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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小昭观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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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缘道人坐在破旧的竹椅上，摇摆着闭着眼睛感受天地气流，感受着随着秋风缓缓消逝的一些生机。
小昭观的树都快秃完了——此处不比京州那座有名的霜山，每逢金秋，漫山遍野的枫叶都红艳艳的，像是火一样美丽，惹得无数达官贵人上山赏景，作诗无数。
对于南林来说，邱蕴山脉最高的塔塞山阻隔了来自西北方向的风，使南林保留着如春的四季，但这西北来的风还是会极大地影响到漠南。
还在随缘道人也是进入了养魂境界的修行者，不说漠南无敌手，至少在这方圆百里内，是不会有人来招惹的——当然了，这方圆百里之中，大多是山脉，也没几个人就是了。
观中有他的弟子打扫落叶，过几天就全都扔到后院做肥料了。
没办法，虽然小昭观说是在邱蕴山脚，但那只是因为邱蕴山太大太高了，小昭观这位置在任何其他山上，或许都是“修建在半山腰的道观”。所以虽然香火还算不错，偶有贵人来此，但却没有什么新鲜的果蔬，就只能自己种了。
还好自己辈分高，都不用干这些杂七杂八的活儿。随缘道人摇着破旧的竹椅，哼着小曲儿，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吃上二徒弟做的炖肉，心情颇好。
嗯，后院还挂着客栈老板送来的刚熏好的腊肉，再过两个月可以上山挖点竹笋来着，冬笋炒腊肉，这可太好吃了。
随缘真人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主要还是因为重阳过后道观一般很是清闲，极少有来客。
可惜不巧，今儿确实有人来了的。
“这怎么是山脚下啊？”一个女娃娃一边四处大量这体量不大，甚至有些破旧的道观，累得气喘吁吁，一边吐槽起来。
随缘道人听到人声，虽有些惊奇，但还是站了起来，看向三位奇怪的来客，尤其是看到那两个半大孩子有几分疲倦的样子，微笑着道：“来者是客，三位吃茶么？”
“好啊，谢谢道长，你们这儿可真难爬。”林阿七对眼前身材有些矮小，道袍也不太干净的道人笑道，然后找了块看起来还算是平缓的石头，一屁股坐下。
黄棠也渴了，不过他到底是习过武的，不至于像林阿七一样，一口气下来就恨不得摊在地上，而且他见这个脏兮兮的老道士还站在那儿不动弹，反问道：“你为何还在这儿？”
老道士笑眯眯地伸出手比划起来：“茶水原价三两一位，我看三位面生，加上现在也没几个人，给三位打个折，二两一位好了。”
林阿七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顿时就跳了起来，生气地指着老道士：“你这儿也太黑了吧！”
老道士面色不变：“施主有所不知，这儿的茶水啊，都是用后院灵泉里打上来的水所泡制，而茶叶呢，也都是贫道和徒儿们炒的上好茶叶，加上可以续水，所以啊很实惠的，怎么能算黑呢？”
黄棠刚要掏钱，就见林阿七冷笑一声继续道：“你们自己炒的，莫不是山里的野茶叶？还有续水，那可以续茶么？你可不要忽悠我们！”
“啊呀，这位女施主怎么这么不相信贫道呢？”
“我凭什么要信你啊？就因为你一把年纪了？还是……”林阿七喜欢说话，其实也相当擅长斗嘴，这不，那位道人刚开始说起来，林阿七也不喘着歇息了，直接叉着腰开始与对方唇枪舌剑。
几轮过去，没个结果，还是一个穿着超大号道服的小道士颤颤巍巍地端着茶盘走了过来，用稚嫩地声音道：“请三位用茶。”
看着这个看上去不过四五岁的小道士这么小心翼翼地端着滚烫的茶来，林阿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渴了，但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只得去看黄棠与焉。
进道观以来还没有说过话的焉看着这个小道士，淡定从容地端走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蹲下来揉了揉小道士的脸颊道：“谢谢。”
随缘道人皱着眉头道：“别碰四儿的脸蛋，”他顿了顿道，“揉脸蛋是另外的价钱！”
黄棠和林阿七：“……”这是什么财迷老道士？
结果道士上一句话音未落，下一句就转向了黄、林二人：“没看到小四儿在奉茶么，还不接了？这么小的孩子，万一把热水撒一身怎么办？”
黄、林两人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听焉道：“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是修身中境，道长眼力不错，也很会培养啊。”
只见老道士瞳孔微缩，看向那个挡着脸的女人的面色就变了——虽然原本就像是老菜皮一样的脸本就不好看，但此时更是带着几分敬畏的意思。
四儿先天慧根，小小年纪就到了修身中境，比起大多数十来岁才开始入门的孩子来说，这本是一个天才的故事，但却也是他保存下来的秘密——少年天才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只是四儿平时并不外显他的功力，而他也在四儿手上做好了手脚，这个带着面巾的女人，又是怎么看出来的？随缘道人心中一紧，原本松散的身子躬着的腰背忽然就挺直了，体内的天地灵气开始缓缓运转，看向这一行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奇异色彩。
在灵气的漩涡中，他看到那两个小一些的孩子身上也同样的流淌着许些灵气的痕迹，只是还很新。那个伶牙俐齿的女孩应当是刚入修身，而那个男孩身上虽有更多的灵气，却颇为紊乱，看不太出到底是什么境界。
至于那个一语道破的女人。
随缘道人心底涌出一丝丝的恐惧。
他看不到那个女人的灵气，却能感觉到她身上透露出来的威慑。这种“藏着”的境界远比放出灵气更难。而且自己也是养魂巅峰的存在，连对方的一丝痕迹都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什么境界？修道者中，大多数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都认识，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位？
“呵，道长还要楞到什么时候去？”那个女人笑了笑，“我们借一步说话？”
随缘道人被这清丽的声音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拉出来，而后点了点头，恭敬地亲自领着这个女人到了后院，走前还不忘吩咐四儿：“这杯茶是送他们的，之后的要收钱了！”
在幽静的密室中，随缘道人揉了揉浑浊多年的双眼，看向那个女人，到了两杯茶，不知觉间用上了极为尊敬的语气：“这位真人来小观，究竟是有什么事儿？”
那女人见他态度转变，也笑了笑，单刀直入地表示：“我要去真正的小昭观。”
随缘道人枯木一般的脸皮动都不动，道：“这就是小昭观，这位道人已经到了。”
“是或不是，道长当真不知？”那个女人似笑非笑地呵了一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那位四儿的天赋，看来在这儿也只有道长知道啊。”
提起四儿，随缘道人眼中顿时精光四射：“你想说什么？”
“他身上是天道慧根，若不修炼也就罢了，这么小就开始修炼，将来定会产生灵力异象，你区区养魂设下来的禁制，又能瞒住多久？”
“区区养魂，”随缘道人冷哼一声，“你这口气可真够大的。”
“我是不是只是口气大，道长刚刚没探究出来么？”女人反问道，“我们去一趟小昭观，帮你保留住这个天道慧根的孩子，不划算了？”
随缘真人原本态度还好，一听到小昭观顿时神色又变了，只见他咬着牙道：“可那小昭观乃禁地！”
女人见他如此，神色变冷，坐直了身子，整个人透露着一种奇妙的冷傲：“道长真的以为……如果你不允许带路，我便去不了么？”
“你这是在威胁贫道？”随缘真人闻言不由得冷笑出声，“你这是在小昭观里，威胁贫道？”
见他还不肯松口，女人叹了口气：“沪玄道人，我知道你是奇巧机关大阵师，在小昭寺里与你斗法不是什么好事，但这小昭寺我是一定要去的，咱现在聊还有开价的机会，不然就怕道长你陪了夫人又折兵啊。”
说完，不等随缘道人问她怎么知道自己是沪玄道人的时候，女人伸出手指，似乎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桌子却在指尖离开的一瞬间直接崩裂，化为尘灰。可让道长最为惊讶的是接下来的诡异场面——桌子上的茶杯依旧悬浮在那里，一点也没动，而没有人触碰的水壶甚至自己飞了起来，给两个杯子里分别倒上了水，奇特的是，壶里原本的凉水，甚至发出了滚滚热气！
这是怎样精妙的控制手法？
这个女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
老道士沉默了半晌，浑浊的老眼中带上了几分迟疑：“你真能封住四儿？”
“道长不信我？”女人指尖一弹，老道士的那杯茶就落在的他手里，他沉默着端起来刚要喝的时候忽然发觉茶的不对劲。
“这是……海东白穗青？”老道士神色恍惚地喝了一口，“竟然真的是……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贫道喜欢白穗青？这换物的手法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这重要么？”那个女人叹了口气，“我只是什么都会一点点，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