声慌忙的叫喊传来，张云影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有急事。”

　　“怎么了？”沈宴曦眼角笑意未消，问道。

　　“陆宗主……被魔族偷袭了！现在他们宗的人死了一半，陆宗主重伤，所幸捡回了一条命。”

　　二人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