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是你》聚散流沙

3、缘起

　　又是一节基础理论课，石青青趴在桌上唉声叹气“这上了半个月的课，我怎么觉得我还是高中没毕业呢”
　　“下学期就好了，有系解，应该会让我们上手。到时候就怕你吃不下饭”秦北亭握有一手资料，调侃这位室友。

　　“今晚小礼堂有迎新晚会，我们一起去看吧，听说还有其他系的风云人物，我感觉我的桃花就在那里”郭梦琳想要有人陪着给她壮胆。
　　“我还要去送水，你们去吧”童庭梧之前在勤工俭学项目中选择了给学校办公区和家属区送水的服务。毕竟她有一把力气，那些轻松点的可以留给其他需要的人。

　　“你忙完之后也可以过来和我们汇合，晚会不会那么快结束的”秦北亭是要去凑热闹的，必要的交际一定有她。

　　“到时候看情况吧”童庭梧没有给出准确答复。对于现阶段的她来说，精神食粮有学习已经足够，其他只是给生活添彩而已，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虽说有童毅留给她的一部分钱财，但更多还是只能靠她自己。没有后路只能向前。

　　“李教授，我能进来吗”童庭梧敲了敲半闭的门，高声道。
　　“进来吧，小童”李建平边将银针收起消毒边回应。

　　李建平在中医针灸学方面颇有建树，为人和蔼，平时大家有什么不舒服也会请他帮忙扎几针。这次童庭梧以为又是哪家老师的家属。
　　童庭梧将水放好转身就看到专设的临时处置室的帘子已经拉开，一旁的李教授正同一位年轻女子交谈。那墨色秀发盘在颈后，在白色缎面衬衫映衬下更显乌黑顺滑，搭配黑色阔腿裤尤为凸显那秀丽颀长的身姿，略施薄妆，眉如远山，一派淡雅。

　　“你的腰伤是旧伤，平时要多注意。不过你现在换方向了，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强度的动作训练。我家那位还说以后都听不到你唱《女驸马》可惜了，今天她没见到你，回来肯定得说我”李建平想起自己老伴回来之后的反应不由感叹道。
　　“您客气了。不打扰您了，改日我再来拜访李姐。”李建平的另一半也姓李，是她的戏迷。杨文韵看到童庭梧站在不远处，示意李建平招待她。

　　“嗨，不打紧，这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帮忙送个东西过来”

　　............

　　从家属院出来，童庭梧看着前方莫名重叠的背影，终于想起这人为什么有点眼熟了。是她！

　　等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走出家属区不见人影。认出来又能怎么样呢。人家也不知道你是谁。
　　大概是想亲口说一声抱歉吧，童庭梧想。

　　另一边，杨文韵想起这旧伤不由一笑，要想在领域内有所建树，必然要付出超乎寻常的努力，毕竟天才是少数人。当时的她年纪小不服输，敢想敢拼，在唱念做打上下的功夫是别人的几倍，也才成就了今天的她。

　　重新回到学校的这段时间，她触碰到各类艺术门道，从音乐剧到话剧再到戏剧创作，每一个都是博大精深的学科，值得好好研学推敲。

　　前几天她收到几个朋友邀请，请她帮忙客串几个角色，算是实践这几个月的成果，开阔戏路，熟悉体验不同剧种的风格和表演方式。今天得空过来李教授这边看看身体状况如何。毕竟不再是年少轻狂的年纪，着眼未来身体素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持续发展才能走的更好更远。

　　............

　　每年必备的迎新晚会，打开的方式千姿百态，结束的效力却影响深远。郭梦琳的桃花还未盛开，无心插柳的石青青早早的迎来属于她的春天，学习已经不再是能够扰乱她心神的大敌，每天对镜自语，研究妆容打扮，吃喝玩乐，忙得忘乎所以。

　　她那沉醉幸福的姿态看的郭梦琳眼热，却无从下手。爱情这玩意可遇不可求，要求不能降，眼光要长远，宁缺毋滥。

　　二次遇到杨文韵，让童庭梧相信两人还会有再见的机会。从李教授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她大致能够推测出她的职业和活动范围，除了学习，她开始从其他渠道搜集了解一些戏曲方面的常识和报道。尽管她不知道做这样的事有什么意义，搜寻的步伐却没有停下来。也许是生活的调味剂，也许是为毫无踪影的下次相遇的话题做准备，一切皆有可能。

　　等到童庭梧再次将目光放到自己的室友身上时，发现世界大变样。大学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有人忙着谈恋爱，有人忙着搞关系，有人忙着做研究，有人...，可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转头看秦北亭靠坐在书桌旁手指翻飞不停的刷手机，敏捷的切换界面回复各类信息。这也是大忙人一个。
　　“你知道在哪能看到戏曲演出吗”童庭梧弯腰靠近悄声问到。
　　“怎么突然问这个？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人看那些。大剧院或者戏院吧。”秦北亭一边回答一边查看日期“现在是十月中，估计哪都没，你还是看戏曲频道靠谱。”
　　“好吧”
　　“现在这一类的受众比较小，大剧院一年也就一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看电影娱乐，快节奏又带感。我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家里长辈，给帮着订票才了解的”
　　“明白了”应该想到现在是快餐文化盛行的年代。

　　一条线索断了，看来找人也不是好找的，更何况不知道姓名。
　　秦北亭看这人一副失望的样子，想起她曾说陪长辈一起看过，可能是一种情怀吧。“唉，话剧有没有兴趣，曹禺的《雷雨》。这周末我约了陈学姐一起看，你要加入吗？”
　　“可以啊。”童庭梧对高中学习的雷雨的剧情很有好感，现场必定更有冲击力，应该更能体会那种感情冲突。

　　............

　　童庭梧隔着老远看到抱着一捧花在台阶下走来走去的人，走近一看还真是我们的秦同学。
　　秦北亭是本地人，一般周末都会回家住，没想到在这能看到情况。
　　“看剧又不是约会，你带花干嘛呢？有对象了？不对啊，你也该是收花的那位吧。主动出击？”童庭梧调侃道。
　　“想什么呢！给学姐最爱的演员准备的。满脑子的颜色，你也被宿舍那二位传染了？”秦北亭毫不输阵，心里却挂念起今晚的后续。

　　秋风渐凉，童庭梧牛仔衬衫外套了个薄外套，越发白板身材。穿着棕色工装连体服的秦北亭倒是被衬托出线条来。两人都是大高个，短发，单拎一个出来还不怎么显眼。这会两人凑一起外加一束花，吸引了不少目光，很容易被人误会是好基友。

　　来来去去的大人小孩，之前热闹的广场变得空旷不少，在这片区域的大都移步排队进场。
　　“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时间不断推进，秦北亭等的有些着急，想回去找陈洛雨，又不能把童庭梧一个人扔这。那样显得有点太小题大做。
　　童庭梧印象里的陈洛雨是个行事稳重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看秦北亭那担心上火的样子，她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在逐渐静谧的环境里，信息进来的清脆打断了秦北亭焦躁的呼吸节奏。
　　“算了，进去吧”秦北亭看着新进来的信息，抓着手机的手越发用力。
　　一句算了，又包含了多少无奈在内。秦北亭暴虐的情绪无处释放，不是密闭的空间，她也不是一个人，不能毫无顾忌，没有太多时间留给秦北亭收拾心情，两人随着人潮进场对号入座。

　　大剧院里一切准备就绪，灯光一瞬全部熄灭预示好戏即将登场。
　　昏暗的环境一如秦北亭此刻的心情，深不见底。明灭不停地手机屏幕昭示主人的期待。

　　“抱歉，小亭，我临时有点事去不了，你多替我看几眼偶像吧，回来告诉我具体情况哦”
　　消息栏停留在入场前一刻没有再更新。

　　从小到大只放过别人鸽子的秦北亭在这一刻体会到各种滋味。其实她能感觉到陈洛雨身边最近有情况。为此她打听到这场有她喜欢的偶像参演的话剧，期望氛围刚好的情况下，她可以试探一下她的反应。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这黑暗旋涡快要将她淹没，窒息的感觉那么清晰。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呢。也许是辅导作业时那被微风带来的发香，还是那轻柔婉转的言语，亦或是意外的拥抱，还是误入彩虹群里被启发的天性，加速了她的成长。

　　时间没能让她探索明白，陈洛雨这朵名花已经让惜花人发现采撷，留给她的是残余在新鲜泥土里的湿润。

　　此刻的童庭梧无暇感受身旁人的情绪拨动，她那双眼睛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舞台上惊艳又熟悉的身影。她穿着一身镶灰花边的旗袍，如同一朵黑色玫瑰在满园暮色里散发浓郁的芬芳，炙热沉郁，将蘩漪的爱恨挣扎展现的淋漓尽致。果然很优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