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唐》春唐

9、凑数第九天

　　过年前一天，书舍放假了，合雾回家当天，就在院子里给春唐和奶奶用木棍耍了一套剑招，看得春唐目瞪口呆，才几个月不见而已，熊合雾居然变得这么厉害，那个剑招看得她想捂心口，突然觉得合雾又帅又萌。

　　“春唐想学嘛？哥哥可以教你哦。”合雾把木棍递给春唐，开始诱惑她：“叫哥哥我就教你。”

　　春唐很想答应，但春唐稳住了，装作不感兴趣的推开木棍道：“我是女孩子，我不学这个。”

　　“是啊，我们春唐是小姑娘，小姑娘哪有学这个的，合雾你别逗春唐了，奶奶今天用鸡枞菌煮了三鲜汤，快洗个手来吃饭。”崔奶奶笑眯眯的道。合雾见诱惑不成，只好放下木棍去洗手。

　　饭桌上合雾一直在说话，把这几个月的学舍生活说完了，才开始问奶奶家里怎么样了。

　　“都好着呢，”崔奶奶笑着道：“今年红薯大丰收，奶奶做了好多红薯干，合雾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嘛，等开学了多带点回去，不过可不许多吃，你已经开始换牙了。”

　　“知道了奶奶，”吃完饭后合雾跟着奶奶收拾碗筷，春唐想着过完年她也六岁了，该学着做点家务了，也想跟着收拾，不过才拿起碗就被合雾拍了一下手背。

　　“添什么乱呢，去院子里洗手，待会儿我要教你背书。”

　　“啊？”春唐心说背书？背什么书，这段时间天气冷心情差，她都是在院子里玩泥巴的好吗，早就把合雾曾经教过的三字经忘得差不多了。

　　“我觉得有点困，我要睡了，明天见。”

　　春唐当即开溜，不过还是被合雾给揪了回来，垂头丧气的坐在院子里，默默看着夕阳最后余晖落下。

　　“看你这副表情，我说教你背书，又不是让你背书，干嘛这么丧。”

　　因为我不会背三字经啊。内里作为一个曾经快大学毕业的天朝屁民，春唐心说自己可不想被一个小屁孩公开处刑，不过……

　　“教我背书？背什么书？”

　　“《千字文》吧，《三字经》太多了，我争取在学舍放假的这一个月里教会你。我先背一遍给你听，然后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懂吗？”

　　“懂。”不用公开处刑就好，不过《千字文》，春唐也是只闻其名不知其内容的，如今合雾要教她，她还挺好奇的。

　　合雾清清嗓子，开始背了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春唐心里跟着念，心里对这个开头有种熟悉感，好像以前经常在修真文上看到。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感觉越来越像了啊。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这个很熟了。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这个没听过。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空谷传声，虚堂习听……饱饫烹宰，饥厌糟糠……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合雾一口气背完这么多内容，还脸不红心不跳不喘气的继续道：“这就是整篇《千字文》了，我先教你背熟，再教你其中释义。”

　　春唐听完瞌睡都来了，这下是真的困了，趴在石桌上不想动，任合雾怎么戳她都不抬头，闷声闷气的道：“太长了，我不背。”

　　“一天一句嘛，一个月背不熟，一年也可以背熟了呀。”

　　春唐闻言更不想动了，她只想做个目不识丁的乡下人，并不想背书好吗？！背书这种读书时的噩梦，为什么这世她才五岁就要开始了，合雾是绝对是跟她有仇吧，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春唐决定接下来的一个月，一定要避着合雾走。

　　春唐趴着不肯起来，合雾戳她半天，怎么劝都没有用，又怕她趴着受凉，只好退一步，不教她背书了，让她起来洗漱去睡觉。

　　“好啊，我听你背完都困了。”春唐忙抬头站了起来，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绕过合雾去洗漱了。

　　洗漱时合雾就在一旁看着，春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抽空瞪他一眼道：“干嘛老看我，我脸上有花吗？”

　　“不知道，看你这么熟练的洗脸刷牙，我突然想起了感觉你还是个豆丁时我给你刷牙洗脸的日子。”

　　合雾内心非常复杂，有些欣慰又有些不舍，心想这大概就是夫子说的，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受了吧。

　　“怎么，又要说我这个拖油瓶了连累你好几年没能出们找你的小伙伴了吗？”

　　“那时候我没文化不懂事，都是无心之言，春唐，你别老这么记仇，我给你道歉，对不起了。”

　　合雾听到春唐翻旧账就头疼，都是年少无知犯的错，以前还能理直气壮的说自己说得没错，如今读了书，年少却不无知，也知道从前那些无心之言，肯定对春唐造成了很大影响。春唐至今不肯喊他哥哥，想来也是他年少无知的恶果之一了。

　　“你居然道歉？”春唐惊了，吓得正在擦脚的毛巾都掉了，合雾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了，顺手给她擦干，有些郁闷道：

　　“我从前有那么不讲理吗？道歉而已，不用这么惊讶吧。”

　　春唐：“额……也不是不讲理，只是比较嘴硬，属于那种死不认错的。”

　　合雾：“我觉得是你记错了，我没有。”

　　春唐：“对对对，就是这个语气，就是这个样子，死不承认。”

　　合雾：“……不想跟你说话了，自己回房间睡觉去。”

　　“哦。”

　　躺在床上的春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今天的发生的事有些魔幻了，合雾突然道歉了不说，还变得很厉害，居然能耍出一套剑招，那个扫腿和侧翻，真的一下打破了对他的固有认知，心想这是什么神奇书舍，居然还教这些的吗。

　　人有文化了就是不一样，合雾今天说话都好听了很多，强制揪她到院子里时下手没再像以前那样没轻没重了，好像终于认识到了她身体的脆弱。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崔奶奶就起来烧火做豆腐。晚上合雾三鲜汤喝多了，天还没亮就起夜如厕，见奶奶起了，想想也不睡了，出门沿村子跑了一圈，回来在院子里做了三十个俯卧撑，又练了会儿剑，天便大亮了。

　　“一大早就舞枪弄棒的，声音轻点，春唐还在睡呢，她还在长身体，睡不够会变矮的。”

　　奶奶的豆腐已经快做的差不多了，正在煮甜口的豆浆，准备一会早饭喝豆浆，还弄了点碎豆花，炸了花生，切了葱花，是为春唐准备的早餐豆腐脑。

　　“我也才八岁呢，过了今天就九岁了，春唐马上就六岁了，平时也没见她吃得少，怎么身高才到我腰上一点点？”

　　合雾在院子里洗漱，闻言有些好笑的道。想起春唐，见天都亮了，奶奶的早饭也快做好了，便自告奋勇的去叫春唐起床了。

　　小孩子觉多，虽然昨天春唐因为合雾的事睡得晚，但是现在天都大亮了，她自然是醒了，只是还不想离开被窝而已。

　　合雾去叫她时，春唐正在小被子里一拱一拱的穿衣服，脖子以下都不想露出被窝外。

　　“好像蚕宝宝啊春唐，有这么冷吗，还在被窝里穿衣裳。”

　　“要你管。”春唐掀开被子下床，被外面的冷空气激得一哆嗦，忙哈气搓着手心，看也不看床下的用脚在地上摸鞋。

　　合雾在旁边看得心焦，那鞋子在她脚后面一点，春唐却伸着脚往前探索，半天都摸不到，合雾叹了口气，在春唐低头找时走过去帮她把鞋子穿上了。

　　“好了，去洗漱，奶奶做了豆腐脑，辣的，你喜欢。”

　　“噫？真的吗？”春唐瞬间高兴起来，提着小裙叽就去院子里洗漱了，然后坐在饭桌上眼巴巴的等豆腐脑。

　　“看你那馋样，”合雾一路跟着她，见她那眼巴巴望着厨房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问道：“有这么想吃吗？”

　　春唐看他一眼，心说往常都是吐槽自己饿死鬼投胎半刻等不了的人，如今也会打趣她了，会说话的小孩子果然都很可爱。

　　春唐：“有。”

　　合雾：“那你等着，我去厨房给你端。”

　　春唐捧脸：“好啊。”

　　合雾出门捂心口，刚才春唐好好回他话的样子真是前所未有的乖，真是整颗心都被她乖乖的样子软化了，早知道好好说话能让她这么乖，他肯定能早一点见到这样乖巧的春唐了，不过一想以前的自己，又觉得这一切还是夫子的功劳，跟早知道没关系。

　　用完早饭后崔奶奶一人给了他们几块桂花栗子酥，让他们出去玩，自己则开始忙起晚间的年夜饭来。

　　合雾也点头，以前总觉得奶奶做这些是理所当然的事，如今知事了，也明白奶奶不易，想要主动帮些力所能及的忙了。

　　然而崔奶奶并不领情，将他们牵出门后道：“小孩子捣什么乱，听说秋收山下的梅林开花了，你们找大小水井们一起去看看，回来时折几支花回来，插在竹筒里好看。”

　　“好吧。”

　　两人齐声应了，但春唐并不想去，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还记着呢，打算随便在村里逛一圈就回家，折花的事就交给合雾了，反正他跟那群小伙伴很久不见了，肯定有很多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