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本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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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而此时，傅康对面的燕谨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开朗，他感到了无助与迷茫。
已经有多久没有来这种地方吃饭了啊，似乎自从上次饯行聚会之后就没有像这样聚餐了吧。
他原来的学校南都外国语学校学风十分开放，不时的便有同学聚餐，而像他这种家庭条件还算优越的，而且在学校八面玲珑的人想来也是不会缺少这种样的聚餐。餐桌上和同学谈天说地，从学校的物理课谈到霍金的时间简史，从牛顿谈到爱因斯坦，从政治书谈到美元贬值对全球的影响。这帮同学从来不会缺少聊天话题，只要坐在桌子边上，那谈资便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就不会出现真正意义上尬聊的时候。而现在，他发现他已经有那么长时间没有像这样跟人一起吃饭聊天了，而过去的那些同学也各奔东西，奔向属于自己的未来。
聚会上，那些已经有了美好前程的同学有的开始唱歌跳舞，有的开始打牌，也有那些趁着在国内的最后两天和朋友们聚在一起玩玩游戏，而更多的是在为大学生活做准备。
“你马上是要住宿吧。”“对，你说我们是就住宿舍呢还是大家出来合租一套房子呢？”“还是住宿舍好吧，毕竟有便宜又安全。”“也是哦，现在这个全球局势乱得很，住外面万一到时候出点事可就不好了啊。”
听着这些讨论，燕谨内心十分波动，这些看似十分苦恼的话语在他耳中却成了赤裸裸的讽刺。学校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因为家庭经济原因而放弃出国的同学，但是他确实第一个在出国前一个月才被告知这个消息的。曾经的那位学长是在高考之前得知消息并放弃出国，最终以应届生的身份参加了高考。而他，却是第一个以往届生的身份去准备高考的人啊，也算是破了纪录了吧。
“燕谨，听说你出不去了是吗？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孟文，一个和他被同一所大学录取的同学过来，好奇的问，脸上写满了同情。
虽说燕谨看出孟文没有丝毫幸灾乐祸之意，但他心中仍是烦躁不堪：“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别来和我说话好吗。”本以为吃一顿饭可以让心中苦闷略减，却发现是举杯消愁愁更愁啊！
似这般混完了这顿饭局，行尸走肉般的回到了家，躺在床上，想到了同学，想到了自己。他们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未来，而我，哈，我都不知道我的未来现在仍在何处飘翔。
“Quel est votre plan d'étude （您的学业计划是什么）
Quel est votre plan de carrière (您的职业计划是什么)”
这是预签证面试时被问到的两个问题，面试官那略带磁性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响。自己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呢？好像是先大吹一通学校吧，一通彩虹屁让考官开心一下，然后讲一下想选的专业，实习，然后就职。哦还有，必须讲回国就职，不然又滞法意图似乎就直接打飞了，想都不要想。
所以说自己当时时怎么说专业，实习和就职的呢？好像已经不记得了。当初这两个问题在面试准备时好像背的滚瓜烂熟的啊，怎么现在就一点想不起来了呢？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反正已经与自己无关了。事已至此，已经再也回不到那条路上面了，再也回不到那个本应属于他的留学之路上了。
心中酸涩，却又想着面带笑容来迎接着这个事实，他感到了苦闷，迷茫：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流出，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无助。刚抵达竖火高中时，他一心铺在了学习上，这一周他都在追赶着同学们的步伐，根本没有时间与机会去思考。可现在，当他身心放松的坐在餐桌前吃着那熟悉的味道时，那种不可言说的心情喷涌而出。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从哪里来？我又要干什么？他开始无声呜咽。
对面的傅康内心尚在游离的时候看到了燕谨忽然哭了，他心中开始着急，但同时又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了一丝欢喜：我可能可以回报他了。
“你怎么了，怎么吃饭吃着吃着哭了，吃饭的时候不要哭，好不好。”声音很温柔，虽说是个疑问句，却是没有带着疑问的语气，仿佛是父母看到孩子受了委屈哭了的时候的安慰。
“我没事，我只是……”能怎么说？难道说我现在迷茫吗，说出来又有什么用，都是学生，他又能帮我什么？虽说他认为说了也没什么用，但看着傅康这么关心自己的份子上他还是问了出来：“我很傻，真的。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能干什么了。虽然我很清楚哭没有用，但我还是忍不住。你看我现在，我很晕，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你能回答我吗？”
听了他的话，傅康心中了然。之前就有传闻说这位新来的转校生并不是之前高考失利，而是因为家里的经济出来问题，导致了他拿到手的录取通知书作废了。所以现在看来，这些传闻并非凭空捏造的。
“你是燕谨，你在火锅店吃火锅，你能明白吗？”
“我是燕谨？对，我是，但已经不是了。我迷路了，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顺着自己的心走.”
“心？什么心？”
“你的本心。”
“本心，你说我顺着本心走？怎么可能，我的心，他……”
“不，你的心还在，只是现在你找不到他。你现在想一下你想干什么，而在这些你想做的事情中你有可以做什么。”
“我想出国，我不想高考。我明明已经可以远离这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了，可是现在我又，因为我爸，那倒霉催的高考他回来了。你能说说我怎么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你这是在害怕吗？”
“这不是害怕，我根本没有害”怕……，燕谨略一沉吟，“或许吧，如果考不好了，我的人生轨迹就完全不同了。诚惶诚恐，如履薄冰，或许这就是害怕吧。”
“其实你不用害怕，你要思考一下，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了。像是我，你有哪个胆量体会第二次高考的感觉吗，那种恐惧？”
“或许吧，但是毕竟你有过一次亲身经历了，这已经是优势了。”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因为毕竟模考大家也都经历过，其实放平心态，都是一样的。”
看见燕谨的泪止住了，傅康又轻声安慰：“其实你应该这么想，能躲避高考的毕竟是少数，你应该把高考当成你的一次磨砺的机会，这样去正视它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也是绝大部分人所正在做的。”
是啊，明明高考才是主流，我之前已经可以说是幸运中的幸运了，我又何必这么贪婪呢？似乎如此想来，这一切就都是那么平常，却也充实。
“我，明白了，谢谢你。”燕谨感激的看着他，脸忽然红了，“快点吃，吃完还要去打游戏呢，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忽然伤春悲秋了，搞快点，搞快点！”
看见燕谨这样一副窘迫害羞以及之前那迷茫无助的的神情，再联想到前两天他仿佛一切不挂在心上的样子，傅康回味着，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燕谨同学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本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