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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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宫殿中不分昼夜，唯一能用来判断时间的只有壁炉上的一只古董钟。尽管一开始并不习惯，不过在埃里克的细心呵护下，阿多尼斯还是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幽灵国王对小皇后几乎予给予求，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藏起了獠牙，用最柔软的肚腹诱哄着自己的爱人。他愿意满足阿多尼斯的一切愿望，只要他不离开他。
每天清晨，埃里克都会从集市上带回来新鲜的面包和花朵；他设法从郊外运来鲜奶和花蜜，用奶与蜜喂养着自己的小夜莺。糖果来自瑞士，巧克力则一定是沙利文，奶油点心上坠着红宝石般的樱桃，都用漂亮的纸盒盛着，还扎着丝绸缎带。杏仁粉和奶油做成的小饼干堆成一座小小的彩虹塔，塔尖上装饰着一只小巧的糖霜玛芬。晚餐通常是白汁烩小牛肉佐白芦笋，甜点是热腾腾的舒芙蕾布丁——阿多尼斯喜欢的甜瓜馅，前菜则有鱼子酱和鹅肝两种选择。中餐相对要朴素一点，一般是牡蛎烩意大利通心粉或者西班牙海鲜饭，埃里克不允许他的小爱人喝红酒，餐桌上只允许有一点很甜的苹果酒或樱桃汁。还有丰盛的宵夜，阿多尼斯通常此时已经吃不下多少了，而且大部分时候埃里克也不允许他熬夜，但为了不时之需，埃里克还是会每晚都会准备，尽管阿多尼斯可能只会吃几口炒的嫩嫩的煎蛋。
阿多尼斯曾对魅影这样铺张浪费的饮食方式委婉的提过建议，最终还是在埃里克委屈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只能心痛并快乐的接受。幸而他还正处于长身体的年纪，除了长高了几英寸外并没有横向发展的趋势。
为了不让小爱人感到无聊，埃里克尽其所能的给阿多尼斯带来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意儿。手制的八音盒，镶了珍珠和贝母；上了发条可以跳舞的毛绒小熊；还有一套气派的蒸汽小火车模型，配备齐了轨道，只要加入一点煤炭就可以绕着轨道跑上一圈。他甚至搞来了一匹成色漂亮的白色小母马——只为了满足阿多尼斯的马术爱好。
“！”当埃里克牵着这匹刚满三岁的小马走出暗道时，阿多尼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他几乎快要被气笑了。虽然阿多尼斯能够理解埃里克的一片好意，也因此而满心感激，但是魅影过度的付出让他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他决心坐下来好好谈谈。
“您瞧！这匹马多漂亮呀！这样您就可以同我一道骑马解闷了。”埃里克的烈火般的眼睛中满是孩童式的欢喜，他就像个拼命讨好心上人的毛头小子，尽管他的年龄与安东尼相仿。
事实上，由于长期以来生活在旁人厌恶、恐惧的眼光之下，在过去几十年的生命中，埃里克既没有爱人的经历，也从没有人向他给予过爱意，他既不懂得如何去爱，也不懂得如何被爱。他将他的所有爱意，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灌注到了阿多尼斯身上，原始而又狂热，阴暗的占有欲肆意生长。因此，埃里克表达感情的方式异常笨拙，也异常扭曲。他极端否定着自身的吸引力，寄希望于通过满足物欲来留住自己的爱人，即使阿多尼斯没有向他提出任何要求。
可怜的阿多尼斯，他还不知道自己正在面对着一个暴君的爱情。
“当然，我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马。谢谢您的好意。”阿多尼斯无奈道，然后，他眼神坚定地说：“如果您有空闲的话，能请您同我坐下聊一会儿吗。”
埃里克困惑的坐下。
“埃里克。”阿多尼斯正色道：“难道是我们之间的感情为您增添负担了吗？”
“不！当然不会！”魅影慌忙地要站起来，金发少年却紧紧抓着他的双手，碧色的双眸中闪烁着温柔又不容拒绝的光芒。这光芒似乎给了埃里克信心，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坐定。
“请相信我，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埃里克烈火般的双眼中流淌着默默柔情，被骷髅面具所遮盖的面孔似乎都变得温柔了起来，他轻轻反握住手心中微凉的柔荑，内心甜蜜而又苦涩。倘若光明从未照亮黑暗，地下的幽灵将会在痛苦与孤独中度过漫漫长夜。但爱情女神恰恰垂青了这个不被命运眷顾的男人，使他患得患失，每时每刻不沉浸在自我怀疑的焦虑中。
“您不明白您的感情......啊，对于一个像我这样整日与黑暗和蝙蝠为伍的人来说，您值得我为您做任何事，又怎么会是......请您原谅，我不能允许这样沉重的字眼刺痛您的双耳。您只需要知道，埃里克随时听候您的拆迁。”低沉温柔的声线流淌着甜蜜的爱意，上帝给了他一幅被诅咒过的面孔，却同样赐予了他天使般的嗓音，这冷酷的地下君主，只要他想，没有恋人能比他更温柔甜蜜。
“可您是我的友人，并非我的仆人。”雪白的绒袍衬托着阿多尼斯娇嫩的脸蛋，上帝似乎刻意调淡了他身上的色彩，朦胧的绿眼睛在烛光的闪烁下折射出某种奇幻的色泽，使他看上去如同从画中走出的天使。
“您对我的感情与我对您的感情难道不是平等的吗？”阿多尼斯起先还抑制得住情绪，只是到底年少，又是一幅软心肠，说着说着碧汪汪的眼珠里便盈出泪来，心里又急又气，既心疼友人，又恼恨自己给人平添了麻烦，脸蛋鼻尖憋的通红，原本清澈的嗓音里也带了哭腔。“难道我在您眼中是一个只会索取而不知给予的人吗？我想带给您幸福的心与您想带给我幸福的心是同样的，我不愿牺牲您的幸福正如您不愿牺牲我的幸福。自从我在您的宫殿中暂住之后，您消瘦了许多，只为了每日供给我可口的饭食和华衣珠宝。我虽喜爱华服美食，但倘若您为了满足我而牺牲了自己的幸福，鹅肝芦笋与清水面包相比也没什么区别。我难道会爱惜自己的胃口胜过爱惜您的身体吗？您却这样不爱惜自己......”
金发小少年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咬着指节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又觉得羞怯。于是便一边胡乱抹着泪一边别过脸去，不肯让年长的友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埃里克愣住了几秒，仿佛一只只想偷一粒米却被塞了一大勺蜜糖的老鼠，卑劣的喜悦如同潮水般灌入他干涸的心田。他既心疼小爱人的悲伤难过，又阴暗地窃喜于爱人对自己的担忧关心。他已经过于习惯了世人的冷漠与厌恶，纵使陷入了爱情，却也从奢望过小爱人能够给予回应。上帝啊！他的灵魂颤栗着！再一次呼唤这个他曾经呼唤了千百遍却从未回应过他的神灵！难道您还没有抛弃这个可悲的幽灵，将天使赐予他的身边吗!
埃里克小心翼翼地将阿多尼斯拥入怀中，如同在拥抱一个脆弱的婴孩，双臂轻柔而颤抖，浑浊的泪水在无人看到的角落中顺着面具滑落。才华横溢的大脑和灵巧的舌头似乎被打了节一般，只能不住地轻声哄诱。
情绪爆发后的疲惫和埃里克温暖的怀抱使阿多尼斯昏昏欲睡，他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埃里克坚实的胸膛上沉沉睡去，红扑扑的小脸上还挂着几滴未干的泪水，显得可怜又可爱。埃里克怀着满腔柔情替小爱人脱去鞋袜，放到红丝绒的床单上，相拥着少年和衣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