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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泊秦淮一 ...

  •   听着外面的惨叫声与刀剑声,张丽华躲在阴暗的密室里无声哭泣着。好半晌,声音渐渐平息,但她仍然不敢出去。

      直到微弱的晨光透过一个小洞洒了进来,她终于按下开关,手臂使力的爬了出去,她的脚与手受过拶刑①,已经无法使力。她想要出去见见惨死的族人,然而,等她千辛万苦爬出去时看见的只有鲜血,没有尸体。像是被触动了某个节点,她终于哭出了声音。

      苏七闻着味找到了这个哭泣的女人,在看见张丽华浑身被浓重的雾气包裹后,她满意的笑了笑,向张丽华吹了口气。张丽华狼狈的趴在地上哭,并不知道有一个她看不见的人再欣赏她的哭声。

      苏七终于出了声“一个没剩?不对,就剩一个。”
      娇娇媚媚的声音让张丽华有一瞬间迷茫,她望了望周边,空无一人。

      “恨不恨呀?这种皇帝听得见美人的哭泣,听不见忠臣的谏言,要不要复仇?去将皇帝推翻,苏七还在继续,带着魅惑的声音说出了张丽华想做的事。她怔怔地随着声音点头。

      “好孩子,那你便爬过来吧,我帮你报仇。”

      仍然是空无一人,张丽华却仿佛受了蛊惑一样往左爬去。原本热闹的东巷因为张家抄家而没有一个人敢上街,张丽华爬着,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她爬过了东巷,又爬了许久,那道魅惑人心的声音没有再继续响起,却还在她的脑子里回荡着,她幻想这个声音的主人,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

      一把黑色的伞顶在了她的头顶,遮住了些许雪,但仍有许多雪飘在她的身上。张丽华抬头,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男子看了她一眼,唇边有着微笑,一双好看的桃花眸里却没有笑意。他的眸子慢慢移动,张丽华也随着他眸子的移动看向了一家店铺,铺子的名字她不识得,然而那名字却如同那道娇媚的声音般引诱着她,她爬了进去。

      铺子外面不过张丽华闺房般大小,然而内里却是要比她宫宴时所见的宫殿还宽阔。珠帘无人自动,露出了帘后美人惊鸿一瞥,她听见那个美人用她追寻一路的声音道:“爬过来。”

      顾九持着伞,望向了张丽华爬过的巷子笑了笑,那巷道里,一条长长的血迹十分刺人,他转身朝铺子走去,身后的雪一下子下大,直到将血迹掩埋。

      顾九踏进了铺子,便听到了轻柔妩媚却不淫靡的声音道:“好孩子,报仇的方法不就摆在你眼前吗,张家怎么灭的,你便让他陈朝怎么灭呀。”他掀开珠帘走了进去,慵懒的人儿靠在美人榻上,长发散落在整个榻上,如同暗夜妖魅般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同样是桃花眸,她的双眸如星复作月,媚态浓浓却让人心有畏戒。

      珠帘的晃动引着张丽华抬起头来,她的脸不复之前的血污,露出了她还稚嫩却已初现美丽的脸庞。女人并未抬头,她满意的看着张丽华笑道:“阿七,她就是我想找的人。”顾九朝她笑,眼睛里带着让人舒适的温度,然后他也看向张丽华:“我可以帮你报仇,但是你需要将陈朝国库里的龙刃带给我。”张丽华用力点头,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她想要报仇,不顾一切代价。

      躺在榻上的女人不见了,铺子也变样了。张丽华有些吃惊的望着新出现的铺子,墙上贴着宣纸,纸上密密麻麻画着奇怪的符号或是她从未见过的文字,这种宣纸将铺子四周覆盖着。一张空白的宣纸出现在她的面前。

      顾九低头用手在写着什么,随着手势的移动,宣纸上出现了奇异的文字,然后他道:“写上自己的名字。”

      她想说她的手废了,然而她还未张口,便看见了自己的手指弯曲,在空中划出痕迹。名字写好了,那张宣纸被顾九贴到了墙上。原来满墙的宣纸是这么来的,张丽华走了会神,她在想有多少人同他在交易?
      ……

      顾九见她望着自己的手指,笑着向客人解释道:“你现在已经不是被灭族的张丽华了,你是兵家出身的张丽华,自然便没受过这拶刑。”他停了停又讲:“魅惑君王可不是一个好差事,你还想要什么?”张丽华一下子便想到了方才的女人,她躺在榻上,什么动作也未做,仅仅只是一个开口,便叫身为女人的她也丢了魂:“声音!我要娇媚的声音。”

      顾九的眼神有些危险,显然他看出了张丽华想要模仿谁,他的眼神太过锋利,刺得张丽华有些后悔她脱口而出的条件。然而顾九却并没有拒绝,他仍然微笑着点了头。

      张丽华爬着进来了这家铺子,却站着走了出来。她望了望身后古怪的铺子,本来不认识的铺名现在却深深记在她的脑海里。她又望了望辉煌的宫殿,最后坚定不移的向前走去。而在她背后,铺子幽冥渐渐消失不见。

      ——————————————————————

      注释①:拶,一种酷刑,使用木棍或类似物体夹犯人的手指或脚趾,通常在木棍中穿洞并用线连之,将受刑人的手、足放入棍中间,在两边用力收紧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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