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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尴尬换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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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咳咳……”李三咳嗽了两声，似是虚弱地抬眼看了床前的老者，轻轻点头。
张起站到一边，侧身道：“大夫，您看看他身上的伤势如何？”
大夫职业性点头，坐到床边，仔细把了脉。
“如何？”张起微微捏了拳。
大夫摸了把胡子，看着李三胸前的血迹，皱眉道：“病人伤势严重，是被人一剑穿了胸，不过还好他的目前已经止住血，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我开个方子，你照着煎药给他喝。”
这么说，那就是还有救。
张起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好。”
炭笔在纸上迅速挥舞，最后一个字落笔，大夫将写满了药材的方子递给张起，仔细嘱咐道：“此方上面有几位药材相当名贵，恐怕要花些银子，不过你还得一分不差的抓齐，才能治好这位病人，万不可缺一味。”
接过方子，第一行药材还没浏览完，张起便点了头。
这些年来，他开店攒了些银钱，心里想着至少能坚持一段时间。结果看完了整个方子，里面有好几味药他是听都没听说过。
老百姓平日里多多少少会生些病，他也不例外，有些药材经常吃也能猜到药价。
米粮店刚开起来那会儿，一切还不熟练，整天忙道晕头转向。
米粮卖完了，需要去村里的农户家收，一次就得几百斤，来回几个时辰这么跑下来，也有吃不消的时候。
那小半年，他经常生病，往医馆里跑的多了，店里的药材基本也都能认下来。
饶是这样，这方子上写的药材，也有他不知道的。
一般这种药，只会比想象中更贵。
张起没有再多说，只是点头道：“是。”
交代完一切，大夫起身要走，张起送他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刚出门，躺在床上的男子倏地睁开眼，翻身下床。
脸上不见痛苦，没有任何表情。
寒冷的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最后定在靠在墙边的柜子，然后缓缓走过去。
吱丫一声，柜门打开。
柜子里挂着的，叠着的都是衣物。
底部放的都是冬季的袄子和棉裤，被穿它的主人叠得整整齐齐。
上面挂着几件灰白开衫，几条棉麻长裤，都是这个季节穿的。
李三站在柜门边，身上的衣物经过雨水的浸泡，紧紧贴在身上，他抬手解口子。
张起送大夫出院子，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也是，那么湿的衣服一直穿在身上，加上还有伤，只怕是很难受。
于是，他走过去，拉过衣柜边上站着的高大的男子，让他面向自己，抬手去解已经开了一半的扣子。
李三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来，两个人的手指毫不意外的，不小心地擦过。
李三愣了愣，也没阻止。
一整排扣子全部解开，里面还有一件里衣，张起没有犹豫，一并给解开了。
视野里是一片古铜色的皮肤。
左侧，锁骨下面一掌之处，一小片红色的血迹尤为刺目。
这还只是一小片，里衣遮住的，不知是什么情况。
张起不自觉屏住呼吸，将里衣往外翻。
“衣服已经全部湿了，不能再穿在身上，得都脱下来，可能会有些疼，你忍耐一下。”
这话里带着不自觉地紧张。
然而伤口的主人倒是漫不经心的，李三随意地嗯了一声。
张起注意力全在思考怎么脱下眼前这两件碍事的衣裳上，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竟然比伤口的主人表情还要丰富。
好在整个过程还算顺利，预想中忍受疼痛所发出的哀鸣没有听见，甚至一声表现难受的叹气都无。
他随手取下一件灰开衫，一条裤子。
衣裳穿了好些年了，他一直没舍得扔，破了洞就打个补丁。
别人家做小本生意的人，不说能穿料子好的锦缎，至少几件完整的衣裳还是有点的。
有五六个补丁的，属实少。
这种衣裳自己穿也就罢了，拿给客人，不合礼数。
张起有些难为情道：“我这儿只有些粗布衣裳，都是干净的，你将就着穿。”
感觉到头顶的下巴前后点了点，张起当他同意了。
开始那一遭，李三很是淡定，他也就大胆起来，动作比脱衣裳的时候，麻利了一些。
“出门的时候，我让大夫给你开了一些外伤药，等会儿出去给你买，现在就不给你扣口子。天气这么热，伤口露出来，你也好受些。”
头顶慢悠悠传来一声：“哦。”
此时，张起不禁笑了笑。
李三微微蹙眉，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大夫来之前，还能听见你难受地叹气，现在你是连叹气也没有了。”张起扶着他往床边走，说道：“别人就算崴了脚也得发作两下，你倒好，受伤倒地到现在，一直云淡风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割破了手指。”
“不过就是些皮外伤。”李三坐在床沿边，侧身躺下。
有后背温暖的手掌撑着，一切都比较顺利。
张起吃惊。
那伤口是从胸前一指贯穿到后背，离心窝也就只差一指，运气差了，当场就得毙命。
他自认自己是吃过些苦的，能忍别人不能忍，受别人不能受的，今日见了真正的英雄，发觉自己也不过就是个菜鸟。
要是换了哪个娇生惯养的人出来受这些罪，恐怕得吓死。
他直觉眼前这人非同一般，将来能成大事，心中不免对他多了许多敬畏。
若是成为朋友的话，那岂不是多了桩美事。
想到这里，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再抬眼去看，发现李三已经睡着了。
窗外，天也已经亮了，屋子里的蜡烛燃到了底。
“那我去抓药了，你好好休息。”张起站起来，转身出门。
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把窗户给锁上，帘子拉过来，屋子里瞬间暗下来。
出了屋子，锁好门，才放心出门。
去得早，药铺的人还少，没有人排队，他很快就抓好了药，顺便找药铺里的小厮要了纸笔，趴在柜台上，提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把纸撕下来，叠成方形，放进怀里。
伸出手时，掌心里多了一锭银子。
“小二，付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