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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浮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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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着过多的笔墨渲染你,以后也是。
开始不习惯。也许是因为和蓝染在一起久了,所以即使两个人不说话也会有难得的默契。但现在房间多出两个不熟悉的人。便有些想念原先的日子。这个房间里,充斥的只是烧酒和墨水以及纸张的味道。但酒的气味比后者浓得很多,拉开门时,就只有酒的味道。末世发觉,这样的自己在这样的房间里呆的时间一长,寂静和无趣无限滋生。只能繁衍出寂寞。
“松本,”少年挑眉,“都说叫你不要喝酒了,这里有病人。”
“哎呀哎呀,”醉醺醺的声音,“不要紧啊。”倒头就睡。
走过去,在女子的身边坐下,看她的睡颜,“干脆把这幅样子拿去给市丸银看好了。”
“唉?!”本以为是睡着,才知道没有,女子睁着迷蒙的双眼,凑近末世的脸,温热的气息,“你看起来和银很好哦?”
“不,”摇头,“一点也不。”
对方似乎没有将她的话当回事,“说,从实招来,你和银究竟什么关系。”
“松本!”
“哦呀。”转头看少年,“我在和新人搞好关系嘛!”
“……”
一脸凶相的对着末世,“快点说快点说,你和银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样的女子,一直都在苦苦依恋着从小时候就不断相依为命的人。殊不知,在他抛弃她的那一刻,她的这场单一的爱便已经注定了结局。眼睛灰白色,头发橘红色。喝醉酒时的瞳仁仿佛被蒙上一层水雾。虽说自己也知道有关他和她之间的一点事情。也曾问过市丸银是否对松本乱菊怀抱着不同的感情,却被男子的话一下噎回去,“哎呀?末世为什么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难道……”面庞凑近,清晰的看见睫毛,“难道是末世……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松本乱菊是傻瓜。绝对的!
——这样的傻瓜,也一直喜欢着那个人。
“没有任何关系。”
“哎~”失望,“什么叫做没有任何关系。”
不搭理她。
被她的下一句话吓了一跳,“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同时还有笔尖刺破纸张的声音响起,“松本!”
休源末世看着日番谷一张心虚的脸,猜到绝对是这个人告诉自己的副队。
侧过脸。松本乱菊便在醉酒时眼神迷离的看着她的侧面,被阴天遮住的那张脸庞,泛着微微的白光,轮廓在视线里变得逐渐清晰,眼睫毛颤动,左眼的颜色清澈得近乎透明,你猜想着近乎水晶般的红眸,间或感觉眼中有生命流动。这样的画面。谈不上绝美,却在她的身上泛滥出寂寞。只是感觉心疼。她想抱抱她。
“志波海燕。”声音似从遥远的北方以光速前进,模糊而空灵。
——我终于能够提起勇气对任何人说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但。
喜欢,说多了不是件好事。因着这并非一件真实的事情说得太多,我想我会失去你。就像爱,说的人太多也只是虚假。我亦不明白既然爱说多了只能感觉疲乏与困惑,那为何还是会有那么多的人要说。
身体倒在沙发上,脖颈被温暖的手臂环绕,那个女子抱住她。
“喂。”
才知道对方是真的睡着了。
“起来啊,”冷漠的口气,“很重啊,而且还有酒的味道,很恶心啊。”
“……”
——你的睡颜看起来坚强却也脆弱。不必说,我知这话语矛盾。
对这样的女子没有一丝丝的好感。因着像是这类的事自己是了然于心的。有没有结果。只有当事人明白。松本乱菊一定知道自己和市丸银是完全反方向的两个人。却依然希翼着奇迹。
正是因着不会发生,才为‘奇迹’。
“喂~”有人敲门。“日番谷队长在吗?”
熟稔的声音,日番谷瞥一眼休源末世,“在,请进。”
“啊!你这白痴!”几乎就要是大叫的。
因着自己还未准备好,由此志波海燕进来的时候便是看见休源末世被压在那个女子的身下,吓一跳,“哎?!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挣脱女子的怀抱。整理好衣襟重新做好在沙发上,“你来做什么。”
“什么啊,”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少年之后,径直走到她的面前,“还在生气啊。”
转头不看对方。
男子伸手扳过她的脸,手指掐着女生的脸颊,“喂喂,不要生气啦~”
“我为什么要生气。”
“呃……”停下动作,“大概是因为,被降职了?!”
“……”
见对方没有回答,便认为一定是这个原因所以她才一直没有和他说话,解下右臂上的徽章,扯过对方的右手,松散地在右臂上绑着。完成时拍了一拍,“这样就好啦。”
看到白发的少年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与她目光相对时脸红一阵,马上低头,不再去看着这一场景。
松本乱菊被说话声吵醒,睁开惺忪的睡眼,揉揉面庞,“唉?!怎么海燕你也在啊?”
“不行么?”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哎?你又去喝酒?”
充耳不闻,只是眼睛狡黠地看着这两个人,休源末世可以看到女子的目光之中隐藏着锋利的尖刀似的,放着吃人的光芒,她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敢做什么现在就可以杀死你。”
空气骤然冷了下来,仿佛凉爽的秋季一下便转换到寒冷的严冬,松本乱菊一脸失望,“哎?人家只是想撮合你们两个嘛。”
“不需要,”站起来,望着志波海燕,口中的话却是对着那女子述说,“没有结果的事情,不必去浪费多余的精力。”
——因着这是注定的事实,我亦不想多做解释。
“走吧,”志波海燕说,“我带你去看一个人。”
“不要。”脱口而出。
“……”
“就当我把副队长的位置给你的交换好不好?”
“不好。”依旧是脱口而出。
“……休源末世。”
“你刚刚,”毫不畏惧的面容,“刚刚扯得太用力伤口裂开了。”
“唉?!”慌神,“我看看。”
急急地凑近对方想要查看她的伤情,手指触摸到衣服的时候才想起受伤的是肩部,更加慌张地退后,“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笑出来。
笑得花枝乱颤。最终捂着肚子弯下腰坐到沙发上还笑个不停。
只是觉得好笑罢了,那个人慌张的面容以及连纵容她的各种任性的行为,都是让她觉得开心。
“你骗我?”男子看着女生。
缓缓收起笑颜,手指擦去眼角的泪水,还想笑,“没有啊,不信你看。”扯着右边的衣裳,可以看到白色的绷带。
“喂!”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整理好自己的衣裳,走向门口,发现男子还站在原地,“走啊。”
“啊?”歪着头,“去哪?”
“你说要去看一个人啊?谁啊?”
啪的一声,手掌拍在桌子上,“喝酒的给我去喝酒,出去的给我出去,都不要在这里!你们烦死了!”
休源末世向他吐舌头,“你这是嫉妒!”
黑色的夹着墨水的笔飞过来,伸手接住,拉着志波海燕的胳膊跑出去,还不忘将手上的东西丢给物主。
“休源末世!”听见少年的叫声。
大概是墨水洒到纸上了吧。果然又要被扣工资。还是蓝染大人比较好。
——从这一刻这一秒计算。你离开我的时间刚好两年。
可你再次重现在我的面前。我说过了。你没有死。你将会得到永远的生命。灵魂升华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你是绯真。不论如何,你就是绯真。
“哟~”身边的男子走过去,“露琪亚,给你看一个人。”
把她说得好像是展览品似的。但也无所谓了。
女生转过头来。带着雾霭的眼睛直视着休源末世,惊讶的表情,末世不感觉任何的内心起伏,她唤她,“绯真。”
“不对,”男子对着末世说,“是朽木露琪亚。”
“朽木绯真。”
“你……”想起什么,“你难道不知道?露琪亚在真央的时候就被白哉收为义妹的吧?”
“……不知道。”皱眉,“她本来就是朽木家的人!”
不再搭理她的无理取闹,对着黑发的女生说,“这个,”手靠在末世的肩上,“是休源末世。”
“哦,”女生鞠躬,“十番队三席,我知道,你好。”
“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干嘛这么拘谨?”
“喂,”终于变得严肃起来,“她不是绯真,她是朽木露琪亚。并且,绯真已经死了。”
“没有,”坚定不移的话,抽出一直带着身上的那个女子的照片,用手乱指一通,“你看,她们两个长得那么相似,眼睛嘴巴鼻子眉毛,甚至连头发的颜色都是相同的,你凭什么说她不是绯真,你凭什么?!”
“可是绯真已经死了!”
——那是你第一次为着别的女生同我争吵。
一旁的女生见两人的争吵的趋势愈演愈烈,怕是惊动了十三番的其他人,便慌张地向末世辩解,“好吧好吧,我是绯真,你们不要在吵了……”感觉衣襟被扯过来。听见男子的话,“露琪亚!不要那么放纵她!”
那时的露琪亚突然想起被休源末世解救下来的那一幕。她的侧面被金色的湖水染上波光粼粼的斑纹,她说,“你看这个世界都是一片苦海,我如何带你逃离。”便觉得,休源末世与她之间有着不可切割的联系。然这个联系是她将自己当作绯真。
看着对方气得绯红的脸颊,直接把手里的照片丢到他身上,“全世界就只有你不肯放纵我!”
感觉到呼吸困难,对方愤怒的容颜近在眼前,脖颈上的冰凉,是女生的手掌。被死死地抵在墙边。
察觉事态的严重,露琪亚慌忙地去寻找被别人。
浮竹以及男子的妻子赶过来时,被志波海燕一声呵斥,“不要过来。”无力地笑,“后来我也想过,其实死在这个人的手里才是最幸福的。”
——我命令你,杀死志波海燕,你可以吗?
一直反复重播着这句话的脑袋,像是计算机死机了一般,空白一片的镜头,耳边反复都是自己冷漠的回答。
手上的力道松懈。
——我可以的。
变得使不出力气。
——我可以的。
手臂缓慢垂下去。
——我可以的。
像是虚脱的病人,终于放开了他。
——白痴,你根本就不可以。
蹲下身寻找着照片,捏着那张纸,才知道其实这样的东西根本就无法拯救自己。撕开一个角,是纸张破碎的声音,“我……我是在回忆里行走的人。”默念一万遍都知道这是自己的罪孽。照片上的容颜分割成无数的细屑,一片一片。
——在回忆里行走的人。
当时在场的人都惊讶至极,刚刚来到的人都还没有能够明白这一幕以及刚刚的那一幕是在反应着什么东西,只能待自己消化完这些急速的变化。
“唔唔……”
那是很小的声音,从她的口中传达而出。
“……”志波海燕走上前来,“哎,末世……”
噌地站起来,坐的太久双脚有些麻痹稍稍踉跄一下,不顾这些,扯下右臂的徽章甩在他身上,“志波海燕,我讨厌死你了。可恶。讨厌死你!”委屈的声音带着呜咽,“你究竟是哪里好!”
后面那句话其实是对自己说。
手上感觉黏稠,空气里带着浓烈的腥味。下意识去看,血染右肩。
伤口裂开了。
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疼痛就敏感地散布全身,对方说,“来,我给你看看。”
好心好意却得到冷言冷语,“不需要!”
长长的发丝随着身体有节奏地摆动,留下背影消失在尽头,他对着所有人微笑,“哎呀,这里我收拾就好啦,你们可以各忙各的了。”
将十三番队的徽章放在怀里,仍残留着少许温度,缓慢地捡起地上的纸片,“啊?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有工作要做的吗?”女子亦蹲下身来,“我陪你好了。”
“那,露琪亚呢?”
女生摆着一副‘都是我的错’的表情,“对不起……”
手揉着对方的发,“不是露琪亚的错。”
“可是,她好像生海燕大人的气,也不是海燕大人的错啊……”
“哦哟?”笑容展现,“难道你要我说都是末世的错吗?”
“……”
“是我忘了,”一声叹息,“绯真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我忘了这个。”
“为什么这么说?”
看着女生疑问的表情,“后来听白哉说,末世一夜坐在六番队门口就只是为了向他索要绯真的照片。”皱眉,“不过……这家伙的记忆力太差了吧……”又重新收拾着地面。
女生亦蹲下身来,小声的说,“嗯,因为她没有认出我。”
“唉?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那个时候原来是在叫你的名字啊。”许久未发话的女子说。
“什么?”志波海燕抬头看他的妻子。
“嗯,”口齿清晰地向他道明自己所见的一切。“被欺负,身上都是血,嘴里喃喃着一个人的名字,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她是在叫你。”
“……”
“呐,海燕,我其实是想问。”
“……”
“她呼唤着你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
——心的困惑和疲乏。
“志波海燕最讨厌了。”
末世抬头对着蓝染说。
“嗯,我知道了。”手仍在不慌不忙地处理她的伤口。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我一直在惹麻烦哎?为什么你不直接杀了我?”
“呵。”看着女生的眼睛,“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这几十年才不会觉得那么无趣。”
“是吗,”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手指抓住对方的下摆,“你千万不要丢下我。”
“放心,”肩膀已经包扎好,伤势稳定下来,他坐在旁边,“虽然你不怎么听话,但总体来说还是可以。”
“不要对我那么好。”
“哎呀,不可以啊,”学着市丸银的关西腔,“因为,将会有一场巨大的苦难降临在你的身上,与你而言,那将是一场浩劫。”
——莫名其妙。
被拖到十三番门口的时候才使劲力气挣扎,“我不去。”
“怎么可以,”蓝染微笑,“做错事情要道歉的。”
“我没错!”
“不要那么固执。”
败下阵来。
他那时是在看书,带着平光眼镜。自己不懂。只是在一旁愣愣地看,惊异于何时此人的眼睛近视,是在什么时候,是在自己不在他的身边那时吗?为什么是这样?这就是他的改变吗?是我一直以来的任性使自己与他背道而驰吗?
浮竹最先察觉蓝染的到来,“是蓝染队长啊。”
“嗯,我是带她来道歉的。”扯着末世。
“我……”
听见她的声音,才回过神站起来,看着她。
末世一直看着。那副多余的镜架阻碍了她看他的眼睛。像是已经是多年以来的陌路人,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重新去认识他了。他不是她所记得的那个志波海燕了。她以为他会一直放纵她且宠爱她。其实没有。
头被蓝染的手压下来,咬咬唇,“对不起。”
“……你说得好像事实是我错而你是被逼迫来道歉的一样。”
白痴,现在的我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啊。
抬起头,“我会记得的。”
疑惑。“什么?”
“我会一直记得今天你为别的人和我吵架的!”
睁大眼睛看着她,许久的寂静。
“什么嘛,”笑意盎然,“你一直记得的是这个啊。”无奈的语气,“你看上去好像在吃醋哦。”
拉着女生的手,对男子说,“我借走了哦。”
话脱出口才感觉懊恼,这明摆着就是自己承认休源末世是蓝染的。
是夜。
“喂,”望着周围漆黑的景色,“你带我到这个地方不会要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终于停下,“的确是做不好的事。”
对方的气味清晰可闻。他拥抱住她。很紧。以致于感觉似乎要死掉一样。
“唾液流到嘴里面了,好恶心。”
“……亲吻都被说得那么直白,这样当然会感觉恶心。”
嘴巴仍有对方的余温,是不真实。和虚幻的。
“……末世。”
“什么。”
“对不起。”
奇怪的气氛。“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吗?”
“……”液体滴落在脸庞。
“你一个男人哭起来很难看哦。”
——无能为力的空白。
他没有听见。没有听见自己喜欢的人委屈悲伤难过困惑疼痛的时候一直呼唤着他的名字。自己都没有听见。这样的自己。那么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她,承诺过一直陪伴,承诺过实现对方的愿望,却发现他连对方呼唤自己的声音都没有听到。手上所承载的全部都是令人窒息的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开始悲伤。前所未有的。无法带她走出回忆。无法给予对方欢乐快乐。为着自己无法守护她而感到困惑。感到疼痛。感到伤心。这样的心情你不知道。这样的心情文字无法表达。是无法用困惑疼痛伤心这些个单一的词汇便可以完完整整地表达出来。他就好像沉浮在碧色的海洋中央,感觉溺水却无人搭救。他希望自己能够拯救她,才发现他连自己都无法拯救。
“海燕大人,”用着以前的称呼,“不要哭了。”
“……”
“你可以亲吻我哦。如果你想的话。”
他缓缓地俯下身。
寂静的浮世里尘埃在喧嚣。
渴望拯救时发现只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