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五十》久泷

4、四

　　林衍让宋殊先进去的。

　　刚才站的远看不清楚，这会儿就站在边上，林衍得以看清传送阵开启的过程。

　　宋殊的手贴上了试炼石之后，林衍清楚地看到“试炼石”三个字如同灌了水一般自下而上亮起白色的光，一直亮到顶端，随即，宋殊的脚下浮现出一个隐约的阵法图案，几乎就在一瞬间，宋殊就被传送走了。

　　林衍在试炼石前方站定，正打算把手掌也贴在巨石上，突然听到了边上人的交谈，手上动作一顿。

　　“你看到刚刚那个人的资质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都到头了，我在这儿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资质这么好的人！”

　　“对啊对啊，估计他一次就过了，如果没过的话，等他出来了咱们还可以上去套套近乎。”

　　听他们的意思，这三个字亮了多少还是看灵根的资质来决定的？林衍想着，将手掌贴了上去。

　　只见那光亮也是一路从下往上，堪堪冲到了中间那个炼字的顶端，便停下了，随即，林衍只觉得自己浑身一轻，周围的环境如同电影一般变幻，转眼就将他传送到了一道漫长台阶前。

　　这台阶上头笼着淡淡的雾气，一眼看过去根本瞧不见尽头，偌大的地方除开他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估计是将人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或者直接就是送进了幻境里。

　　就是不知道宋殊那头现在怎么样了。林衍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心里犯了懒，索性把0397拉出来唠嗑：“0397，你说我如果我爬这个楼梯，就等着宋殊过了之后把我捞进去，你说行不行？”

　　“啊这……”0397显然没经历过这样的刁难，它仔细想了想关于明光宗的信息，这才慎重地开口，“我并没有找到明光宗里面有关系户这样的存在，而且宿主，我觉得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我们应该积极向上，给大佬做一个好榜样，而不是懒散怠惰，等着抱大佬的大腿。”

　　“啧，真严格。”林衍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再继续消极怠工了，总算是抬腿开始往上走了。

　　再说宋殊这边，他一传送过来就发现边上除了自己并没有其他人，连出事之后一直陪着自己的林衍也不在，难免生出了几分慌乱，可慌乱之后，他却是很快地冷静了下来。

　　“不行，不能慌，林衍哥还在外面等着我。”宋殊在心底暗暗地想道，看向了前方无尽的台阶，“应该是只要走完了这些台阶就可以出去了吧？”

　　这样想着，宋殊迈开了腿。

　　台阶并不陡，宋殊很轻易地就往上走了几十阶，只是在走的同时，他也没有停止思考。

　　“奇怪，这个台阶的设定究竟是为了测试什么？”宋殊不解，他本以为这台阶会是难以攀登，却没想到他一路上来都十分轻松，全然不像是在登山，更像是走平地的感觉，唯一令人有些在意的就是那不见头的终点。

　　因为走得太久，宋殊偶一回头，发现身后的台阶也已经被雾气掩盖，看不见之前的起点了。

　　前后都是雾气，绕是宋殊再如何镇定，此刻也有些无措。

　　但他不能回头。

　　宋殊握紧了拳头，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去。

　　他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走了很久很久。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走不到了的时候，面前重重雾气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光亮，那点光亮越来越大，直到将所有的雾气都尽数驱散。

　　宋殊凝神看去，却是悚然一惊。

　　呈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别的，正是当日他所见到的，人间炼狱一般的小镇。

　　不，比那还要严重。

　　他看到的，是正在被摧毁的小镇。

　　在他的眼中倒映出两个快速移动的人影，那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恩怨，一人持刀一人握剑，此刻刀剑相向，一招一式皆带着汹涌的杀意。

　　宋殊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人在招式来往之间，将这个本该安详平和的小镇毁了个干净。

　　“你们……该死……”宋殊死死地盯着那两个人，想要将他们的容貌记在心底，然而。

　　那两人面容模糊，完全看不出他们的本来样貌，只能看清那两人手中所持刀剑的模样，奇怪的是，那两人手上的刀剑上，居然有着一个一样的标志。

　　那是一个刻画出来的图案，分别位于两把武器的手柄处，看上去像是一个榔头和月亮的组合，但又好像有些不对。

　　事实上，如果林衍在这里的话，大概就能分辨出来，那是他前世的那个世界里面，党徽的形状。

　　……

　　目睹完小镇的破灭，宋殊已是眼眶泛红，他此刻也大概意识到这大概是某种幻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幻境中还会有那两个凶手的出现，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宋殊还是暗暗地将那个图案刻在了心底。

　　他本以为看完了这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幻境就结束了，却没想到画面一转，周围的环境又发生了变化。

　　宋殊发现自己正穿着锦衣华服站在殿堂之中，手中握着一把三尺长剑，寒光凛然，绝非凡品。而他的面前，正站着两个人，虽然面容陌生，但那两人手中的武器却让他呼吸一滞。

　　那是那两个凶手的武器。

　　宋殊觉得自己喉头发痒，握着剑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抬了起来，直指座下的两人。

　　“当初就是你们……屠了那个小镇？”宋殊出声，声音沙哑。

　　“不过是一群蝼蚁，能死在我们的斗法之中，是他们的荣幸。”其中一人毫不在意，反倒一心一意地抚摸着手中的长剑，仿佛那把剑对他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另一人则是轻轻地笑了：“怎么，难不成，你是就那个镇上的人？”他的目光轻飘飘掠过宋殊，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目光中似乎是怜悯，又像是憎恶，“还真是可怜啊。”

　　“住嘴！”宋殊怒了，他大跨步上前，将长剑抵在了持刀者的脖颈上，“你不配这么评价我。”

　　“这就忍不住了吗？”那人却毫无惧意，反而笑得更开，“你要杀了我们吗？”

　　“我当然要杀了你们，为我的家人们报仇。”宋殊咬牙切齿，正打算把手中的长剑再进一步时，却发现，面前的人，不知道何时，变成了林衍的模样。

　　他笑着看向宋殊，问道：“你要杀了我吗？”

　　宋殊悚然抬头，发现另一个人竟然也变成了林衍的模样，握着手中的剑冷冷看向他：“你要杀了我吗？”

　　“我不是……”宋殊吓得收回了剑，惊慌之下，剑锋划过虎口在手上留下了一道口子。

　　疼痛让他有了片刻的清醒，宋殊突然醒悟过来。

　　“原来如此，这也是幻境。”宋殊喃喃，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按上了伤口，加剧的疼痛让他大脑中那些多余的情绪瞬间消失，“我得出去。”

　　就在他清醒过来的瞬间，周围的环境消失了。

　　他还是在那片雾气缭绕的台阶上。

　　宋殊恍惚了一瞬，听到了一个老者的声音。

　　“所求何事。”

　　“拜师学武，报仇。”

　　“仇恨太过，易失心智。”

　　“杀友弑亲之仇，非报不可。”

　　“报仇之后，去往何方。”

　　宋殊顿了顿：“跟着林衍哥，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那声音似是叹了一口气，随后，迷雾散开，宋殊终于看见了面前的景象。

　　那是一片宽阔的场地，他就站在最中央，而他的边上，围了一圈或老或少的人，见到宋殊出现，眼睛都亮了。

　　“这位小友，你可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