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是个作家》魏好闲

49、幕间

　　“要命，真要命。”

　　白发的小丑摇头晃脑，他总是沉浸于自己的表演之中，即使演员加上观众只有他和另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这让他感到遗憾，最开始他只是想找一个捧哏的搭档而已，虽然这个搭档从来都不会配合他。

　　果戈理撑着下巴一拍脑门瞬间就有了一个好主意——

　　他决定偷走搭档的宝物。

　　这个主意让他精神抖擞，从前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对方的表情了。

　　他一向是个想到什么立马就做的人，风风火火地赶到搭档的藏宝地点，却失望地发现宝物已经不在了。

　　搭档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或者说，他压根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但身为一个负责任的搭档，果戈理还是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这个发现让他笑声逐渐猖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费奥多尔你不会被女人给甩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理·亚诺夫斯基在此发誓，他从未见过陀思陀耶夫斯基这样一副仿佛被人始乱终弃的样子。

　　因此他笑得更大声了。

　　“真是不听话的娃娃。”费奥多尔目光发凉，他微微一笑，但那笑容莫名瘆人。

　　他从床上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服，果戈理眼尖地发现他手指上还缠着几缕金发，他不怀好意道：“费奥多尔我看错你了，你竟然对幼女下手！”

　　他痛心疾首地呵斥自己禽兽不如的搭档，“小阿尔还什么都不懂，你你你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费奥多尔微微抬起眼皮，神情看不出来喜怒，他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我该惊讶你怎么看出来是谁的吗？”

　　小丑不说话了，他开始热情地招呼起来，“小阿尔你跑哪去了？快出来啊～再不出来费奥多尔就要谋杀可怜的小丑了～”

　　他喊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费奥多尔你也有今天，小鸟已经飞向了自己的天空，你凭什么还想禁锢她？”

　　搭档没有回答他，他只把玩着那缕金发，许久才露出一个极浅淡的笑容，“契约已经立下，无论如何她都摆脱不了我。”

　　白发的小丑唏嘘起来，他的眼珠子转了转，还是谨慎地选择了不要刺激刚被抛弃的男人。

　　小丑也是很惜命的勒！

　　后面的日子无聊地让小丑想打瞌睡，他有些想念宝物了，他漫无目的地想，要是宝物在的话肯定就没有那么无聊了。

　　边想着他边打瞌睡，直到感觉到头顶的不对劲。

　　“你好呀。”

　　小丑一觉醒来，宝物在跟他打招呼，她看起来也很无聊，因此都趁机给他编了好几个小辫子。

　　她玩了半天终于厌烦，转头就趴到了桌子上，果戈理戳她的脸，觉得有些好玩，直到对方忍无可忍睁开眼睛，那双蓝宝石般的瞳孔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嘻嘻……现在到了猜谜时间！”

　　小丑打了个响指，“请回答——小丑现在是在做梦吗？”

　　做梦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做梦呢？因此他们两个心安理得地聚在了一起，顺便吐槽了一下为什么费奥多尔不给他们装空调。

　　“要不咱们一起私奔吧！”小丑开始出馊主意，他怂恿道：“趁费奥多尔不在，小阿尔咱们一起浪迹天涯～”

　　她歪了歪脑袋，平静地拒绝了他，对此，小丑心痛到无法呼吸，“小阿尔你变了，你以前不会拒绝小丑的！”

　　她露出了一个和费奥多尔如出一辙的笑容，漫不经心地仿佛什么也没放在心上，“带我出去。”她理所当然的命令道。

　　果戈理微微一愣，但很快笑嘻嘻起来，“既然是女士的要求……那就没有拒绝的道理了。”

　　他们暂时落脚的这座城市并没有想象中的太平，具体可以表现在他们一出来就被人尾随了，小丑盯着宝物的侧脸，心想费奥多尔可真辛苦，还要时时刻刻防止别人觊觎他的宝物，他丝毫没有自己也是其中一员的自觉。

　　他如同一个合格的护花使者，神出鬼没地收拾了所有想要独占宝物的小偷，宝物也如他所愿地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果戈理有些思维发散，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比如说……宝物以前是长这个样子的吗？

　　某天，费奥多尔带回来了一个宝物。

　　小丑好奇地凑过去围观，宝物不负他所望，只要她露出一个微笑，就能使世间绝大多数人的脑袋就这样死机掉，费奥多尔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他命令宝物一直保持着那副稚气未脱的模样。

　　这真是他们得到的最厉害的一把武器了。

　　他们凭借着这把武器无往不利。

　　“哈哈哈哈哈小阿尔怎么了？”

　　宝物歪头，那双蓝宝石般的眸子里是纯粹地近乎天然的困惑，“你喜欢我吗？”她问道。

　　她绕着他转了个圈，果戈理敢肯定，此刻没有人能不为她折服，但他假笑道：“哈哈哈小阿尔说什么呢～小丑最喜欢的就是小阿尔了～”

　　她迷惑地摇了摇头，表情天然而又无辜，她一针见血：“骗人。”

　　“为什么？”她很快又困惑起来，“他们都喜欢我。”

　　小丑依旧假笑。

　　他突然说道：“阿尔知道的吧？没有人能拒绝你。”

　　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只想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为她双手捧上……多么恶意的能力啊。

　　简直就像被支配了一样。

　　“这是爱啦。”她朝他弯起了眼眸，理所当然道：“我爱着你们，你们当然也应该爱我。”

　　“恶心，真恶心。”果戈理疯狂抖着鸡皮疙瘩，忍不住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你和费奥多尔……到底是谁在支配谁啊。”

　　她撑着下巴看他，咯咯笑道：“你猜啊。”

　　果戈理还想说什么，但她打着哈欠朝他挥手，“再见了，你要醒啦。”

　　梦境之所以是梦境，就是因为你分不清是真是假，是虚是实，明明在梦中他们过了很久，但其实在现实中不过一瞬间，起码果戈理醒来时还在新奇地东张西望。

　　最后他得出结论：“小阿尔已经走啦！”

　　他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费奥多尔嫌他话多，把他派得远远的去执行别的任务。

　　小丑雄心壮志决定趁机远走高飞，但他每次都在浪得乐不思蜀的时候幡然醒悟。

　　“唉……还是费奥多尔和小阿尔有趣。”

　　费奥多尔仿佛一点也不意外他的选择，他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毛毡帽和披风把自己包得紧紧的，“差不多了。”

　　果戈理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等着他的下一句话呢——

　　“该出发了。”

　　果戈理恋恋不舍地跟这座城市告别，“再见了，鬼天气。”

　　“再见了，小阿尔。”

　　临走之前果戈理难得想起来了一些差点被他遗忘的小细节。

　　“小阿尔喜欢我还是喜欢费佳？”

　　小丑一副你要是说别的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她苦恼地摇了摇脑袋，随即坚定道：“喜欢！”

　　“小阿尔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她毫不吝啬地朝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你们！”

　　“……可恶！小阿尔耍赖！”

　　小丑盯着对方的纤细的脖颈发呆，他跃跃欲试地伸出手比划，丝毫不意外地发现只要自己轻轻一用力，这个金发的小魔鬼就会这样从此闭上眼睛……

　　当然，以上全都是假设。

　　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按上了那只脆弱的脖颈，小魔鬼好奇地盯着他，朝他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不，不应该叫她小魔鬼，应该叫她安琪儿。

　　这世间还有比她更能蛊惑人心的安琪儿吗？

　　她就这么乖巧地，任人宰割地，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他。

　　果戈理猛然收手，金发碧眼的安琪儿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她突然握住他的手，将它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脖颈上，她微笑道：“你喜欢这样吗？”

　　脆弱地，不堪一击的生命，就像被折断翅膀的蝴蝶，他甚至可以看见那里流动的青色血管，微弱的脉搏声，雪白地刺眼的后颈……

　　他无意识地收紧了双手。

　　“哈哈哈哈小阿尔真调皮～”小丑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金发碧眼的安琪儿和白发的小丑一起毫无芥蒂地做起了游戏，小丑不怀好意地问她是喜欢自己多一点还是喜欢费佳多一点，安琪儿毫不犹豫地朝他露出大大的微笑。

　　“喜欢，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你也要喜欢我，这是命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一直在笑，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