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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林爷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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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至头顶,凉遍全身。白雨看了眼与自己同样惊愕的周潜,又看了眼貌似从容不迫的风疏尘,来不及感叹自己随便一走就能碰到这样的地方,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燃了起来。
然而没有任何反应……
白雨看着随风飘去的灰烬,只觉得心更凉了。
以往只要这种紧急求助的符纸一点燃,一眨眼哥哥就会护在身前,现在却只有炎炎烈日和永无止息的蝉鸣。
周潜的表情随着白雨不断点燃又化为灰烬的符纸越来越多变得越来越凝重,早就听闻白掌门对白雨尤为疼爱,生怕她受到任何伤害,一大堆的符纸说撒就撒,大耗灵力的术法说用就用,可现在……
“别浪费了,没用!”周潜想要制止还在不死心使用符纸的白雨,“还记得那延迟的信息吗?这里估计是传不出去任何消息了!”
然而白雨却对他的劝阻丝毫不闻,抖了抖手上的灰烬,还要再去摸出一张,却摸了个空。
符,全部都燃完了……
“怎么会这样?”白雨不敢再去看那静谧的小潭,仿佛下面有一张巨嘴,能将自己给一口吞了下去,不带任何生还的可能。
不是说好的一般最开始遇到的都是一些小喽啰吗?女主都还没有任何奇遇就碰到这样厉害的角色,这不符合设定啊?白雨脑袋里全部都是平日里看过的小说情节,却忘了现实的变化无测。
这还没开始呢,她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风疏尘看着疯狂燃烧符纸的白雨突然石化,就连平日话多的周潜也选择了沉默,一时有些不解。只待在一旁等待下文。
静谧在三人间蔓延,却没有一个人试着打破这份沉默。
见此,风疏尘默默地又盘坐在地上,收敛了神思,灵力从手间流出,与那清冽的潭水融为一体,缠过躲在石缝的鱼儿,向底部的阵法探寻过去。
与之前的平稳不同,这次还没靠近就能感受到阵法的运作,他能感受到此次的探寻不是单方面的。里面的那个东西似乎也在试探他的存在,小心翼翼又肆无忌惮。
出于对情况的不甚了解,风疏尘并没有同它进行过多的接触,而是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阵法的结构上。直觉告诉他,比起镇压着的魔头,这复杂的阵法才是真正棘手的存在。
他的灵力就像丝线一般绕过阵法的痕迹,又如空气一般毫无存在感。以至于阵法完全感知不到入侵者,丝毫没被触动。
探过第一层的障眼后是一层符文严密细杂的泛着淡淡紫光的镇压阵,这是现今修真门派使用的最多也最普遍的一个,效果随着布阵者的修为而有所不同。
有人能用它制服各种凶神恶煞,而有的人却连一只老鼠都困不住,白雨就是后者,身体力行的劝退了一大批的先生。
而它自带的浅光则能显示出布阵者的修为深浅,当然能画出这繁杂的阵法已是不易,因此也有不少人用此来检验自身的水平。大多数人能见着绿光已是不错的水平了,能至紫色已是能担得起一门之主的重任。
只可惜风疏尘对这些并不了解,只当是当今修士们花里胡哨的爱好。但同时也对这个阵法的作用有了大概的感知。
下一层似乎又是一个镇压阵,只是相比上一个没有那么繁杂,更像是随笔而画,只为一个简单的叠加效果。
待到更深处,风疏尘已经探过了好几个只是简单叠加的阵法,独立运行又带有丝丝缕缕的联系。
直到一个硕大的流溢着金光的点出现在眼前,风疏尘才停留了下来,当他想要和之前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触时,原本平稳的气流开始串动。
方才阵内还算小心翼翼探寻的东西,突然显得无比的兴奋,亦或是狂躁。一个劲的往外冲去,只是每每又被束缚着的禁纹反弹回去。嘶吼着,叫嚣着,却又无法突破牢笼。火红的烈焰一次次的袭来又一次次的退散。
这该是不知怎的触动了某处。
为了避免阵法的突然蹦塌,风疏尘不得已退了出来。
缓缓睁开眼后,烈焰喧嚣尽数褪去,面前仍是那因微风而泛起丝丝涟漪的水潭,静谧而又幽森。然而此时在旁人眼中只是一处少有人至的乘凉圣地,在风疏尘的眼中却是枷锁百道,怨火四起。
若是此物一出,人间必将是炼狱再现。
可是,这般强大的魔物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呢?适才明白过来白雨与周潜的惊愕,可再抬眼时那两人却不见了踪影。
看着呕血快将枕头给浸透的林爷爷,白雨再大的恐慌也被十多年刻在骨子里的医者素养给压了下去,只是这搭在枯瘦手腕处的手指一直停不住颤抖,摸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抬起另一只手来狠狠地冲自己的脸抡了一掌,这才能静下来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摸着林爷爷越来越显得无力的脉搏,白雨回想起方才自己的行为不觉有点后怕。
当被许大哥一拳头敲醒的时候,她正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灌入刀中,用尽全力向那结界砍去。她那点微弱的力量简直就是蜉蝣撼树,可一旁的周潜却是真刀实剑。一剑刺过去虽不能当即破了阵法,但能造成不小的干扰。
此时寨中情况不明,魔物全概未知,倘若因这隐匿阵被破连带起一系列承担不起的后果,那便不是自己一条性命能够解决的了。
自己一时被魔的存在扰了心神,只顾逃离这个危险区域,急不择路才如此。只是没想到周潜也会同她这般,慌了心神。仔细想想却是情理之中,周潜也不过比自己长了一两岁,修为不浅但归根结底也没遇到过什么能让他直接去见幽冥的事,谁还不想活着呢?
是啊,谁还不想活着呢?白雨胀红了双眼,看着林爷爷愈加苍白的脸,感受到的是生命在指尖的流逝。
他回天乏术,她无能为力……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才不过离开了一会儿,便要离开这个世界。握紧的手让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快!”白雨松开紧咬的嘴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周潜喊道:“给林爷爷输送灵力!”
似是才从魔怔里出来,周潜踉跄了一两步才凝聚灵力,颤抖的将灵流输送进林爷爷近乎干稿的身体。
林爷爷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慢慢张开干裂的嘴,气若游丝,“不、不用白费力气了……我已回咳……回天乏术,只是这寨中还有诸多事……事务还没交代……”
“林爷爷,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周潜匍匐在床边,声音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悲痛与恐惧在眼中聚集,林爷爷苍白的面庞渐渐模糊,脸上一阵热意。可是缓缓流向林爷爷身体的灵流却一直没有断过。
只是这灵流仿佛泥牛入海,没有丝毫的起色。
白雨紧紧握住林爷爷的手,希望自己的温暖能够多传一点给这长期冰冷的躯体,可她感受到的只是自己手心热度的流失,那希望能焐热的对象却一直保持着它自己的冷意。
作为一名医者,直到今天,她才深刻的体会到了无能为力的痛苦。
“听我说,这后山的魔想必……们已经知道了吧?我……我本无心隐瞒,我遇到它的时候还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正……哎……”似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林爷爷叹气换了称谓道:“它受了重伤,是最为虚弱的时刻,可即使是这样,我也几乎是拼出了这条老命才连理阵勉强镇住了它!”
“可是,力量悬殊过大,我后面又加了好几层法阵才能抑制住它的恢复,只是这几年过去,它还是慢慢的恢复了不少,虽然不及最原始的强大,但扰得人间痛苦不堪还是够了。”
“连理阵虽然能将两者的性命连在一起,可奈何对方过于强大,对比悬殊,我只能单方面的用生命限制住它,便是我死了,它也只是受点伤害,不及根本。可若是它没了,我便是一同下了黄泉……”
本无力的老人此时强撑着要坐起来,面色一如既往的惨淡,眼神却十分坚毅,可大家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现如今老身快要归去,只能将这烂摊子交给你们了。当时孤身一人在外,没能周全处理,出于补救各种疏漏在连理阵上又加上了好几个阵法,到后面自己也糊涂了,竟咳……咳忘了……”
听到这里,白雨不由得收紧了手,忘了什么?不会是阵法混加最后全乱了吧?
果然不负她的猜想,就听林爷爷说道:“人年纪大了,总容易忘事,好几次突然发现某处多了个阵法,一时又想不起自己出于何种目的,何时所为……”
白雨此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哭了,一是为面前这即将消逝的老人,二是为这一大寨子的兄弟,三是为自己这惊为天人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