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江山》揽月遥川

3、Jiang

　　林曙绕着这条街跑了一圈，气喘吁吁地擦了把头上的汗甩了甩手。望着熟悉的路和那盏一闪一闪的灯。“妈的，这他妈什么玩意，这里是个迷宫吗？”掏出手机，很显然手机也没有信号。

　　北方的冬天不比南方，她这么跑了一圈身子还是冷的。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去年冬天和李苏皖蹲在街头吃烧饼的场景。

　　伸出冻僵的手指已经通红，像根胡萝卜。手指上鼓了个包，她怕不是长了个冻疮吧。没有冻疮经验的林曙戳了戳那个包又酸又痒。活动一下手指吧，别等会冻得掰一下就断了。举起手她透过指缝隐约看见一个人影朝她慢慢靠近。

　　林曙皱着眉抬起了头，心想不会是刚刚那个社会哥追上来了吧。费力的张开冻僵的手指比划了一下，离她差不多20米处。她认真端详了那张脸，漂亮!又是那个傻逼。迎面走来的那位不良少年，看见她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少女呆愣愣的望着他，手悬在半空中。江淮以为她冻傻了，殊不知少女已经想一头撞死在旁边的路灯上了。

　　江淮靠近少女，肩膀靠着路灯询问道:“不回家？”林曙把手缩了回去，防备的看着他。显然是没想到社会哥会跟她讲话。她深吸一口气平复想撞死的心情，淡定的问道:“旭阳路怎么走？就蒲园街那里，到那我认识。”
　　大佬点了根烟，指着前面一个路口:“前面左转有个牌子，看见牌子右转。”

　　“谢谢”大佬就是大佬，气场都不一样。

　　林曙抬脚刚要走，路口便气势汹汹地跑来一群人。一群“鼻青脸肿”哥，让她看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大佬推出去。她刚才那一棍毕竟没打下去，人家也不至于追上来。

　　谢川扶着路灯喘着气，眼神似是怀疑人生地看着江淮:“淮哥你居然不等我们，”眼神随着余光慢悠悠的飘到了林曙的身上，“好啊你，不等我们原来是在这跟妹子约会，你怎么能这样呢，就算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妹子你也是，这节骨眼上跟淮哥在这约会……”

　　林曙一脸懵逼，秒变“背锅侠”的林妹妹表示不干了，她当即立断地骂着依旧在瞎放屁的谢川:“你丫瞎放屁，”谢川愣住，林曙继续振振有词:“去医院看看，智障免费。”谢川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指着自己，他后面的一群“鼻青脸肿”哥笑得肚子疼。

　　许渊拍了拍他的肩:“这是那个‘年糕姑娘’。”，许渊怕这个一根筋没听懂，加大解释力度:“就是被淮哥撞到年糕的…”谢川顿时睁大眼睛，手指颤抖的指向她:“你就是那个倒霉小妞？！”

　　林曙低头憋住气，手指绞着拖下来半截的围巾。这一群人什么玩意？莫名其妙，他这是小学没毕业？
　　她转身就走，留着身后叽叽喳喳地一群人，心中只剩烦躁。她头疼的都要裂开了。她再也不想碰到这帮人了和那张熟悉的脸。她承认他确实长得挺帅的，难道帅也拥有超能力？一个城市，今天已经碰上三次了。难道是因为她说了再见的缘故？那就再也不见！明天要是还能再遇着这社会哥，她得管他叫爷爷。

　　江淮手中握着半截烟头，在烟雾中目送着少女远离的身影。他眨了眨眼睛，似是被烟迷到了。江淮望着头顶飘落的雪花，看着它缓缓下降到他的手指上，他慢慢的哈出一口热气，雪花便在他的手指上融化了。他的嘴角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缓缓勾出一个弧度。

　　谢川的嘴依旧在喋喋不休，许渊勾上他的肩膀:“别逼逼了就你话多。被人家小姑娘骂了吧。而且我觉得淮哥有点不对劲……”谢川撇了撇嘴:“这也不能怪我，淮哥他……”谢川压低了声音，“你刚刚说什么？淮哥不对劲？”

　　江淮掐灭了手中的烟，弹了弹脑袋上的雪花：“嗯？”谢川闭上了嘴，咳了两声：“走吧我请你们吃烧烤。”

　　在大街上你或许看见过这种场景，一群“鼻青脸肿”哥，手拉着手肩勾着肩，与你擦肩而过。

　　林曙看了一眼时间，草。都八点多了，她这几个小时到底在干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摁下楼层键。刚敲了没两下门，门就一下打开了。她寻思着她是不是应该假装被吓到然后往后跳两步。

　　张秀梅见她回来了，在她耳边说教:“你怎么不住在外面？还回来干什么？”林曙视若无睹一把推开她，转身就往房间去。要搁过去，张女士还能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但她说了，这毕竟不是过去。

　　她进门便扫视了一圈，看来贺建国和她那位“弟弟”不在啊。
　　“我跟你说话呢？我还是不是你妈了？你不知道听长辈讲话吗？”张秀梅现在终于敢作威作福了。林曙淡淡道：“不用你管。”张秀梅倒吸一口冷气：“我是你妈！你不用我管你要谁管，要你那该死的爸吗？!他有管过你吗！”

　　她眉头紧锁，张女士的素质还是有待提高。逼的林曙差点送她几句话。她怕她这几句话就能送走张秀梅了。

　　“是不是非得我死外面了，你才能消停，你也别看雪了。看我。”林曙声音淡淡的说着，她不想多说什么话。

　　张秀梅顿住，刚张开的嘴闭也不是说话也不是，“张秀梅你消失了这么多年，你当年为什么跑我也不问了。可现在是你莫名其妙给我一个电话，你他妈到底是不是闲的啊!”碰的一声关上了房间门，留下张秀梅独自在原地。

　　过了没两个小时，“夏夏啊，”房门被敲了敲，“别叫我这个名。”林曙冷漠的望着那扇门。张秀梅叹了口气:“小夏，钥匙放桌上了，你想什么时候拿就什么时候拿吧。我往你卡里面又打了点钱。你别怪妈说话难听，我也不该提起那个人，你要是现在还跟他有来往就断了吧。”

　　“你管我？”林曙说。

　　“你不会还没断吧？!林桦找你了？”随着张秀梅不断大起来的敲门声，她想把这个门给拆下来。
　　林曙望着一直咚咚咚的门:“我倒是希望他来找我。”

　　“他怎么可……”张秀梅欲言又止。
　　“怎么可能是吧？你是不知道当年他出来……张秀梅你跑的倒是挺快，几年见不到你人。”林曙知道张秀梅挺希望她那该死的爸已经死在医院了。“要是当年我下手再狠点，张秀梅，你就见不到我……”

　　“你别说了!别说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以后我们好好的不行吗，一起好好过日子，不要在想过去的事了。”张秀梅捂着嘴颤抖的说。

　　林曙也不想活在过去，对于张秀梅来说那可能只是一段不完美的婚姻。但对于她来说这是她一辈子也无法跨越的阴影，不过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在这个烂地方，林桦那个疯子总不能追到这里来。

　　林曙知道，张女士已经泣不成声。她会忘记，那她能忘记吗，也许。许久，她淡淡的回了一句:“好。”

　　也许，永远不会透进来一丝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