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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患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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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真与叠雍围着这块玄铁转了两圈,没看到什么异常之处,想要商量一下,又担心如叠雍所说万一生变,他们离得太近会有危险,便想着先退到一个相对安全之地。
这两个人一个上神,一个虽还是上仙但是常年领兵,自是没有一个胆小的,是以并未原路返回,而是越过玄铁往另一个方向慢慢行去。
边行白真边让叠雍思索,此时与他幼时前来有何异同,是因日月盈昃,地脉气蕴流向,还是有其它原因?
然而,不知算他们运气好还是差,生变只在霎时。他们将退出一箭之地,忽见那块玄铁闪出诡异红光,一道魔气如鞭,以玄铁为中心往四周扫来。
叠雍刚要上前对上那魔气,没想到白真一个反手把他拉在身后,然后左手凝起一层防护将二人护住,右手击起华光将那魔气瞬间打散。这一串动作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下来两人都是愣了一愣。
白真暗暗咬牙,腹诽自己:“这遇点事儿就把人往身后扔的毛病可啥时能改?”
想当年他护了小五几万年,又在夜摩山遇了三千世比自己弱上几分的折颜,生生养成了这个习惯。之后这九万年虽过得顺风顺水,但做为神族多少也遇了三五回这样的事,自己也是习惯的站在折颜前面。
但此时的折颜与那夜摩山幻境之中可谓天差地别,他再如此看在折颜眼里也不过是这个小狐狸的骄傲而已了,自不会与他计较。
可是现在身边是谁?西海的储君,带兵守了西海十余万年的人。自己再这样,他,不会生气吧?
叠雍这个时间也想了很多,倒唯独没有生气这个情绪。他一直以为这个少年从幼时便由折颜上神护在羽翼之下,必是早为他挡了所有危局,虽则四海八荒的闯祸是不假,但无一人敢跟他较真。
听说他七万岁便升了上神,应也多半是折颜上神的功劳。若非如此何以他周身的气泽如此纯净,像是没经过一丝苦难的侵袭。可刚才看他这个样子,像是护人已成了下意识的行为完全不用考虑一般,心里不由觉得纳罕。
叠雍思索间,却见白真似乎怯怯地看了他一眼,那小模样儿真是可爱至极。还没待说话,那玄铁又鼓动起来,道道魔气闪电般抽了来,忙道:“你守着前面。”
然后背对白真也筑起一道防线,又解释说:“这海底不比上面 ,那方魔气被你打散,四散开去,不拘遇到什么又会弹回来出现在背后,防不胜防。”于是两个背对着背,守了个风雨不透。
此时,感觉那玄铁的魔气也不算太强,两人处理得得心应手,便没动地方想要再看看。果不其实,片刻之后那刚正神气又复出现,与那魔气间隔发出。
这些正气两人不需管,对这二人自无任何伤害。但不久情况又发生了变化,魔气与正气相交杂,竟是相生相化。
有时魔气遇了正气便被消磨干净,有时却如被激发,从而生成几倍的力量 ,其中千变万化竟是全无规律。
叠雍告诉白真,这就是他当年所见情形。那得了正气相生的魔气此时对付起来也是倍感艰难,两人商量下不必再留,慢慢向后退出。
沟底黑暗魔气缭绕,虽是神族视物也多有妨碍,这番后退辨不清方向,只摸索而行,待看清时前方却是一座山壁,两人如再退两步就要靠在石壁上,不知出路为何。但不管怎样,靠过去至少不用再担心身后,所以两人脚步未停,同时紧走两步向山壁靠去。
谁知这一靠竟未见山壁实体,脚下一空,两人便开始下坠。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这洞底似有一股子吸力,让两人完全控制不住速度,越落越快,待伸手抓点儿什么,四周空空茫茫,全无着力之处。
叠雍一急,直接伸手把白真拉入怀中,上身躺倒,脊背向下便直直摔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一转眼叠雍的后背就硬生生的撞到了洞底,白真被他好好的护在身前。
叠雍只觉身后一痛 ,但他此次出来还穿着战袍,由海中鱼龙皮所制,坚韧非常,这一下还不至于伤了他。可是软玉温香在怀,叫他哪里舍得马上起来?
白真见此,以为他伤得重了,赶紧要起来查看,叠雍假意呻吟了一声,把环在白真腰间的手臂又收了一收。
白真吓得一时不敢动,怕加了他的伤,周身不敢用力,只得软软地伏在他身上,急切的问道:“叠雍,你可行,还好吧? ”
此时,白真头部正是在叠雍颈间,一开口,呼吸在叠雍颈部吹拂,隐香扑鼻,带起一阵痒意。
叠雍几乎克制不住,好在他着的战袍厚重才不至于立时起了尴尬,再不敢继续,松了手臂让白真起来。
白真翻身起来没有马上扶叠雍,而是就他躺着的姿势把他的后背前胸细细摸查过一番,确定仙骨没有受损,方允他起身。
两人往四周放眼,此处竟不像是在海底。没有鱼,却有树有草有花,虽无阳光却并不黑暗,朦胧间将可视物。,但四周景物全是相同,无法辨明方向。
再往上看黑沉一片,两人落下之处并无洞口,想飞身上去又想到外面那块玄铁正在肆虐,本也无处可去,不如在这里先探探再做打算。可是,要往哪边走呢?
两人对视一下全无主意,突然叠雍一笑,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向上一扔,指着落下的刀尖指向道:“就是它了。”白真见状笑出声,也无疑议。
不可否认,白真是喜欢这个同伴的。在他十几万年的生命里,前几万年与小五四处闯祸,人生宗旨就是护小五周全。后几万年与折颜日日一处,虽是折颜于他有伴侣之爱不假,但也如师如父,这几种感情掺杂在一处,怕是永生也拆分不清。
折颜太强大,白真虽坚持遇到危险次次站在折颜前面,但他知道若不是折颜乐于护着他的小骄傲,根本连他出手的机会都没有。遇事更是如此,不要说二人之间,包括青丘狐狸洞阿爹阿娘都听折颜一人。哪怕只在行止之间,白真也会下意识的让出折颜半个身位,乖巧的跟于他的侧后方。
虽则白真并不讨厌这样,可是当有了一个同龄的伙伴,有危险两人并肩,遇事有商有量,就算做错也是相对一笑的感觉真的是新鲜又美好。
两人在此处留了一缕仙气做为记号,便朝那刀尖方向并肩行去。一路苍茫,不知为何白真越走就越有点儿紧张,顺手在草地上取了一片草叶叼在口中,用细白的小牙轻轻地磨蹭,嘴角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心情渐渐安定下来。
叠雍见到白真这个笑容,心中又是一番狂跳,故意放慢了脚步。几步之间落于白真身后,方敢放出火热痴缠的目光锁定那个飘逸挺拔的身子。
要说叠雍的这份情意在此行之前主要还是着落在这份倾城之姿及纯净的气泽之上的话,此行得以见到白真这许多不同的样貌品性,怕是这份痴情已碎入骨血,万劫也难覆了。
又行了一会儿,前路还是茫然无边,白真回了下头对叠雍说:“总觉得咱们像进了哪个法器里面。”
叠雍点头表示赞同。
白真又张口,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出来大概有两日了,一直未曾休息。我有些累了。”
神仙对饮食坐卧之事需求不多,平时正常起卧也多是为了打发时光使生活多些趣味,但不代表他们不需要休息。
白真天生仙胎,平时修练多是对元神及修为,体力却不甚强壮,走了这两日又与那玄铁搏了一番,着实是累了。
叠雍深悔自己带兵惯了竟未注意此事,忙忙想要选个合适的地方却不得,白真笑笑指了一棵大树说:"那里就好。"
年轻人的友谊总是会发展的很快,只这两日相伴,行动间就渐渐没了距离。待两人并肩靠在大树下时,白真也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听叠雍叹到:“不知你来寻此物目的为何,只怕不是好相与之事。可惜我十几万岁都未升上神,能帮你处还是少了些。”
白真迷糊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此次见你已洗经易髓,飞升上神只是时间问题,岁月悠长,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关系?”
说毕,就睡去了。
叠雍看着他睡颜安静,自成一幅美人画卷,忍不住低下头,屏息静气地靠过去,想在那玉面上啄得一口。
白真睡梦中有所觉,挥了一下手将他挡开,喃喃道:“老凤凰,别闹,累。”
叠雍心中大痛,又想到刚白真所言,低声重复道:"没错,岁月悠长,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关系他陪得你十几万年,我还能陪你几个十几万年,几个几十万年。"
叹息随风,也闭目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