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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元洵也不藏着掖着,撩开压得很低的枝条走出来。折扇在他手里无心的晃来晃去,只听他抱怨着天气很热,却也不像在给自己用心扇风。元洵还是那样痞里痞气,吊儿郎当,话出口听着也似调笑话。“多日不见,王妃更加动人了。”

      温言起身同太子见礼,'不知太子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元恂看着那秀外慧中的字迹,眉峰一挑,“自是来见见美人的。”

      温言???

      元洵见他刚在院中出了很久的神,“王妃是念着二弟了,王妃方才那样思念二弟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艳羡。”

      温言笑,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未多时,元洵也许真的只是夜里出门消消食儿蹿到平南王府来了,他从石凳上起来直奔着墙边去,温言本想拦下让他走门的,元恂只是回头对他笑了笑,“王妃不必送了,忽想起还有些琐事,就不叨扰了,告辞。”

      温言虽然觉得堂堂一个太子深夜翻墙潜入别人府中,又只能偷偷翻墙溜掉十分滑稽,但对他此行也没做多想。可是温言却没想到,这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多年以后想起来那个说话轻佻甚至有时候有点狂傲的人,心里总有一种亏欠之感。

      魏史记载:
      太和二十二年中,帝巡幸嵩岳,皇太子元恂留守金墉城。皇帝出巡给了元恂可乘之机,太子与左右合谋,秘密选取宫中御马三千匹,阴谋出奔平城,并亲手杀死高道悦于宫禁之中。事发后,领军元俨派兵严密防遏各宫门,阻止了事态的发展。

      第二日清晨,尚书陆琇驰马奏报,帝闻讯大惊,中途急急折返洛阳,当即引见元恂,怒不可遏,列举其罪,亲加杖责,又令咸阳王元禧等人代替自己打了元恂一百多杖,直打得皮开肉绽,才拖出门外,囚禁于城西别馆。
      十月,帝于清徽堂引见群臣,议废太子恂。
      十二月,废元恂为庶人,囚禁于河阳无鼻城。
      次年四月,帝巡幸长安,御史中尉李彪秘密上表,告发元恂又与左右谋反。帝得报,派咸阳王元禧与中书侍郎邢峦率人带着毒酒赶赴河阳,逼令元恂自尽。
      元恂被废的当月,恒州刺史穆泰、定州刺史陆睿相互合谋,暗中勾结镇北大将军元思誉、安乐侯元隆、抚冥镇将鲁郡侯元业、骁骑将军元超及阳平侯贺头、射声校尉元乐平、前彭城镇将元拔、代郡太守元珍等人,阴谋推举朔州刺史阳平王元颐为首领,起兵叛乱。
      他们不满意皇帝亲任中原儒士,对于迁都变俗、改官制服、禁绝旧语都抱着反对的态度。迁洛之初,元隆、元超还曾企图劫持太子元恂留居平城,起兵割据雁门关以北的恒、朔二州,阴谋虽未得逞,但叛逆之心不死,这次又与穆泰等人酝酿更大的叛乱。
      阳平王元颐佯装许诺,以稳住穆泰等人,暗中将叛乱阴谋密报上书朝廷。时任城王元澄卧病在床,帝即召见。元澄受命,倍道兼行,经雁门往北直趋平城。先遣侍御史李焕单骑入城,出其不意,晓谕穆泰同党,示以祸福,叛党顷刻瓦解。穆泰无计可施,仓促率麾下数百人攻焕,不克,败走城西,束手就擒。元澄穷治穆泰同党,收陆睿等百余人下狱,民间帖然;并将平叛始末写奏上报朝廷。

      太和二十三年正月,立皇子元恪为太子。叛乱平息后,帝以鲜卑旧贵和北方各少数族酋长不堪暑热,允许他们秋居洛阳,春还部落。
      太和二十三年六月,帝一行渡渭水入黄河,东还洛阳。返京后的第三天,即下令征发冀、定、瀛、相、济五州兵卒二十万,准备再次大举南伐。
      太和二十三年九月,归途中,帝身患重病。
      太和二十四年四月初一日,帝崩于谷塘原行宫。

      临近夏季,夜里暴雨多,今日还擦了雷,已经过晚膳时间了,但自登基以来,元恪每天有处理不完的政务,上承着先帝南伐的收尾,下又有朝中尚未完成的改革。

      温言其实不是怕,他就是有些想他了。提上自己试了一下午的糕点,做的这些都是温言让小六子试过味儿的,不会再做得太甜太腻了。远远的看见,今日御书房的灯已经熄了。温言不常在宫里走动,所以容易迷了路,可是好巧不巧。

      御花园边落的暖阁里,门窗就那样敞开着,元恪还在用晚膳。菜刚上齐,温言远远瞥见了,菜色很是漂亮,很难想象,那双手原来是这么巧。纤纤一握的手腕一转,糖醋排骨就到了元恪碗里。元恪其实不爱吃甜味的吃食,但糖醋排骨糖醋鱼他总是会多夹几筷子。温言也学过,但是他实在掌握不好糖的用量,不好吃也没什么卖相。

      隔着太远了,温言没能听见他们的对话。胡仙真也没往元恪碗里多夹,看元恪没说什么,才照看着小孩子吃饭。饭桌上的那个孩子实在是乖巧,有说有笑的乖乖吃着饭。纵然是温言看了,也觉得他好看极了,跟元恪,很像。

      温言这次站稳着的,他站在廊檐下,衣服被飞进来的雨粘湿了些,他有点冷意。正往回走,一道闪电长劈下来,温言心下一凛,伸手扶着墙,虽然踉跄,但总归是回去了。

      “公子,小六子去给你送热水过来沐浴吧,您刚出门吹了风,别染上风寒了。”

      小六子很是担心的征求温言的意见,温言转回头看他一直没动,笑着问道:“怎么不去?”

      “哦,哦,公子您稍等,小六子这就去。”小六子慌慌忙忙跑出来,没意识到刚刚温三公子是对他说的话。

      温言打开食盒,里面的东西不多,就一小盘。伸手拿了一块,嘴里回味着反复抿,他声音像是叹气般的难以清明。“明知道他不喜欢这些糕点,怎么没点脑子呢。”温言觉得真的很淡,只有嘴里还残存的丝丝松香还能提醒他刚刚吃过东西。

      太子被废以后,太子妃就在寺里出了家。

      外面雨下得好大,雷声轰隆隆的来了一阵又走了,温言走到外面,想淋淋雨。雨打在身上的时候,温言喟叹,这雨下得真快活。

      温暖的夏天去得很快,今年的冬天阳光很好,又暖又亮,明晃晃的。至年关了,洛阳才下了一场薄雪。

      温言拢了拢门口小狮子身上的雪,在小狮子旁边捏了一个雪人。元恪来时,雪人已经化了很多了,他看了眼那个难看的雪人,执着温言的手在掌心里搓,无奈又好笑的道:“多大的人了。”

      温言看见他浅浅的笑,他眼里有宠溺和温柔,却唯独没有爱意。温言甚至在想,真好啊,他总是这么笑着看我。可是你心里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呢。

      元恪,今年冬天很暖和,和以往都不一样。

      窗外的鸟儿开始欢乐的叽叽喳喳了,温言把和离书放在元恪眼前时,元恪面色痛苦的望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放我走吧,元恪,我累了。”温言听见他沙哑且难听的声音艰难的突破一层层防线逃离出来,但,还算平静。

      景明一年春,皇后薨。

      温言一路乘马车北上,路上染了风寒,越发严重了,甚至虚软得没力气。离开之前,温言去见过胡仙真,元恪将她们安置在西苑一处不大的院子。胡仙真以一种警惕的眼神盯着他,将元祤护在身后。小元祤忍不住好奇还偷偷看他两眼。温言并不解释,也不在意她的敌意,他只是静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究只能是沉默。

      与温言同行的是车夫和他儿子。他想回王府看看,那个承载了他很多欢乐的地方。小家伙人不多大点儿,说话却一套一套的,温言竟然能看出来教课先生的仪态来,抵着嘴笑,忍不住又咳了两声,实在是疲软得厉害,眼皮都耷拉了下来。

      “看你咳得厉害,你喝一点水吧,我爹说这离最近的城里还有段路呢,这是我娘给我熬的琵笆膏化的水,喝一点就不难受了,可甜了。”

      温言微眯着眼昵着他。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又没病,给你喝就喝吧,多大的人了还得小孩子操心吗?”

      温言笑着接过来水,还是热的,但是温言尝不太出来甜,他之前把糖吃太狠了。肚子上肉都堆起来了。

      '谢谢。'

      小孩儿从他手里把杯子接过来收起来,“行了行了,我看不懂你比划什么,我帮我爹赶车去了,你快休息着吧。”

      温言醒的时候,头还有些疼,他看了眼周围,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抓了床头的电子表,已经是一点多了。今天是十二点之前还可以改志愿,他想去的大学应该是考不上的,但是他想赌一赌。如果他睡下去能醒过来就改一个更稳的学校,像现在这种情况,就听天由命。

      他烧的有点迷迷糊糊的,嗓子又干又痒,枕头润润的,不知道是汗还是那个梦里的泪。温言甚至已经记不清梦里的情节了,只是有一种丝丝缕缕牵不断的遗憾围绕着他,还有就是,有一双很难过的眼睛瞅着自己。

      最终他也没考上,去了第二志愿,在北方,他一个南方孩子,为了看雪去的。还是个古都,他国庆就跟着舍友跑了好几处古建筑。

      “这里我好像来过。”

      他舍友憋着笑看他:“可不是嘛,你在这王府转了半天了,怎么,迷路了?”

      “这里是王府?”

      “啊,进门不是牌匾上写着呢吗,平南王府旧址啊。”

      “平南王。”那双眼睛是怎么回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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