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中秋 ...
-
两周过去，秋一和初尧也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感情，从互相不顺眼的炮仗到现在和和平相处实属不易。两位先生回来后，初尧和千俞也搬回了书院，很快就到中秋了。
每年中秋，芙蓉记的糕点总是会一抢而空。孟老板和易大人便提前吩咐了下人去订购，以便中秋能拿到。
这日便是中秋了，念安和秋一拿了糕点，因为父亲吩咐该给两位先生送去一些，两人便拿着糕点去了书院。
“念安，秋一，你们来了。”
钟先生招呼她们坐下，卢先生则忙在厨房，准备晚上的饭菜。
“先生好，我们来送些糕点。中秋团圆。”
念安把糕点盒子放下，却听着先生说：“千俞在书房，初尧在后院。你们可以去找他们玩，我还要去藏书阁安放些带回来的书。”
二人和先生告别，秋一去了后院寻初尧，想着让他再教教自己一些新招数。念安则去了书房寻千俞。
*
“吱呀。”
带着岁月感的声音木门被推开，念安轻手轻脚的进去，却看见里面的书桌上千俞正在写着什么，十分认真的模样，还未听见她的响动。
“千俞？”
听到来人，千俞放下笔，抬头一看却是念安站在桌前。
“你来了？”
“我来给先生们送些糕点。”
“原来如此。今日是中秋了。云吞还好吗？”
千俞笑得开心，却不动声色把桌上的纸张折叠起来，拿东西压住了，他起身带着念安走出去。
“它呀，可好了，身体健康，活蹦乱跳。”
念安说着还轻轻合了手掌。
“你刚才在写什么？”
“没什么，只是完成了先生留下的抄书任务罢了。”
千俞垂眸，继续往前走着，将难过压在了眼底。念安却感觉千俞似乎有些难过。
“这样啊……”
“念安，我们去后院找初尧他们吧，他们应是还在练武。”
“好。”
一路无言，就这样走到了后院，却见一女子和男子在一同习武。女子的一招一式均是跟着男子所学，男子时不时转身纠正她的错处，一派祥和。
“念安你看，他们现在相处的可好了。”
“是啊，一点都不像之前打架的模样了。”
两人就这么站着，直到男子和女子练完回来。
“千俞，你的家书写的怎样了？”
初尧拿着手帕擦去脸上的汗水，放下竹条朝着千俞走来。千俞的噤声手势已做却挡不住初尧已经问出的话语。
“我刚才抄书。”
“？你不是写家书来着吗……？”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万霖的声音。
“你们原来偷偷开始习武了，看来得开始真的教你们习武了。”
万霖走过来，揉了揉秋一和念安的头，便说好从明日开始就教他们习武。四人嬉闹了一阵子，念安和秋一便和先生们告辞了。
*
傍晚，易府还未开始用晚膳，念安便出门去了芙蓉记，买了剩下的糕点，拿着便往书院走，却在路上看见了秋一和初尧在河边。
念安走过去，却看见初尧在许愿，秋一对着念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待初尧睁眼才和念安说话。
“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在陪初尧放河灯许愿，他们说西阳的传统便是如此。中秋佳节放下河灯许愿，好让远方的亲人能听见在外游子的祈愿。”
“千俞怎么没来？”
初尧转身理了理衣服，对着念安。
“他不愿意来。我觉得可能是太想念亲人了。”
“原是如此。”
说着孟府的人来了，说是接秋一回去准备用晚膳了。初尧也和念安道别后便回了书院。念安却转身跑去到玩意局。
*
夜凉如水，千俞用过晚膳，一个人走到街上，不自主的走向了河上的桥。河边寂静，大部分的人们都在家中和家人欢度中秋，明月悬挂在夜空，格外明亮，水波粼粼，像碎星落在水面，清冷的光芒趁着千俞晃神跃入了他的眼底。千俞从小就被教导凡事出口要思索再三，父亲总告诉他喜怒不形于色，他练了很久可是始终做不好。他不是不想念家人。家书传的太慢，远不如鸿雁飞的快。千俞很久没收到家里的信了，他很挂念奶奶的身体。
想到这里，千俞不由得叹了口气，呵出的空气在和月光下形成了一团雾气又很快的消散。身边却站定一个人，清脆的步摇声让他偏头看去。
女孩的脸在月光的投映下显得更为白皙，光影在脸上分布的错落有致，女孩的眼底都是清澈，比河水更为清澈，千俞能在这里看到落寞的自己。
“我碰碰运气，你还真在这里。”
女孩拿手作为支撑靠着桥梁，她不过比栏杆高些，转头对千俞笑得开心，又抬头看着明月。
“怎么不和家人过中秋？”
千俞也抬头看着明月，声音里是掩饰不了的落寞。
“因为父亲刚吃完饭就被叫去处理公事了，娘亲就哄着祖母睡下了。我出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你。”
“这么巧？”
千俞半信半疑，转头看向女孩，却发现她还在眼神澄澈的望着明月。
“我当然是足够幸运的了。”
念安偏过脸，得意的小眼神瞥了一眼千俞，倒让千俞愣了一下，信了。
念安确实是碰运气，只是在河边碰运气，如果初尧来了，那么千俞也许会来，她的运气确实很好。
“千俞，娘亲小时候跟我说过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不想。”
千俞故意逗她，便说了不想。他知道就算如此，念安也一定会说。
“唉？你快说你想听啊！”
念安说着满是错愕，急得扯着千俞的袖子，一下一下让他一定要说想。千俞失笑，果然如此。
“好好好，我想听，你说吧。”
千俞笑着答应，念安才松手。
“小时候父亲经常出去办事，所以很多时候回不来，中秋节也只能我和娘亲祖母在一起过。我自然也会很想父亲，所以娘亲跟我说，月亮是个信使，你对着月亮许愿，月亮就能转告给你想念的人。千俞，你要不要试试？”
念安小心翼翼地问着千俞，千俞这才明白念安的用意。千俞轻轻的点了点头，闭上眼，对着月亮许愿，希望月亮转告给祖母他一切都好，希望祖母保重身体。千俞缓缓睁眼，却看见念安早已跑到桥下，对着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千俞，你可以写信了。”
念安变戏法的从身后拿出一个河灯，还有纸笔，递到千俞眼前。千俞抬眼满是错愕。
“你怎么知道这个习俗？”
“我看见初尧今日放河灯来着，你的家书既然送的慢，不如让河水送去吧。河水交给月亮，月亮就带给你家人了。”
念安说这些的时候轻轻柔柔，却透着让人信服和安心的力量，千俞接过了纸笔，念安拉着他到了旁边的摊贩的桌子上，摊贩早已收摊，千俞找了个平整的角落写着。千俞写的认真，却在余光中看到念安在收摊的摊贩的桌子下拿出一盒糕点来。原来她将东西藏在了这里。
“你不怕今夜遇不上我，你这些东西怎么办？”
千俞写完了，折好纸条放进河灯，看着念安拿着糕点。
“你不在，我就拿回家去呀。”
念安拿出糕点盒子，塞到千俞的手上。
“中秋快乐哦千俞。”
“你也是，谢谢你。”
千俞哑然失笑，看着怀中的糕点。
“念安，去放河灯吧。”
“好。”
自此，千俞和念安多了一些默契，这心照不宣的默契就逐渐在岁月中沉淀累积下来。念安、千俞、秋一、初尧就一起度过了五年，五年的时光藏在每一次的补课，每一次的出游，每一次的习武之中就过去了。时间把青梅竹马的情谊碾碎藏进了岁月的长河里，缝补在少年少女的每一寸骨骼和每一滴血液中，轻巧的力度让当事人一丝都未曾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