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辞去》水云舟自渡

3、情怡楼二

　　归辞沉默的看着璇絮的背影，在她转身要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忽的道：“璇絮……姐姐，谢谢你。”
　　璇絮只笑不语，轻轻地摇了摇头，合上了门。
　　归辞盯着门口看了良久，然后低下头，掩住了所有情绪。
　　怡情楼，和普通的青楼并不一样，它的背后，有一个极大神秘的组织。
　　你问他怎么知道？
　　这世间，又有什么是简单的呢。只是，该来的还是来了，那不该来的，也不远了吧……
　　最好如此。
　　归辞来到窗前，将窗户打开，映入眼帘的不是街道，而是偌大的庭院，只有两三人在底下干杂活。
　　还真是安静。
　　你说，这里，他要呆多久呢？几个月？一年？两年？或是更久？
　　屋内一片寂静，连风进来时的轻言轻语都听的一清二楚。却不知，归辞所问何人。
　　——
　　两年后。
　　“唉唉！归辞，这些活你就别干了，要是让璇姑娘知道了，我又要挨训了。”
　　只见一个年长归辞一些的少年焦急着一张清秀的脸，双手连忙拿过归辞手里的扫帚，苦哈哈的看着归辞说着。
　　少年身高有七尺，乌黑亮泽的头发用一根极浅的绿色发带高高束起，五官清朗娟秀，让人看了觉得舒心，非常耐看，皮肤虽算不上白皙细腻，但很干净，一袭淡绿色的长袍衬得他清新俊逸。
　　归辞笑了笑，“栩兮，没事的，反正我也闲着。”
　　栩兮头摇的给拨浪鼓似的直接道：“上次你也这么说，结果我不还是被璇姑娘给训了。”
　　他就是被招进来教归辞干杂活的。
　　他是个孤儿，小时候靠着别人施舍，能干些活时就开始自力更生。这些年，他什么杂活没干过更别说只是教人干杂活了。
　　而且还能拿到比自己以往干过的任何活都多的钱，他虽然狐疑犹豫，但还是来了。
　　只是后来他发现，就教一个六岁的小孩子？
　　他的任务就是陪着归辞，打扫打扫后院的落叶，偶尔客人太多去帮忙打下杂。
　　对一直干粗活的他来说，简直不要太轻松。
　　习以为常后，他也不疑神疑鬼了，他只知道，他这可爱的弟弟，非常受宠。
　　受谁的宠？那就不知道了。
　　再后来，他发现归辞除了冷漠了点，还是非常好的孩子。
　　渐渐他们越来越熟悉，虽然谁都没说，但两个无父无母的人，都把彼此当成了夜路上温暖的慰籍。
　　栩兮虽然大归辞四岁，却和归辞相处起来并没有什么隔阂，两年的相识相知，让他们成为了对彼此最重要的部分。
　　是兄长吧，很不错的称呼。
　　归辞无奈，只好作罢，“行吧，你自己干，我在一旁等你，打扫完去吃饭。”
　　栩兮这才应声点头，“放心吧，我很快的。”
　　说着就开始扫起地上的落叶。
　　不知何时，他们都养成了等彼此一起吃饭的习惯。
　　　是因为小孩子都想要陪伴吧。
　　看着忙碌的栩兮，归辞有些无聊的坐在大树下，双眼开始放空。
　　两年了……
　　没想到这么快。
　　不该来的，终究是不会来了吗？
　　真可惜呀。
　　也不知过了多久，栩兮把落叶都清理好后，就看到归辞倚靠着树闭着眼，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栩兮笑了下，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朝归辞走去。
　　他站在一旁安静的看了两秒归辞，眼眸微光一闪，突然猛地拍了下归辞的肩，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想吓一吓他。
　　收到的却是归辞睁开眼睛淡定的视线，栩兮瞬间就觉得不好玩了。
　　他抱怨道：“归辞，你怎么这么无趣，一点小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我不是小孩子。”归辞无所谓道。
　　栩兮伸出两只食指摆了个数字八，瞪着眼不可思议的问道：“八岁不是小孩子？”
　　归辞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袖，“走吧，去吃饭。”
　　“喂，归辞，你还没回答我的话！”跟上去继续说到。
　　“等你什么时候像个哥哥了，我就什么时候像个小孩子。”
　　“我不像哥哥吗？我比你大四岁！”
　　“……嗯，有时候像。”
　　“……什么叫有时候像？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闭嘴吧，好好的安静非让你给翻起浪来。”目不斜视。
　　“……我怎么听像是贬义的话？”投去目光。
　　归辞微扬了扬嘴角，“知道就好。”
　　话音落下便加快速度提前进了屋子。
　　留下一脸后知后觉，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栩兮，撇着嘴抬脚走了进去。
　　归辞一打开自己的屋门，就看见已经坐在桌旁等了不知道多久了的璇絮，桌上也摆满了美味的菜肴。
　　璇絮见归辞一动不动的处在门口，挑了下眉道：“辞美人愣在门口做什么，我有这么可怕？”
　　归辞抿了下唇，道：“别叫我辞美人。”
　　刚感觉后面有人过来，便听见栩兮的声音响起。
　　“归辞，干嘛不进去？”
　　归辞侧过身，看向栩兮，没有说话。
　　没了归辞的遮挡，栩兮自然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璇絮，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挠了挠头，“璇姑娘也在啊。”
　　璇絮点了点头，就当作回答了，话是对两个人说的，眼睛却看向归辞：“进来吃饭吧。”
　　栩兮笑着说了句好。归辞则沉默的走了过去，坐在璇絮对面的位置。
　　栩兮坐在了归辞旁边，等坐下才发现，他们都离璇絮挺远的，主要是归辞离璇絮远，他下意识跟着他坐一块。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怎么总感觉上面有点灰啊。
　　两人虽是应声坐下了，却没有动筷。
　　璇絮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先动了筷。两人这才拿起筷子，吃饭。
　　中途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这倒是没什么，毕竟寝不言食不语，但是，栩兮发誓，这是他吃过最憋屈最尴尬的一顿饭。
　　他看了看对面的璇絮，又看了看自己旁边的归辞，两人都各吃各的，哎，低头扒饭。
　　终于，三人的沉默用餐时间结束。
　　璇絮招来仆人把桌子上的饭菜撤了下去，她却没有走的意思。
　　　不过，想想也能知道，平常几乎见不到的人突然出现，不可能是吃一顿饭这么简单，更何况，这人是璇絮，情怡楼的老板娘。
　　璇絮看向归辞，问：“还习惯吗？”
　　她没有明问，归辞却心里明了，应了声，“习惯。”
　　“嗯。”璇絮低下眼眸，看不清情绪，“要走了吗？”
　　归辞一愣，停顿了下，点点头，“嗯，钱已经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