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城》江鹘

5、对峙

　　超市门仍然紧闭着，附近的灯好巧不巧地全坏了，内里黑暗一片，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形。
　　有个人影窜到门前，蒋应则瞬间举枪瞄准。却见那人三两下解开门上的禁锢，激动地低声唤道：“蒋哥，蒋哥你终于回来了！”

　　是柳放。

　　蒋应则放下枪，三步并作两步挤进门内，柳放在身后熟练地又将门锁全上了回去。

　　此时应是凌晨两三点钟，然而超市里的人全都醒着，不仅如此，还分成两派对峙，此时看到他现身，其中一波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而另一波人则狼狈了许多，警惕地瞪视着这个一身寒气混着血腥气的陌生人，绷紧了神经。

　　柳放凑在他耳边简略地交待了一下情况。原来蒋应则离开后，柳放就一直没敢休息，只守在门边观察情况。就在他回来的前半个小时，这一群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身后带着一群丧尸，整个扑在门上。柳放吓得连忙把全超市的人都叫醒，想开门把他们让进来，但以秦虹为首的几个人以丧尸为名拒绝开门，只开了个门缝方便开枪，还喊话让他们把丧尸绕远一点她好解决。外面的人眼看生路就在眼前却进不去自然愤怒，疯狂捶打大门。结果秦虹在一个人举起铁棍击打大门之前直接一枪击穿他的手臂！

　　虽然镇住了场子且最后成功击杀了所有丧尸，但外面终究是折损了三个人，那个被打穿手臂的人一冲进来就要找秦虹拼命，一开始这边还有人调和，但那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乱拳打开，最后还是秦虹举枪威胁，遂改为百般咒骂。

　　超市内里的人虽然也觉得秦虹有些行为过激，但看到那群人引来的一堆丧尸也是面色不佳，再加上对面的拳脚相加恶语相向，索性就对峙起来了。

　　原超市内的人大都不善争辩，主战力主要是刘封易、付晴煦和秦虹，前两个负责激情输出，后一个负责火上浇油，旁还有殷齐筝时不时刺上两声掠阵。像柳放这样的，就只有劝架不能，欲言又止的份。

　　蒋应则回来的时候，双方刚骂过一轮，现正处于僵持阶段，他一回来，正好打破了这个脆弱的平衡。对方足有五人，个个身强力壮一副大哥做派，对比这边一众技术流身材，即使有秦虹开枪在先，他们也蠢蠢欲动，有反客为主的倾向。但现在加上蒋应则这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男人，局势一瞬间就改变了。

　　蒋应则深感头疼，出去拿把枪的工夫也能生出事端。

　　他站在双方中间，先向原来超市内那帮人说：“劳驾，我从外面带回了点东西，帮个忙，把车里那些东西先搬两箱回来吧，有点沉，麻烦了。”说是朝所有人说，但实际上他只警告性地盯着秦虹一个看。

　　秦虹“啧”了一声，双手举起作投降状，接过钥匙，把枪插回枪套向外走去，身后跟着刘封易和付晴煦。

　　蒋应则扫视一眼其他人，问：“没事吧？”宁康是劝架先锋，他扯了扯淤青的嘴角，示意他看后面捂着眼蹲在地上的刘曼婷。蒋应则点点头，转向对面那五个人，脸色沉下来，一言不发。
　　对面一个身材敦实的男人耐不住这沉寂，出声道：“装什么*，你的人伤了我们兄弟，还不给个说法？”

　　蒋应则扫过去一眼，其实光看身材，蒋应则比起对面那五摞腱子肉，还是显出了几分瘦削。但他现在身上溅了不少丧尸血，一抹暗红从侧脸飞画到鼻梁，让他看起来整个人像是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那五人也算见过不少世面，但看蒋应则这架势心竟仍生几分退缩之意。

　　出去的三人各搬了一个武器箱回来重重放在地上，蒋应则挨个开了箱。开关门快练成手艺的柳放最先看到， “妈呀”一声惊呼，随即又紧闭上嘴红透了脸。
　　对面几个人也看清了内里的东西，脸色瞬间更不好看了。

　　蒋应则踢踢箱子，道：“说法？这个说法行么”

　　一时没人吭声。蒋应则看着对面，话锋一转，却是对着秦虹说：“秦队长，当时情况危急，你行为属实过激，我相信你现在也觉得有所不妥了，道个歉可以吧？”

　　秦虹右眉一挑，也没反驳，干脆地道歉：“对不起。”说话的时候眼神甚至能算得上真挚。

　　蒋应则又道：“你们险些引丧尸进来，还想砸碎大门，害我们人的命，这是其一；我们救你们进来，你们又大打出手，恩将仇报以怨报德，这是其二；不拿点东西出来不老实，这是其三。说法，我给你们说法，你们敢接吗？”

　　那个受伤的男人大吼：“那我的胳膊呢？就tmd让这小娘们白打了？”另一个男人助声：“是啊，还有我们倒在外面的三个兄弟呢？”

　　秦虹举起枪，面容冷漠：“嘴巴不干净我就帮你清清。”

　　蒋应则知道秦虹那做法无论如何都是不占理的，但此刻要是服软，按他们先前那蛮横的劲儿，不定能做出什么事，他又道：“不打，让你们敲碎门放丧尸进来？外面有三个人，如果不救你们，这时候外面就该有八个了。”

　　对面看起来仍一脸不忿，蒋应则弯腰拾起一个弹夹利落地换弹，“咔哒”一声脆响，他道：“既然进来了，我们也不会赶你们出去。好生相处两不相干，咱就一起等驻军派救援来。要敢惹事，枪子和丧尸，你们就得选一个了。”

　　这一番不掩威胁的话一出，对面反而笑了。最壮的那个男人冷笑一声：“驻军？救援？还做梦呢？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大晚上的出来找死？就tmd是让那群穿白皮子的给赶出来了！哥几个占了个地，他们给生抢过去。路上不走运碰着那么一群怪物，这才跑到这，你以为老子愿意过来？”
　　驻军的军服是一身白，白皮子是那群地痞给他们的诨名。

　　蒋应则闻言皱起眉，厉声道：“说清楚，驻地据这里一百多公里，你们在哪看见的他们？”

　　“谁tmd知道他们怎么跑这来了？”男人冷哼一声，顶着蒋应则的威胁又强撑着气势回答道,“就那边，龙丰体育馆那，二十好几号人。听他们说，驻地早上就崩了，不过是消息没来得及传播而已。我们被那些鬼东西追着跑的时候，人家早就装备齐全地逃命去了。”

　　“就是，好好躲着都要抢我们的地盘，不留活路。老子辛辛苦苦赚的钱，有多少都白交给这帮人，现在都tm不顾我们死活。说不定，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就是那些人搞出来的，专门清扫我们这种……呵。”他忌惮地撇了蒋应则一眼，他身上的治安员制服标明了他也是“白拿他们辛辛苦苦赚的钱”的一员。

　　下层人清扫猜想由来已久，尽管资源匮乏问题已经通过科技繁衍解决，但阴谋论、固化观念么，在哪个时代都是不缺的。持这种观点的人毕竟只是少数，没想到在这就能碰到。

　　龙丰体育馆离这足有十多公里，几个人能在深夜徒步奔二十几公里，却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庇护所？

　　蒋应则这么想着，也问出声。那些人面色有些不自然，领头的那个人只哼了声：“事实是这么个事实，你们爱信不信。只是如果还把那帮白皮子当救兵的话，我劝你们还是早点死了这个心。”
　　撂下狠话，他们忌惮又贪婪地挖了那几箱武器一眼，就转身想去另一个区域。

　　蒋应则却把他们拦下：“等等，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被丧尸抓挠啃咬出来的伤。”

　　领头的手臂一扬想甩开蒋应则的手，但被他拽得死紧遂未得逞。他磨着牙狠狠问道：“凭什么？”

　　宁康上来搭手，二人将这五个人前前后后检查个完全，蒋应则才道：“被丧尸伤了也会变成丧尸，我可不想今晚过后又陷进丧尸群。”

　　男人脸色变了几变，狠哼了一声，这次他成功甩开蒋应则箍住他的手，转身离去。

　　待他们消失在视线所及处后，刘封易先行崩溃。他低吼着：“驻军也靠不住，超市也待不久，那还能怎么办？这都是什么，什么……我倒了什么霉遭这种灾？我们，我们，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一片沉寂，一时没人回答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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