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柔》一片枫叶下

1、重聚

　　二零零一年正月初七
　　清晨七点没到，天也才刚蒙蒙亮，阳光还没能爬过山头，桔色的路灯亮过天边的那一丝光，头顶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人们还不能判断出今天会是个什么样的天气。
　　那座叫垣成的小县城，绝大多数人还沉睡在梦没有醒来，大街上除了早起清洁工人忙着清扫外行人寥寥可数。
　　可岳轩身在其中。
　　他的脚步显的有些匆忙，他急着要去见一个人，不想她会等自己太久。
　　其实她已经等了很久，她CALL他的时他还在睡梦中，回了电话又回去打理了一番才出来的，这样一来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他期待早点见到她，可心里很紧张，他们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对方了。
　　而这三年来，两个人也都从当时的一个读书少年郎长成一个青年，从15岁来到了18岁，在这个疯长的年纪，能改变的太多太多。岳轩不知道她的脸庞还不不是不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模样。
　　某个十字路口的公用电话亭边，站着一位身穿着黑色风衣的少女，背着一个深色背包，眼睛不停的四处张望。
　　她不知道她等的那个人会从哪个方向正朝着自己走来，虽然她也算是这坐小城的一员，但这些年来自己在外地读书，对这座小城一点也不熟悉。
　　她这次下来，只是想见一眼一位这些年来还保持着和她惟一还有书信来往的老同学，仅此而已。
　　由于下来的太早，街上没有几个人，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就显得格外显眼。
　　岳轩远远的就看到任敏湘站在那里，然后调整好自己紧张的心跳加速向她走去。
　　当岳轩站在任敏湘面前时两个人只是相互一笑，他没有勇气去拥抱对方，他也不知道要用什么身份去拥抱，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拥抱。
　　所以，只能轻轻地问一句：
　　“你下来那么早做什么？”
　　轩把自己的手放在上衣口袋里。
　　虽然任敏湘昨天在电话里已经有跟他说要是有时间会下来看看他，但他没有想到任敏湘会下来的那么早，任敏湘住乡下，按理说不应该那么早下来的。
　　岳轩心里紧张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确切地说，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这样站在任敏湘面前。尽管，他们要算起来已经认识五六年。虽然近来偶尔两个人会通过电话说说话，但当任敏湘站在他面前时他还是那么的紧张。
　　因为他喜欢她。
　　“你不是要上白班吗？那八点你就要上班，我明天就也要回学校去了，昨天晚上我想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下来看看你再走，昨天晚上我答应过你下来看你的，所以我得下来的早些。”任敏湘站在那里说。
　　“我呆会去厂里请假了再出来陪你，我也不知道你那么早就下来了，所以昨天也没有请假。”想了一下后岳轩说。
　　他是没有请假，因为他是没有想到任敏湘会真的下来。敏湘以前从来都不让他去找她玩，即便是放假的时候。今天更没有想到她那么早下来，她CALL他的时候他还在呼呼大睡，要是别人，他早生气了，可站在他面前的是任敏湘，他没敢也没舍得生气，乖乖的爬起来了，然后简单的打理一下自己就跑出来。
　　本来他还可以多睡一会的。
　　“不用了，呆会你上班去了我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好走，你也才参加的工作，就不要请假了，好好工作吧，我还一个学期毕业了，你要想陪我以后应该会有机会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很冷，任敏湘也像他一样把自己的手放进风衣的口袋里说，一脸认真的表情。
　　敏湘这样一说，岳轩也不知道要怎么往下接话了，站在那里发呆。
　　他本来就个不善于用语言表达的人，更何况站在自己面前时人是任敏湘。
　　“怎么的？你就打算让我这样陪你站在这里等你上班吗？你都参加工作了是不是应该请我吃个早餐或者什么的？”看着发愣的岳轩，任敏湘只好给他指条不用自己和他就这样站在这里受着冷风吹的路子。
　　敏湘知道他有些紧张，因为她知道她眼前的这个男孩喜欢她。
　　读书那时他跟本没有敢和自己说上几句话，虽然他调皮，但都是和男孩子们一起的时候。
　　一路上两个人还是没有说话。还好早餐店不是很远。
　　“你要吃什么，我给你拿进来，你去里面坐着等我吧，外面冷”。
　　岳轩看着敏湘脸上冻的发红，礼貌地招呼着说。敏湘一直站在他的身边他的紧张一直没能缓和。
　　“随便你，你买什么给我吃我就吃什么，反正你请客你说了算。”
　　敏湘一脸开心的笑着先向里面走去。
　　最后，轩给她点了一份粥和两根油条，自己要了一碗本地的米粉，这也是他最爱吃的早餐。
　　早餐拿进来时敏湘看了看。
　　“我要你那份。”她指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岳轩的米粉说。
　　“我怕你吃了长胖，这米粉太油。”
　　敏湘的身材很好，岳轩觉得她应该会注意自己的饮食习惯。
　　这是他经过思考后给她点的早餐。
　　“这个不用你替我操心，我的是怎么吃也吃不了胖的，这些沙市我都能吃得到，我好久没吃家乡的米粉了。”
　　敏湘一边说一边自己动手把岳轩的米粉和她的调换过来。然后先品品米粉的味道，没去管他。
　　显然敏湘是一点也不紧张的，虽然她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虽然这也是她第一次和他坐在一起，但是她感觉良好。
　　岳轩也一直低着头吃自己的早餐，他知道敏湘一直在盯着他，他不敢抬头去与她的目光对视。
　　“你抬头看下我。”
　　敏湘对低着头喝粥的岳轩说。
　　“怎么了？”岳轩不知道敏湘她想要做什么。
　　“我觉得你除了比我长高了以外其它的都没变。”
　　敏湘笑他。
　　“是吗？”
　　岳轩又继续低着头吃他的东西，因为他抬头时看到敏湘在笑他。
　　“你不想见到我吗？”
　　敏湘问，她的语气是轻快的，因为她知道答案，她只是想逗他一下。
　　“想。”
　　“那你怎么看到我都不敢说话，你很怕我吗？到现在都还是我问你一句你就说一句。一句话都没有多的。”
　　任敏湘干脆放下筷子，双手托腮笑着说。
　　“你越长越漂亮了，只是读书那时我从来没看到你这样笑过。”
　　岳轩继续低头吃早餐，还是不敢看她。
　　他觉得敏湘一点也没变，虽然三年没见，但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你知道我笑什么吗？”
　　任敏湘的眼神从来就没有从他脸上移开过。
　　“不知道。”
　　“我想起你给我写的那封情书我就忍不住想笑！”
　　敏湘说到这里捂着嘴笑的很开心。
　　岳轩没有搭话，把头埋的更低了，他没想到敏湘还会提这事，拿这事来笑话他。
　　“你还记得你给我写的那些信吗？我可是一直都留着的。”
　　任敏湘看轩没接自己的话，继续追问。
　　“记得。”
　　“记得就好，要不然我今天就白起来那么早了！”敏湘笑的更开心了。
　　“快点吃吧，怕时间不够了，我待会还要先送你上车回家，我们公司上班车七点半到这里。”
　　岳轩不敢往下接话，只好改变话题。
　　他知道敏湘没有地方能去，她又不要自己请假陪她，所以他觉得敏湘应该会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回去的，那么在他上班之前把她送上车这是他这个时间里还能做的。
　　“我不要你送，回家的路怎么走我还是知道的，还是我看着你上车吧！你上班了我自己回去。”
　　任敏湘重新拿起筷子。
　　轩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敏湘一直都还在盯着他看，看的他有点不好意思。他甚至想逃跑，他宁愿两个人去外面走着也不愿意这样坐着。又但碍于外面太冷只好硬撑着。
　　还好敏湘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她只是笑他而已。
　　快到点的时候两个人才从早餐店里出来。然后向岳轩公司上下班车的站台走。
　　“岳轩！”
　　岳轩公司的上下班车快到站台的时候敏湘叫了他的名字，那声音听着让人听起来舒服。
　　敏湘电话里从来没有直接叫过他的名字。
　　岳轩不知道敏湘叫他要做什么，侧脸看她。
　　“你要是还记得以前自己在信跟我说过的那些话，要是还算话的话，下班了你可以给我家里打电话，我在家里等你，明天我真的就要走了，你今天也见到我了，自己决定吧！你要是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你也可以不打，我随便你。你要是下班不给我打电话的话我毕业可能就不回来了，直接在沙市找工作了。”
　　任敏湘收起了刚才灿烂的笑容，认真的对轩说。
　　“嗯，我知道了！”
　　岳轩还以她一个微笑，如刚才初见她那般，然后跳上公司的班车走了。
　　“记住不要请假，我在家等你。”
　　敏湘一边挥手一边笑着站在那里向他挥手再见。
　　两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就这样草草收场，一个小时不到。
　　敏湘来的太突然，岳轩又走的太匆忙。
　　岳轩总是认为任敏湘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见他的，就算敏湘在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说过如果她方便她今天会出来，但是岳轩从来没敢抱任何想法。
　　他知道敏湘会见他，但他觉得不会在这个时候，至少会在敏湘毕业后，这也是晓梅自己跟他说过的话。敏湘这次见他至少比他预期提前半年。
　　虽然他们两家相隔不到两公里，但自从初中毕业后岳轩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见过任敏湘。
　　岳轩依然像读书那时看到她跟她说话都会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但他心里依然愿意多陪她一会，确切地说应该是多呆在她身边一会。
　　但敏湘拒绝了，从她的眼神里岳轩看出她是善意的。
　　他不去多想，其实这已经让他很高兴了。轩也曾无数次的想过两人见面时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形。但现在似乎和他所想像的不太一样。
　　他不曾想过敏湘竟然是一个爱笑的女孩。记忆中的敏湘一直都是板着个脸，一幅冰美人的样子，她的眼里只有学习。
　　但并不重要，不管任敏湘是什么样子，
　　一点也影响不了自己对她的那种喜欢和现在的见到她时的喜悦。
　　岳轩并没有听清楚任敏湘最后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只知道敏湘让他下班后给敏湘打电话。至于他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她希望他说话算话的话，大概也只有敏湘刚才笑他的那封所谓的情书了。
　　岳轩想起自己的那封情书，自己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