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二章 两个屋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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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檐没想到，有一天会在他哥家楼梯上再一次见到叶楪。
还是那张精致小巧的脸。
初见的时候，也不过是漫不经心的一瞥而已，只依稀记得瞥见一个娇娇小小的人儿，目测约莫只到自己胸口那儿，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哪个陪着社团里哥哥或者姐姐、就只是个过来参观的小朋友，压根儿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要不是这小姑娘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实在是太显眼，甚至莫名地令人感到一丝灼热，让他也有些热得受不了，仅仅那一瞥根本看不了那么仔细。
对上她圆圆的杏眼，便像是整个人浸在温温暖暖的水里面，眼里总是噙着一汪泉水般，那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停了只时不时扑扇着翅膀的蝴蝶。再往下是小而挺的鼻，小而娇的嘴，娇娇软软的像玫瑰花苞里头的花瓣，哪哪儿都恰到好处。
可小姑娘后知后觉注意到他投过来的视线时，便立刻别开了脸，紧紧地抿起唇，这翻脸如翻书的速度简直令人咂舌，他还以为是自己直勾勾的视线冒犯了人家，被小姑娘给讨厌了。
......等等，不是这姑娘先直勾勾看的自己吗？怎么最后反倒是自己觉得冒犯了人家了呢？
再之后，他发现这姑娘不是小朋友，而是社里面的一名幕后人员，走向那头的次数也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巧的是那一回，她面对自己的视线又一次别过脸，要不是那次偶然的、上了心的观察，他根本不会发现小姑娘将头发别到耳后之时，显露出来的红到几近滴血的耳垂，更不会知道那总是紧紧抿着的唇，边上还隐隐带着一丝羞涩。
原来不是讨厌自己啊......
这个认知，让他在那时，头一回对别的事物起了好奇，明明之前对其他周边的事物完全提不起劲，甚至还有几分倦怠，可偏偏却在这上面起了心思，观察起了小姑娘。
每每瞅见那副羞涩地的模样，便会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感觉，像是咬下一口棉花糖，又像是尝了口绵绵冰，轻飘飘的，这种感觉和滋味儿真的是让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合适的语句去形容。
心里总有片小叶子在不停地挠来挠去。
甚至有点想要逗一逗。
可没想到再次见到她，她竟是跟那会儿几乎完全不同了，那双噙着水的杏眼里没了雾，露出了里头的冰霜，美眸顾盼，尽是清清冷冷，可偏偏身上一袭红裙，衬得肌肤胜雪，愣是盛开了朵娇艳欲滴红玫瑰，明晃晃的美，却也显而易见的扎手。
如今竟是能直直的回了他的视线，还敢以那样的眼神打量他了，让他差点不敢认。
要不是后头的介绍让他实锤了她的身份，怕是还不会升起期待，希望她还能认得自己。
更不会被她轻飘飘的一句“不认识”气到。
不认识？
哼。
很好。
既然找到你了，那就用接下来的时间，好好地让你认识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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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楪不太喜欢男人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让她想起，大一那会儿老是盯着她的学长。
一开始确实是她先打量学长的，因为那双眼真的太吸引人了，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含着笑的时候还有种别样的魅惑，根本移不开眼，这是她一直想要的成熟大人的味道，跟自己圆圆的杏眼完全不一样，所以她一开始压根儿没意识到，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的行为举止非常的失礼。
还一个劲儿想着......要是自己也能有这么一双妩媚的丹凤眼，一定能艳压群芳......不对不对，是能再也不被人称呼小朋友了。
结果就瞧过了头，被人家发现了，她只好欲盖弥彰地假装自己在看风景，心虚地转过头，抓了抓自己软软的头发，发现自己抓乱了，又匆匆忙忙捋直头发别于耳后。
后来几次社团看到学长总会忍不住干这种傻事，好不容易忍住了，却发现这学长竟也老是时不时地打量自己。
后来上了点心，发现这学长压根儿不是社里面的成员，怪不得从没见过呢，来得还这么勤快，对每个人笑得都这么随便，吊儿郎当的，就让人很不想多接触的那种——反正她不想多接触，也照做了，离得远远的，结果没想到就这样还是被搭过一次话。
真的是讨厌得很，也烦人得很。
叶楪从小个子就娇小，受过不少类似这样吊儿郎当的二世祖的调戏，实在是烦不胜烦。
所以那时才会这么想离那学长远点。
后面出国，更因为这些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差点出过事，让她更加对这类人群敬谢不敏，甚至是厌恶至极。
所以她才一点都不想接受男人的打探，更别说她对这个人真的是压根儿一点印象都......
不对，仔细想想还是有些许相似之处的，那时惊鸿一瞥，给当时的自己留下印象真的非常深刻，虽然也仅仅限于那双眼。更别提之后学长也似乎因毕业再也没来过，自己也仅仅只呆了一年便离开了话剧部。
这人的眼跟那位学长的如此相似，可又似乎不一样，令她感到陌生，叶楪不禁有些迟疑。
因为痛苦，以往的时光便被她全部刻意封锁，更别提之后出了国，忙于奔波，更加不会有时间去回想，因此现在再想找回却也已经没剩多少回忆了。
更何况无论面前这位无论是不是那位，这些人都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划了一道线。
这样就好。
毕竟她也没那么多精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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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温家别墅，叶楪招了辆出租车。
倒也不是她想要叫的，而是木雯茵愣是要同丈夫温桓送她回去，哪怕自己解释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家，不但要转道去趟医院看看母亲的状况，还要回趟公司把残留的一些工作处理了，木雯茵也一直很坚持，甚至在听到她要去医院，更加坚定要一同去了——阿姨是母亲闺中最好的密友，哪怕小了整整五岁，也胜过亲姐妹和同龄的伙伴，关系好得不得了，自己也是听着她俩儿时趣事长大的。之前阿姨是不知道自家出了这般变故，知道了根本不可能忍得下心不理不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他们，就像是这回补课——她不可能不管自己的闺蜜和闺蜜最宝贝的小姑娘。
阿姨是一片好心，叶楪能理解，换作是她，她也会这么对别人伸出援手。
但她不想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好意，哪怕是再好的关系，无功不受禄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哪怕现在母亲不能时时在一旁教诲，也没了父亲在护着她......
她也不能背着儿时就嵌在骨子里的教导。
而且她还有一些事情不得不去好好处理一番，在此之前她实在没精力去应对他人的善意，也不想会因为这些污糟事把别人牵扯进来。
实在没办法木雯茵俩人折中一番，决定让叶楪打车去医院，再打车去公司或者回家，到时候看到出租车票她才能放心。
至于之前木雯茵那儿的一番尴尬介绍她也压根儿没放心上，不过是个场面话罢了，想让小姑娘能亲近点，不要总是这么客气，更何况不提小檐和叶叶年龄差摆在那儿，Q大这一个学校这么大，这么多专业，还有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都认识呢。
还是小姑娘来来回回的安全最重要，其他的不过形式尔尔。
想着这些，木雯茵也没顾着其他，一直把叶楪送到门口，并一直等到亲眼看到她上了出租车为止，才安了半颗心回了屋——等到她回了电话说到了家，她可能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叶楪按计划去了趟医院。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不让进门，但叶楪还是觉得每天亲眼看到母亲平静的睡颜才能安心。
之前母亲瞒着自己病情不说，甚至还威胁她不好好将国外的课程拿到学位就不让她回来。她当时还天真地以为母亲仅仅只是为了避免自己搅进这趟浑水，为此还感到难过，跟母亲表示自己明明可以的，她更想要同母亲一起承担，却还是被连哄带骗送出了国。
这样的做法真的让叶楪感到难过和无助，她总觉得是自己不够优秀可靠，所以才被送了出去，因此之后将近两年的国外的生活格外的艰难，为了早日回去也真的是拼劲了一切，几乎没有一点闲暇时间分心于学业以外的事情，要不是偶然回国见到母亲，要不是正巧碰到她倒下，她都不知道母亲生了病。
已经经历过生离死别，那种滋味太难受，加上种种，以至于如今不每天亲眼看到，便会心慌意乱、惴惴不安。
再又一次地询问医生，得到同样的答案：“现在的状况稳定，过段时间也可以转普通病房。”她能够稳定心神，离开医院。
夜已深，叶楪才堪堪到达公司门口。
匆匆下了出租车，便快步向着办公室的方向赶。
叶楪不禁捏了捏眉心，缓缓吐了口气——这段时间一直在搞一个策划，虽然最后她选择了管理专业，做的主要也是人事，可这是个面对全体员工的项目，还涉及到了公关这一块，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学到很多，自己也好不容易才拍案下来，整个策划也即将进入最后阶段，现在只差一个整理。
而距离截止，也不过四个小时了。
希望能赶得上截止吧。
不然在离开之前都不能真正学到东西......
四周暗沉沉的夜色、天空稀稀拉拉的几颗星和一旁忽明忽暗的街灯，叶楪一边快步走向人事部办公区，一边脑内迅速地筛选目前还缺少的内容，谨慎地规划着仅剩的四个小时的工作该如何进行。
毕竟时间还是太紧了，她没有更多的空余时间，只能每天像这样变相的加班。
可还没等叶楪推开办公室的门，便听到清脆的一声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这个点？
人事部的早就下班了，由这么多天也没有见到有人加班可见压根儿没人喜欢加班、会去加班，况且还顶着一天巨大的工作压力和疲惫，不可能还有人留下——当然除非像自己这样参加项目策划的例外，有些必要资料只能放在公司才能查阅，只能滞留在公司里面，不然她也不会留下。可当时负责人事部登记报名的时候，明明只有自己报了。
这样一个时间，里面莫名地传来声响——小偷？
当然也不能排除会有同事来办公室拿东西的情况。
叶楪谨慎地候在门后，没有过多久里面便传来一阵人轻声细语的对话声。
听到几道熟悉的声音掺杂其中，她才推开门，发现里头三三两两站着一些人，发觉到门被推开，纷纷噤声，将视线投向了门口，见到是叶楪进来了时候，脸色便有点古怪。
“本来正好要关门离开呢，叶楪你来了那就先不锁上了。”率先开口的是一名高挑的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她挑了挑眉，朝着叶楪的方向微微颔首，算作招呼。
叶楪来这个公司人事部还没有多久，很多里头的人其实并不熟悉，可这名女性她倒是知道——赵家嘉，是这个地方的领头羊，平日里虽然总带着一副笑容，温温柔柔地说着话，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却有好多次撞见她背地里趾高气昂地指挥人干事。
其实就算叶楪没有撞上，她依旧对这种类型的人敬谢不敏。哪怕脸上的笑容再温和，也掩盖不了眼里的那种居高临下的味道。
“那么我们就先走了哟，回头别忘记把办公室的门关好。别再像之前一样熬夜，坏了明天的策划汇报。”赵家嘉勾唇，招招手示意其他人一同离开，又在叶楪耳边低声道，“搞错了可就不好了。”
看着对方袅袅婷婷离开的身影，叶楪狠狠皱了眉。
第二天汇报。
约莫十来个参与汇报的人围着会议桌坐着，或紧张地抓着自己的演讲稿念念有词，或无所事事地盯着某处发呆，或时不时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看时间。
叶楪则格外安静地坐在桌子的最角落那一处，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平静地环视一圈，看到了意料之外的、情理之中那个人。
总负责人的助理这时候开口，没喊人上去发表自己的意见，倒是先看向了叶楪，沉声道：“叶小姐，你的这份策划，主要中心的方案......真的是你自己的创意吗？”
叶楪垂着眸不吭声，突然觉得这几天的付出就像浸在脏水里似的。
“有人举报你抄袭他人的创意，且不提你不仅是压着最后的时间交上去的，你这篇策划案甚至很多地方都与赵家嘉手里的相同，况且她比你更好更全面，也更加贴切我们公司的现状......”助理那双嘴仿佛机关枪一般，似乎根本不想给叶楪开口的机会，迅速地结束话题，给叶楪下了判决书，“对于此事，你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
讲得这么快分明就是为了一言定下她的“罪状”，此时竟然还挑着眉，一脸冠冕堂皇的样子，仿佛是要给她机会，让她说话为自己辩解，犹如施舍。
“我没有做的事，我不会承认。”叶楪静静地听她讲完，这才慢吞吞起身，不紧不慢地淡淡出声，“就算是我引咎辞职吧。”
说罢，把在策划案最底下的几张纸拿出来摆在桌上，冲着总负责人深深地鞠了躬，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自己不过个新人而已，多说无益。
但总负责人一向都很照顾自己，也在这次项目的开始大方地讲了很多干货和要点，给自己指明了方向，这个鞠躬他使得，希望能够勉强表达自己的感谢和歉意吧。
尽管因为各种原因，离职是自己早已定下来的事情，任何情绪在此处都是多余，但以这种形式离开还是有些膈应到她。
自昨晚看见自己坐上各类文件的摆放有细微不同她就有所防备了，没想到还是被人棋高一着。
但看样子，竟是中间到最后还能有相似之处......是谁？
叶楪最后还是放弃多想，都要离开了，萍水之交而已，管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只是没想到到现在，自己还是识人不清。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二章 两个屋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