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源。》骊*。

2、贰。

　　在大西洋沿岸时常神出鬼没地出现一些船只。那些船只的龙骨突起，两端削尖，像是来自地
　　狱的使者。船上的水手们是来自北国的凶悍的汉子，他们抢掠岸上居民的财物，扰乱他们的生活，他们还会四处征战。每当收获丰多的时候，他们就会在夜晚的海上狂欢。他们是岸上居民的灾星，人们谈论起他们的时候都会害怕或者愤恨。

　　犹如海上幽灵一般的存在。他们，是被称为北欧海盗的维京人。

　　而雷切尔.金，作为最大一支海盗沧源号的主人，更留下了不少的说法。据说，她是一位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的豪爽女子，据说她只身一人从日德兰半岛上来靠一柄弯刀四处征战，打下如今的海域，据说她带领的水手们从不伤及居民的生命，她说“给别人留条活路，日后自己才有后路。”，据说，这个传奇的女子不久前收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昏暗的后舱里腾起了热热的水汽，老埃里克正往那个有些陈旧的木桶里倒热水。他用水试了
　　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了才转过头朝着缩在角落里的身影喊道：“岚，可以过来了！”那个身影却好像没有听到，一动也不动。老埃里克叹了口气，走过去看他。却几天前带回来的这个孩子一直在盯着周围那些封住的大箱子看。“这些是她抢来的东西。”叫做岚的孩子脸上没什么表情，明明是疑问句，
　　却用肯定的语气。

　　“啊，水快凉了，快去洗澡…”，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老人只好转移话题，半推半抱地将岚放
　　进了浴桶里。孩子不再追问也没有抗拒，任由老人为自己打理着。

　　诶，又要看见那些伤痕了啊。埃里克在为岚褪下衣服的时候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记得第一次为岚洗浴的时候，看见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有巴里打的新伤，也有快要愈合的旧伤。老人忍住了快要出口的疑问，只是小心翼翼地为岚擦拭着身体，上药，包扎。
　　换上的衣裳是水手们不要了的衬衣，虽旧却干净。擦干头发和脸，岚在老埃里克面前站定。老人久久无法移开眼。这个落魄的孩子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南国少年，他的漂亮似乎每见一次都会深刻一次。若没有足够强的力量，生着这样的容颜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整理好了么，雷切尔让你过去。”见少年没有回答，老埃里克放下手里的烟，无奈地摇了
　　摇头又开口：“岚，雷切尔是真的对你很仁慈，若换了其他的人，尽可以把你卖到奴隶市场，任你自生自灭。”
　　“她就该让我自生自灭。”岚淡淡地回道，眼里仍旧是没有温度的。
　　“你别这么说。你知道巴里为什么这么尊敬她么。其实在这个船上的每个人，都是在生命垂
　　危或是穷困潦倒的时候被雷切尔救回来的。她其实也很不容易，11岁离开家乡，用了4年的时间打拼下这个海域……”老埃里克一回忆就再也停不下来，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而岚竟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安静地听了很久。一直到日暮，两人才一前一后地走上甲板。

　　前舱是雷切尔和水手们盛宴的华丽场所。

　　地板上铺着的雪白的波斯地毯，天花板上悬着的琉璃灯照亮了整个船舱。上好的橡木制成的圆桌上铺着红格子的桌布，上面摆放着精致的枝形银烛台和各种美味的食物。当然还有酒，朗姆酒，葡萄酒和白兰地都是存了好几年的陈酒。镀银酒杯在水手们的手里叮叮当当的碰响。
　　歌乐声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停过的。有穿着飘逸宽袍的南国少女摇着纤细的腰肢吟唱着相思曲，漆黑的长发随着身体轻轻晃动，就像一匹最上乘的东方丝绸。空气中流荡着旖旎的气息。

　　不是告诉过巴里不要把歌女带上船么，平时在岸上的酒馆里玩玩也就算了。雷切尔半卧在铺着米黄色锦缎的靠背扶手椅里静静地喝酒，也不加入他们的狂欢，只是看着。她金色的卷发随意地散着，在烛光下像闪闪发光的金子。
　　不过，今天这几个唱得还不错。南国的孩子真是可爱极了。不知怎的，雷切尔就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孩子。同样柔顺的黑发，纤弱的身体后却是异样的倔强。可是……真的很可爱呀，让人忍不住想揉揉他头顶的头发。她这样想着，碧蓝的眼里又忍不住盛满了笑意，便仰头喝尽了杯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