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的俏郎君》鱼一卿

8、夫妻

　　卢中庭，这便是卢老爷的全名。
　　卢中庭是白手起家，第一笔启动资金是去世多年的卢夫人的嫁妆。卢夫人乔氏，小名仙儿。家里算的小富，又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家资就都给了她当嫁妆。卢中庭感恩岳家，对卢夫人也是情深义重。
　　只是天不遂人愿，卢夫人难产而亡，卢中庭的岳父母也因伤心过度去世了，这么多年卢中庭便一直一个人。
　　只是卢夫人已经去世十七八年了，这么多年陪在卢中庭身旁的是郁氏。二人十多年的假夫妻做下来，倒处出了一些真感情。
　　卢中庭是个敢作敢为的人，他当年敢闯，才创下如今的家业。而如今，他发现自己离不开郁氏，喜欢上了郁氏，他想她做他卢中庭的夫人，真正的夫人，而不再是一个挂名姨娘。
　　卢中庭是个出色的男子，春娘便是像他多一些。更何况卢中庭如今不到四十，正是男子最好的年纪，沉稳而有心有力。郁氏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这个男人，这个本不属于她的男人。
　　虽郎有情妾有意，郁氏却跨不过去心理的坎，她是为了卢夫人才留在这个家里的，她怎么可以霸占她的位置，霸占她的人。所有的人都可以忘记她，唯独郁氏自己不可以。
　　“我……我不能对不起夫人……”
　　郁氏的话一出口，卢中庭便蹙了蹙眉，他喜欢郁氏，因为她的无微不至，也因为她的重情重义。
　　腰间的手松开了，不知道为什么郁氏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聪哥儿这次来，便是为了春娘。”
　　卢中庭回了方才郁氏问的话，郁氏忙拾起方才那失落的心，回问：“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聪哥儿他……？”
　　卢中庭笑了，“阿岚你方才不也是对聪哥儿很满意，怎的现在却听不懂我的话了？”
　　“可……”这确实应该欢喜，毕竟她看上的好女婿真的对春娘有心，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郁氏却觉得有些不妙。
　　“我知道你的担忧，聪哥儿毕竟比春娘大那么多，人又沉稳老道，若他真是为了春娘有备而来，你担心春娘这个性子吃亏，我理解。”
　　卢中庭原先也有这样的担心，春娘是他的心头宝，他希望春娘一世无忧，永远这么快活。因此他纵着她，舍不得她，放谁家去他都舍不得，可若这人是周聪，他虽有不舍，却也觉得很适合。
　　周家和卢家是多年的生意伙伴，周家的情况他也很清楚，没得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至于周聪这个人，这几年帮着老周处理各种事情，他也看在眼里，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周聪大龄未婚，却没被周家人催，这说明他很会处理与家里人的关系。也会抓住机会，在这个他准备给春娘寻夫婿的当口，跟自己表白了心意。
　　他喜欢春娘，他想当春娘的夫婿。
　　这真是一个胆大心细，每一步都算好了的人。
　　想到平时沉稳的少年郎，红着脸跟自己说，“叔父，这么多年，聪儿一直记挂着春娘。聪儿知道叔父您不想让春娘早嫁，所以聪儿耐心的等着，如今……如今既然叔父您打算给春娘寻夫婿了，那不如就先考虑下聪儿我吧！我保证会善待春娘，让她一直快活下去。”
　　周聪，向卢中庭展示了自己的真心，也展示了自己的担当，他绝对有能护着春娘的能力和真心。
　　卢中庭很满意，也很放心。
　　想到此，卢中庭看看深思中的郁氏，若是春娘出嫁了，郁氏当会把自己放在心尖上了吧！
　　窥探到自己这么个小心思，卢中庭觉得好笑，没想到自己竟跟个毛头小伙子似的，还吃起醋来了。
　　“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聪哥儿竟然……竟然是为了春娘而来，他们十多年没见过面，他……确定自己还喜欢着春娘？”
　　这人就是很奇怪，刚才还觉得怎么看都是最好的选择，如今又怎么看都觉得带着别扭了。
　　卢中庭不觉好笑，“这才说明他够长情，十几年而已，更何况我们春娘正值妙龄，谁家儿郎不动心？”
　　“老爷，您这话说的！春娘当然是个好的，可我……”郁氏说着长叹一口气，“其实我就是舍不得春娘，一想到春娘若真是嫁了聪哥儿，那岂不是得和周夫人一样四处为家，到时候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一面……”
　　为人母，儿行千里，亦担忧啊！
　　“到时，阿岚你就和我一起，你想春娘了我便带你去瞧她，又或者你想待在家里，我们便生一个哥儿姐儿的，岂不更妙？”
　　郁氏没料到卢中庭又提起了茬，他总是这样，以退为进，总是在自己最不设防的时候悄然袭击。
　　“老爷，您……”
　　郁氏咬着唇，心口怦怦跳的，瞧着倒有些二八年少的风情。
　　卢中庭瞧的心头发热，情绪外泄，像个少年郎一般迫不及待的揽过她的腰，抵身：“阿岚，等春娘出嫁了，我们便做真夫妻吧！”
　　“老爷，我……”
　　卢中庭伸手点住郁氏的唇，“仙儿的恩情你不能只还到春娘的身上，我这里……”卢中庭说着把郁氏的手拿起放在自己的胸口，“这里，也需要你。它空了好多年，阿岚，你不能只在外望着，进来瞧瞧我，可好？”
　　郁氏眼眶微红，一时情动，正要应好，就听着门外春娘的声音，“爹，姨娘，你们躲在屋里做什么呢？”
　　春娘话急人也急，卢中庭方才又打发了丫鬟下去，这会子门外都没个人拦一拦，因此春娘进屋的时候，二人才分开。
　　春娘喜滋滋的端着卢中庭给她带回来的樱桃来和郁氏分享，却瞧着郁氏微红的脸。
　　“姨娘，您怎么了？怎么眼睛红红的，脸也红红的？爹，您是不是欺负姨娘了？”
　　说着还上前来瞧，郁氏越发不好意思，撇开头，“哪有，我就是收拾东西，可能低着头久了，热着了。”
　　春娘表示不信，“肯定是我爹欺负您了，我刚才老远就瞧着爹她拉着姨娘你的手，”说着春娘转身气鼓鼓的冲着卢中庭道，“爹，快说，您是不是欺负我姨娘了？”
　　卢中庭懊恼春娘扰了他的好事，这会子春娘还恶人先告状，真真是他自己纵出来的好闺女啊，他也是自食恶果。
　　“哪能呢！爹是那样的人吗？爹疼你姨娘还来不及呢。”
　　春娘露出狐疑的表情，表示不信。
　　卢中庭耸耸肩，“不信你问你姨娘，方才我是欺负她了，还是疼她来着？”
　　郁氏听着卢中庭的话，越发觉得羞人，真是老不正经。二人这会子才说开些，他就当着春娘的面调戏自己，也不知道避着点，春娘也是大姑娘了，真是……
　　“姨娘，我爹说的可是真的，他真没欺负您？”
　　郁氏又羞又气，懒得跟这父女两个扯，伸手接过春娘手里的盘子，“好了，你爹用冰护着才带回来的樱桃，再不吃可就坏了。”
　　说完，端着樱桃到桌边，放下盘子首先就拿了一颗丢进嘴里。
　　春娘对好吃的没抵抗力，自是放过这茬，也上前来吃，“真甜！”还招呼卢中庭，“爹，您也吃。”
　　因着春娘离得远，卢中庭在郁氏身侧，郁氏听了春娘的话，便顺手拿起一颗递给卢中庭。
　　卢中庭接过，还不忘在郁氏手心里挠了一下，惹的郁氏剜了他一眼。
　　他却兴致勃勃的盯着郁氏的脸，品起樱桃，吃的极慢，嘴里吃的是樱桃，心里想的却是郁氏红嘟嘟的嘴。
　　春娘瞧着他爹慢腾腾的模样问，“爹，我吃的都很甜，您这颗很酸吗？”
　　“甜，特别甜。”
　　“那您吃的这么慢，我还以为酸呢！”
　　“就是因为甜，才要慢慢品，细细品。”
　　春娘不搭理她爹，今日说话奇奇怪怪的，可能年纪大的了人就是慢吞吞吧。
　　倒是郁氏，恨不得把头低到桌子低下去，那炙热的眼神，快把她给烧着了。果然春娘这厚脸皮是有遗传的，而且不是青出于蓝，而是老的脸更厚。
　　虽说今日下着雨，可卢家人的心情都不错。这边卢中庭心情畅快，盼着夜间早些到来。另一边周聪，也是一直笑的未曾合拢嘴，惹得随行的小厮都诧异了。
　　“少东家，您今儿是有什么喜事，怎的一路笑呵呵的？”
　　周聪望着窗外的这场雨，淅淅沥沥的，想到春娘那微湿的鬓角，因着跑动红着脸的模样，每一寸都这般美好。而这般美好的春娘，会成为他的娘子，他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人。
　　“回来东县，便是喜事。”
　　这算什么喜事，小厮无语，继续铺床叠被，帮着周聪归拢行李。
　　却还是忍不住问，“少东家，卢家虽说也好，可我们为什么不回自家住，在这里到底是当客，行事可没得那般便宜。”
　　周家在东县也是有房产的，虽说这么多年无人居住，可却是留了个老管家打理的。但周聪这次既是为了春娘而来，那便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思，卢中庭那边虽说算是默许了，可春娘，他希望春娘也欢喜他，如同他喜欢她一般。
　　“你做事便可，问那么多作甚。”
　　“哦！”
　　小厮默然，继续干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