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地牢 ...
-
当窦果被震耳欲聋的敲锣声叫起来时,刘学已经趴在临街的窗口好一会儿了。
“咣……咣……”楼下街道人声鼎沸中想起锣鼓声。
窦果揉揉眼,凑过去往下一看,雪地上几辆囚车一字排开,里面关押的正是陈康母子,陈大娘全家,还有刘学娘亲。
“这些都是杀人犯的亲属,一日捉不到杀人犯,这些人就日日被游街,以证典明……”
窦果心口一痛,拉住握拳欲下床的刘学:“你干什么去?”
“我去救他们……”
“怎么救?”窦果咬牙,“要救也是我去救,是我杀的人!”
“不,是我!”刘学目龇欲裂,“是我软弱,怕了陈三爷,将他带到你的住处,是我造成的……”
“不,是我!”窦果的力气,刘学根本挣不脱,“你现在去,无异于送死。这分明就是个陷阱!”
“是!可纵然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你看他们,连一件遮寒的冬袄都不许他们穿,我娘年纪大了,她吃不得这样的苦……窦果,你放开我,让我去吧……”刘学堂堂男子汉,眼泪滑落。
窦果松了手,刘学跌跌撞撞冲出去,她紧跟着出去,差点撞飞老人参。
“哎呦哎呦……”老人参揉着老腰,“姑娘,你们可千万不要冲动啊,要徐徐图之……”
“对不起!”窦果脚步一顿,“南宫嵊他怎么样?”
老人参叹口气:“公子他只是灵识关闭,并无别的伤势,他身上的血都是陈二爷的,小老儿已经去求东家送些灵石过来。只要有灵石在,想来公子会不日醒来……”
“真的?”
老人参点头。
窦果一低头,猛然看向老人参:“那请你告诉他,让他好好活着,我以后怕是不能继续保护他了……那个百年之约,就让他忘了吧……”
“姑娘,姑娘……”老人参还待说些什么,窦果却已经追着刘学跑了出去。
接下去窦果和刘学很顺利地被带回了衙门,和陈大娘他们一干人关在一处。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刘学娘亲捶着自家儿子:“你这个不省心的,谁让你回来的,你回来做什么?想让我们刘家断子绝孙吗?”
刘学沉默,他娘哭的满脸是泪:“造孽啊,造孽啊,我的儿,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这厢胖姑挣扎着要甩开抱住自己的丈夫,指着坐在陈大娘旁边的窦果吼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自从遇上你,我们家没过过一日太平日子……这次你倒好,居然还杀死了官差,有胆子杀官差,你怎么没胆子承认呀……陈武用,你放开我,我今日非打死这个扫把星不可……”
“对不起,大娘!”窦果垂头,无颜面对陈大娘。
陈大娘拍拍她的手背,脸色苍白:“没事,孩子,人生有很多坎要过……只是你既然走了,何必回来!说到底大娘和你也并无血缘关系,过几日这事情过去了,他们自然就会放了我们……你这一回来,可如何是好呢?”
“你放心大娘,我自有法子!”窦果斩钉截铁。
“你,你有什么法子……你个逃犯,你个杀人犯,你有什么法子?”胖姑气的将自己夫君环在腰上的双手挠的鲜血直流。
“你闭嘴……”陈康忽然站起来,一向柔弱的表情忽然变得冷厉,“她原本可以逃走,是为了我们才回来的,你不许骂她……”
胖姑被一向沉默的陈康吓了一跳,忽然一愣,往地上一坐,哭天抹泪:“你们都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了,她一个外人,害我们全家都进了监牢,我骂她几句怎么了?可怜我家小儿害这么小,就要遭遇这牢狱之灾……我嫁给你们老陈家,简直是倒了十八辈的大霉……陈武用,我算看明白了,你们全家,你们全家,都恨不得我死了,然后让你娶了这个扫把星对不对……”
“你快闭嘴吧……”陈武用终于吼了一嗓子。
胖姑又是一愣,掉头朝自家夫君扑过去,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又打又骂:“陈武用,让老娘说对你的心思了对吧,你就是看上她了……你嫌老娘我胖,就看上她个柴火棒子……我打死你,我拼死拼活给你生了几个儿子,到头来你就是这么对老娘的……今日,我跟你拼了,老娘不活了……这日子不过了……”
眼看陈武用被挠的满脸血,陈大娘和陈康母子纷纷上去准备拉开两人。一时之间,辱骂声,衣衫被撕裂声,孩童的哭声掺在一起,可谓是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一道清脆的鞭声结束了这场混乱。
“怎么,都赶着去死吗?”一个披着黑色斗篷,带着兜帽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扬鞭空甩,鞭声再次回荡在污浊冰冷的监牢里,“谁是窦果,出来……”
窦果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走出。
陈大娘突然拉住她的手,满眼担心。
窦果笑笑,拍拍陈大娘的手背:“大娘,你放心,我肯定会救你们出去的,你人这么好,可要长命百岁呢……”
“孩子……”陈大娘泪如雨下。
窦果没再回头,出了牢房,跟着斗篷男人一路朝外走去,直到出了官衙,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豪奢且温暖,窦果坐在垫子上,听着车夫喝马的声音,酝酿半晌,看向斗篷男人:“大……大人……”
“闭嘴,不许说话!”斗篷男人语气冰冷。
窦果不敢造次,一路沉默来到宫门外,然后随着斗篷男人过了盘查,朝东而去。
窦果从没去过故宫,来着异世,因为身份也从未进过皇宫。如今走在这气势恢宏的皇宫步道上,她居然有一种新奇的感觉。
宫殿林立,楼阁连绵,地上道路被扫的十分干净,看不到一丝落雪。
斗篷男人走的飞快,窦果追的有些疲于奔命。她昨日被陈三爷吸了血,又走了大半日的路,夜里又未曾睡够,整个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
这一路风光秀丽,无论是绕堤冬梅,还是千竿翠竹,窦果都无心观看。他们带她来宫里,莫非是要见传说中的仙人?
不知走了多久,最后他们终于停在一座富贵华丽的宫殿前,自有貌美的粉衣宫婢领了窦果进去。
走过穿山游廊,台矶上有宫婢掀起帘笼,窦果走了进去,顿觉一股热浪袭来。
这宫室恢弘大气,几座螭头铜鼎上有麝香袅袅漂浮,地上铺着水獭皮地毯,一副火树琪花,金窗玉槛,香屑布地的豪奢盛景。
珍珠玉石垂帘后,有纱幔轻拂,隐约勾勒出个人影来。
“你是窦果?”那人影开口,语气男不男女不女,和昨日对她释放威压的男人很像,“是你杀了陈三?”
窦果低头:“……不是我杀的,我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杀得了一个妖修?”
“妖修?”那人影慢腾腾说着,“你这丫头身上无一丝灵力波动,并非修道之人,你怎知他是妖修?”
“这个嘛……”窦果拖长声音,十分干脆地跪下,”大人,小人认得他是妖修,自然是有人告诉小人的。而且那人,大人或许也认识……”
“本尊认识?”下一秒,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出现在窦果面前,“小丫头,你可知在这青国,本尊想认识的人,只有一个……”
“我知道!”窦果胸有成竹,“我想跟大人打个赌,我说的那人,一定是大人想的那个人。若是我赢了,还请大人放了我的亲眷……”
“若是你输了呢?”
“小人一定不会输!”
“这么肯定?”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多了一丝微笑,“有意思!本尊来这里多日,还不曾碰上有意思的事,好,你这个赌约本尊应了,你且说说,那人是谁?”
窦果松口气:”那人正是满大街贴着的画像上的人,南宫嵊……”
一只大手陡然掐上窦果的脖颈,并将她死死钉在墙壁上,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一双眼睛怒火滔天:“说,南宫嵊他在哪里?”
“他……”窦果快要无法呼吸,“大人……放……放人……”
“你若不说,我现在就掐死你,还要你所有的亲眷一同给你陪葬……”
“大……大人,那……那就掐死……我吧……”血丝顺着窦果的嘴角慢慢淌出。
脖子的窒息感渐渐变弱,那只大手缓缓挪开,那张平淡无奇的脸盯着窦果缓缓滑坐在地,朝外喊道:“来人,将她的亲眷尽数放了……”
窦果猛烈地咳嗽着,满脸通红,被人扔到门外长廊。穿堂风从廊上经过,吹的窦果缩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窦果再次被人拎进室内,有人冲纱幔后禀报:“仙人,她的家眷已经尽数释放……属下亲自看着他们归家……”
纱幔后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你听到了,现在可以说南宫嵊在何处了!”
窦果冻得直打哆嗦,她咬着嘴唇笑着:“南宫嵊他……他死了,他和陈三爷两败俱伤……我亲眼看着他变成了灰烬消失了……”
纱幔后半晌不曾有声音。
窦果抬眼看向纱幔。
“他死了?”低低的声音传来,并伴随着大笑,“他死了?你以为本尊会信吗?他南宫嵊,苍穹界一方仙主,敢于和天道抗衡……在十二仙府联手下他尚能逃到这宣明界,如今你跟本尊说,他被一只低等的妖修给杀了?可笑……哈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