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危峨弦上

5、过往之友

　　和同事一起吃饭时，一个男同事调侃我，说我性格孤僻不开朗，肯定没什么朋友。
　　我只是笑笑，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反驳，思绪却有些飘远。
　　我的朋友确实不多，真正交心过的人数更是不超过四只手的手指，只是历经滚滚奔涌的时间与变幻莫测的人心冲刷后，独余寥寥几个。
　　曾几何时，我那些视若珍宝的朋友啊。

　　一、暗刃

　　那段过往，让我不再愿意轻易与人建立亲密的关系。

　　01
　　她把我的朋友卖走了，她曾经也是我的朋友，后来却成了全班对我敌意最大也最记恨我的人。
　　我在小学结交过三个朋友，却因为第一个朋友，使得第二个朋友与我反目，间接导致第二个朋友收买了我的第三个朋友。
　　我和第一个朋友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关系好到双方家中的长辈都成为了朋友，我们一起上下学，一起回家，一起上厕所，一起上课外课补习……像是一对形影不离的连体婴。
　　小学二年级那年，班里来了一个新的转校生，那个女孩身穿绿色的短袖T恤，身材矮胖，红色的皮筋扎着两个冲天小辫，尽管衣服和脸上有点脏兮兮的，也难掩从头到脚的名牌，她看人的眼神总是有些傻傻呆呆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那时候的我，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孩将会把我之后的五年小学生涯搅得何等天翻地覆。
　　是的，她便是我在小学认识的第二个朋友。

　　02
　　她是单亲家庭，父母在她读小学前就离异了，尽管如此，她的父母也一直没有再婚，且经常一同出席去接送她，表面上看起来比我这个留守儿童还要幸福。
　　只是她平日里生活都和母亲待在一起，成长过程中终究是有许多她父亲缺席的地方，也正因为如此，她的父母从未在物质上亏欠过她，在生活和教育方面更是无条件地溺爱她，只为尽可能地弥补对她的遗憾。
　　她成绩不好，而她的妈妈，一直鼓动她去结交班上成绩优良的同学做朋友。
　　现在看来，像是盯上猎物一般，她锁定了我。
　　小学的我，成绩还是中上水平，和其他成绩尚可的同学相比，唯一的不足便是没怎么当过班干部，没有小群体以及老师的撑腰，经常受同学欺负。
　　她想融入我和朋友，我们很愉快地接纳了她，也愿意与她做朋友。
　　与此同时，我也为她保守起了关于她家庭的秘密，那些秘密沉没在我的心底，就算之后她对我做了那些事，我也一字没有露出。
　　我们送她礼物，与她分享好吃的零食，教她做作业，放学后等她一起回家，明明自己也经常被班里的男生捉弄，却还是要挺身而出保护她不受欺凌。
　　然而好景不长，我和朋友渐渐发现她的人品似乎有些许问题，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她对我的朋友特别不友好。
　　她生日的前一天，邀请了班里很多班干部和成绩好的同学到外面聚餐，其中也包括了我，却唯独撇开了我的朋友。
　　她当着我们的面，说她的家长已经征得我长辈的同意了，要我一定得去，说罢，她还耀武扬威似得在我的朋友面前炫耀:“我请了好多人，就是不请你！”
　　她说，她很讨厌我的朋友，因为她娇气，她总爱哭鼻子。
　　她说，要我远离我的朋友，她和我的朋友，我只能在其中选一个。
　　她说，她可以给我钱，给我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前提是我必须离开我的朋友。
　　那时的我还小，天真的以为可以维护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每天像个和事佬一样替她们两人同对方说着好话。
　　不过一切都是徒劳，她还是慢慢疏远了我，原因是我不肯如她所愿放弃我的朋友。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心里对她始终抱有愧疚，尤其是每当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花坛旁边发呆时，更是会心虚地别过头去。
　　班上的很多同学都以为:是我和我的朋友合伙疏远她、冷落她。

　　03
　　小学四年级的开学初，我的朋友转学了。
　　当我还沉浸在朋友离开的失落与难过中时，殊不知庞大的罪恶早已蛰伏在我的身后伺机而动。
　　我遭受的校园暴力越来越频繁，也一次比一次严重，有时候是被撕烂了新买的衣服、有时候是被某个男同学抠下了手上的一块皮肉……
　　除此之外，我经常莫名其妙地丢东西，写得好好的作业交上去不是没有了，就是被擦掉了铅笔字迹写上了满满辱骂老师的话语。
　　家长带着我向老师告状，那些欺负我的坏孩子们也只是得到了几句教训和一声抱歉，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继续欺负我。
　　久而久之，我成了班里的告状大王，老师也厌烦了我，经常和其他班级的老师抱怨我和我的家长如何地啰嗦麻烦。
　　老师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别人总是欺负我不欺负别人呢，叫我多想想自己的原因。
　　直到后来，才有一个霸凌过我的男同学告诉我，是我交的那第二个朋友经常花钱买通他们欺负我的，他之所以透露给我，是因为她没有结清他欺负我的“报酬”。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崩溃地大哭，大抵是随了她的愿，见到这一幕后，她和一帮坏孩子围过来得意且放肆地大笑。
　　我才知道，当年那些事，竟会让她这么恨我们，她忍了我两年，如今我朋友转学了，我落单了，她动不了我朋友，却逮着机会可以朝我动手了。
　　可是我又能怎样呢？我没有证据，老师根本不相信我的话，一口咬定就是小孩之间的恶作剧。何况这些调皮捣蛋的孩子说的话，本就没有什么可信度。
　　我自知告状无用，只能选择默默隐忍，我数着日子，期待着小学毕业的那天。

　　04
　　一年后，班上又来了一个新的转校生被安排坐在我前面的位置，她沉默文静，也经常受同学欺负，也许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同理心吧，我有时候会不自觉地和她聊上几句，时间长了，两个落单的人就慢慢熟络起来成为了朋友。
　　那个朋友，虽然和我一样家境一般，但有一个非常大的缺点，那就是尤其爱占小便宜。
　　她什么都爱借我的，什么都爱用我的，零食也和她分享了不少，等到我某天忘带文具盒时，她却连一支笔都不愿意借我。
　　不仅如此，美术课上的橡皮泥，下雨天的雨伞……诸如此类，她都不愿和我共享。
　　时间久了，我开始和她闹起了矛盾，觉得她不够朋友，可每每冷战几天后，我还是会主动找她要求和好。
　　我忍受不了孤独啊，就算她有缺点，但好歹和她在一块，我至少看起来不是孤单一人。虽然我受到的欺负只增不减，但我至少可以向那个与我反目成仇的女孩展示:就算被他们欺负，我也不会如她所愿过得那么凄凉。
　　可笑的是我忘记她的老本行了，她再一次发挥了她的钞能力，用金钱和物质逐步买走了我这个爱贪便宜的朋友。
　　起初，贪便宜的朋友经常会和她接触。
　　到后来，她会直接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拉走我那个朋友，顺便丢我一白眼。
　　最后，她们开始孤立我，在班上四处散播我的谣言，和班上的坏孩子们拉帮结派，这导致班里的好同学鄙视我，坏同学欺辱我。
　　呵，这不是她的惯用伎俩吗？想当初，她也是企图这样收买我的。
　　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她像个胜利者，成天趾高气昂地看着我，故作虚掩着嘴和一群人说我的坏话，仿佛在我身上有爆不完的黑料。

　　05
　　儿时的我，总是想不通，为什么我对她们这么真诚、这么好，却一次次被背叛、被伤害，最终落得了那样的下场。
　　长辈们从小便教育我:做好人好事不应当要求回报。
　　我不求人回报，但人至少不应该恩将仇报吧。
　　那时候的我，也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啊。
　　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来有些人之间的关系，仅仅是因为一件小得再不起眼的分歧，都能瓦解过往所有的恩情，有些人际关系，永远都是那么地脆弱不堪。
　　回想起那时年少，虽在学校，却让我过早接触到了社会。
　　总之，六年级毕业那天，我很开心，是和别的孩子完全不一样的开心。

　　二、努力缩小与朋友的差距，结果却是分道扬镳

　　那些美好而单纯的青春回忆，就像春日里的花朵，永远只能封存于春天。

　　01
　　高中时，我结识了两个要好的朋友，她们家境比我好，成绩比我好，她们比我优秀、也比我漂亮。
　　由于成长环境的影响，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自卑的人，这让我下意识认为：交朋友也需要门当户对，我和她们的差距太大，不配与她们做朋友。
　　她们本就是小学同学，刚开始其中一人对我的加入抱有很大的抵触，加之小学那段交友经历带来的阴影，高中时期与她们并无过多交往。
　　那时，我们还只是同学，不是朋友。

　　02
　　高考后，她们都被不错的大学录取，而我拗不过父亲的安排去了离家很远的一所县城中学复读，那之后的一年，我们失去了联系。
　　我以为，她们早已忘了我，开始了我所向往的大学生活。
　　令我没想到的是，第二次高考结束的第一天，她们就通过父亲的手机陆续联系我，关心我考得怎样。
　　高中四年，我没有手机，她们却从班干部那里找到了我父亲的联系方式，我至今还记得我当时的心情：复读一年的巨大压力、第一次离开家乡长期独处异地的那种孤独，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巨大的温暖，这种温暖浸湿了我的双眼，让我感动得落泪。
　　因为压力，我的第二次高考成绩比前一年还差，高中四年的苦痛换来的只有旁人眼里两次失败的耻辱，也许这时，我需要的仅仅是一个能倾听我诉说和发泄的对象。
　　她们安慰我，告诉我不是所有事都是靠学历决定的，要发现自己的闪光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
　　她们说得很轻松，但对于当时连个安慰都是奢求的我来说，她们的话语无疑是雪中送炭，我开始一瘸一拐从悲伤的泥淖中爬出来。

　　03
　　后来，每当我们放假的时候都会抽空约出来玩，三个女孩在一起的时光总是格外愉快，我把她们视作我最重要的朋友。毕业后，她们一个进入了大公司，实习期开始就拿着颇高的收入，另一个继续读研深造。
　　她们谈着学业、事业、收入、爱情......那种对未来满怀憧憬的样子，真的很令我羡慕，那是我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我不敢对未来奢求什么，我能做的只有着眼于当下。
　　我为她们的人生鼓掌、为她们的成功喝彩，而她们只能安慰我每次失败后那颗受伤的心。
　　我们的差距，似乎变得越来越大，可我不甘心自己一辈子都打烂牌，学业上我已经无法改变，只能在事业上更加努力，别人不干的活我全干，就算从最底层最低的工资做起也毫无怨言。在同龄工作者都想着如何搞钱赚大钱的日子里，我对自己的要求仅有积累更多的工作经验给未来铺路。我深知，一个低学历又没工作经验的人当然没资格挑剔提要求。
　　她们是我的榜样，我想努力向她们靠齐。我更不希望因为我们越来越大的差距而减少共同的话题，从而使我们的友情越来越远。
　　她们依然会询问我的近况，比如我当时的工资，尽管我拿着最微薄的收入羞于启齿，还是红着脸告诉了她们。
　　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嘛，我的朋友本就不多，更是格外珍惜这段友谊。
　　况且，我知道她们绝不会嘲笑我的。
　　她们仍旧像往常那样安慰我，又聊起了各自的人生规划，在大公司上班的朋友说她最近准备跳槽了，原因是她对现在的收入不满。
　　另一个朋友听了没说什么，我却表示惊讶，说道：“你现在的收入不是挺好的吗？刚毕业就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等你工作经验积累业务能力上来，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你不懂，我们公司逼事多。”她撇嘴。
　　“可是每个公司都有烦心事啊，我们也有。”我继续补充：“再说，现在疫情期间，就业问题更多，轻易跳槽换工作也不好。”
　　朋友只是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我可以找到更好的。”
　　我知道，她不同意我的观点，而我也尊重她的决定。

　　04
　　我的努力渐渐被领导看到，业务能力也越来越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承认我、认可我，职务上也有所晋升。
　　我请她们吃了饭，买了礼物送给她们，自高中起十余年的隐忍和付出终于在此刻有了回报，我忍不住把这些好消息与朋友分享。
　　那时的我，心里满心想着:“自己终于不再是那个满身负能量的失意之人了。”
　　而我们的关系也是在此刻发生了变化，朋友们简单表示了祝贺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不让我加入她们的话题。最后一次的见面，她们手牵着手把我甩在身后，被人群冲散后的我只能一直拨打着她们不再接听的电话呆在原地。
　　那一天，天很冷，我也格外地狼狈。
　　我想，肯定是我多心了吧，又或者，是我说错话了，疫情下工作不好找，研究生朋友没有找到她理想的工作，之前在大公司上班的那个朋友又待业在家很久，不久前才刚找到新工作稳定下来，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和她们说自己的事。

　　05
　　那次相聚后的一个月，我开始经常出差，去了很多个城市，看过很多不同的风景，遇见过很多不同的人和事，和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我察觉到那天之后和朋友的尴尬氛围，努力想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提出过和她们见面相聚，还给她们分享了我所见闻的趣事，也询问关心过她们的近况......刚开始，她们选择忽略我的消息隔着我相互聊天，再到后来，三人的群里只有我一人的自言自语。
　　我们终究还是走远了。

　　06
　　我想明白了很多。
　　原来我们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不只是自身条件和家庭条件，我们的经历与三观更是截然不同。
　　比如她们具备优渥的家境、良好的学历，她们有着对生活环境、薪资待遇挑剔的资本，但我没有。
　　比如她们是那么地在意容貌与身材，每日的话题从不离化妆打扮，以及如何穿搭和维持身材，可我长相平庸、身材平庸，也更喜欢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自己喜欢的事业和业余爱好上。
　　比如她们一直期许着未来的另一半高大、帅气、高学历、高收入，能无条件地包容她们、专情宠爱她们一辈子，我却没有底气把自己未来的幸福完全寄托在除我之外的任何人身上。
　　比如她们总喜欢与别人攀比，而我并不愿意被带起节奏去盲目焦虑。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长大了，我也长大了。也许是她们变了，也许是我从来未曾真正认识过她们。
　　也许，我们都没有错，只是我们本就不是同一类人，因为机缘巧合共同走过了十几年，现在，不过是到达了分别的时间。
　　但我还是很感谢她们，感谢她们曾经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了我振作的力量，感谢我们有过那段纯真快乐的时光，无论这些的背后是出于什么原因。
　　虽然如今，我们再也没有了联系。

　　三、指责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却始终发现在她面前只能谨言慎行。

　　01
　　大学期间，有一个家在西北和我对床的室友，她为人大方，人也勤劳爱干净，很容易就能在别人心中留下好的印象。
　　她性格开朗，号召力也强，总是能把我们宿舍的几人汇集在一起。我独来独往习惯了，每每上课的时候，她总能带着其他室友和我坐在一起；下课后，她也总是会询问我们吃什么；宿舍的集体生活，她也会把我们几人打扫整理的分工任务安排得井井有条；课余时间，她会提议我们去哪里玩又或是和我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我承认，我喜欢这种被在乎、被关心，身边一直有伴的感觉。
　　时间久了，我有点依赖上了她。
　　我很喜欢她，关系和她越走越近。
　　我自以为她对我的印象不差，殊不知，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有的人，表面之交犹如隔着花海，美好且朦胧，可深交后，却如隔层薄冰，清晰且刺骨。

　　02
　　她似乎并不喜欢我。
　　“你能不能不要早上一大早起来做事？！”她突然怒吼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吓得我手中的扫把跟着一颤。
　　“哦……因为我早上要去图书馆，怕晚上自习回来太晚太累了，大家也都要休息了。”
　　“那你就不要发出声音。”她掀起被子蒙住头，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来:“真是的，我要是在家这样一大早吵到我妈休息，我妈铁定要发飙，就不能等大家都起床了再打扫卫生吗？我觉得我的起床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可是只要上午没课，你们每次起床都大中午了。
　　我心里这么想，却没有一点想和她争辩的欲望，小心翼翼打扫完宿舍，收拾书包赶紧出门了。
　　冬天我和室友的羽绒服晾挂在阳台上，尽管全力去拧干水，却还是有很多水滴在了阳台的地面上，弄得地面像个小水池。
　　我担心会给室友造成困扰，赶紧拿拖把把地上的水来回拖了好几遍。
　　“你拖个地，地怎么那么湿啊？”
　　“就是因为地上很多水我才拖的。”
　　“要是我在家里把家务做成这样，我妈要把我骂死。”她一边写着作业，一边没完没了地和另一个室友嘀咕。
　　有一次，夜晚熄灯后大家躺在床上分享着儿时的经历，聊得兴起时，我不由说起了我小学那段痛苦的友情。
　　“你懂什么？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很可怜的，”她有些不耐烦:“我初中的时候父母吵架闹离婚，都跑到民政局去了，是我哭着拉着他们别离婚他们才没离成的，你知道那件事给我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吗？”
　　“……”我震惊地看向她，简直无法相信她的三观，难道自己受过伤害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去加害别人求得原谅吗？
　　“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是很可怜，我也有单亲家庭的朋友，哪里像她这样？再说那时候我也只是个孩子啊，难不成因为她淋过雨就能去撕毁别人的伞吗？”我忍不住与她争辩:“那我拜她所赐遭受了那些伤害，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去加害其他人了呢？”
　　“我和你真是没话可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多负能量啊？”她翻了个身背对我，显然不想再继续话题:“和你在一起，我都觉得我心理有问题了。”
　　好好的一次深夜聊天，因为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出气氛变得很尴尬，大家都纷纷安静下来，谁也不再说话。
　　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我提到的那个小学同学的家事令她感同身受刺痛了她的心，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在更早的时候她就处处针对我？
　　在那之前我们本就矛盾重重，因为那一晚的事，我们真正开始产生了隔阂。

　　03
　　“这道题我一般这样解，你看……是不是更简单快捷些？”
　　“让我想想……”笔在纸上重新演算了一遍:“真的更简便呢，谢谢你！”
　　“没事，不客气。”同学回以礼貌的微笑。
　　我拿着教材和习题高兴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她看了我一眼立马开口:“我看你平时学习也挺努力的，怎么这样的题都不会呢？”
　　我苦笑一下，翻开课本不愿意和她搭话。
　　“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你为什么复读了一年还和我们在一个层次上，相比于我们，你必定是在学习能力方面存在很大的问题。”
　　“我确实在学习上有缺陷，不过我也不擅长理科，”内心的自尊驱使我不服气被人这么教训:“我擅长文科，喜欢文学写作，是家里的长辈一致不同意我去读文科才被迫学理的。”
　　“那你倒是去写啊，嘴上逞英雄说着喜欢，又不付出行动，不是为了给自己找借口吗？”
　　天晓得她又吃错了什么药，我忍住怒火，故作平淡地应了一句:“嗯，一年前就在网上写了。”
　　“你写什么？”她刨根问底。
　　“小说啊。”
　　“你写小说有人看吗？”她一脸鄙夷。
　　“有啊。”
　　只是目前看的人不多而已。
　　可是我懒得在她面前把话说清楚，因为我知道，我一开口她必抬杠。
　　“随你便吧。”
　　那可真是谢谢了。
　　我心中默念。

　　04
　　我在她的眼里，似乎永远只有缺点，没有优点。
　　我在她面前，做的事只有错事，没有好事。
　　你把底透露给朋友，朋友会理解你，为你排忧解难、出谋划策；可是当你把底透露给别人，无疑是将弱点暴露给别人，别人只会嘲笑你，利用你的这些痛苦与脆弱攻击你。
　　真正的朋友，从来都是相互欣赏的，可她也从来不曾欣赏过我。
　　我还是太愚蠢了。
　　有一段时间，我一直疑惑，她和我开始认识的她为什么不太一样。
　　我曾想过，是不是我不经意间在日常中的某件事里得罪了她，可是我在人前向来谨言慎行，实在想不起来会因为哪件事情令她一直记恨至此，又或者是她本就生性敏感多疑，在我看来觉得很正常的一事在她眼里就是对她的挑衅。
　　亦或者，她可能一开始就讨厌我，只是要在其他人面前做个样子，当她人脉拉拢、目的达到后，也便不需要我这个“工具”了。
　　认清这些后，我便不再纠结了。
　　她不喜欢我，我也没必要去喜欢她、讨好她。
　　我拉长了参加社团活动和泡在图书馆里的时间，开始更多地和同班其他宿舍的女同学交际，学校所在的城市离家乡的城市不算太远，一到放假，我就经常回家看看，多陪陪家人、多见见朋友。
　　人生短暂，我应该把时间花在值得的人和事上。
　　况且，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又不是没有经历过黑暗与孤独，何来无法忍受这一说？
　　内心依然有隐痛，但不代表我还是从前的那个我。
　　毕业后，你我皆是路人，身隔千里、心隔万里。

　　结语

　　回忆结束，饭局已终。
　　桌上早已杯盘狼藉，我们收拾好随身物品，有说有笑地走回公司。
　　这些人里，有的也许能成为一生的挚友，历经风风雨雨，依旧不离不弃；有的只是短暂的同事，因利逢场作戏，终究一拍两散。
　　其实这世上很多所谓的“朋友”关系，都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私欲，在他们眼中，朋友可以是工具、可以是炫耀自己人脉好交际广的资本，但绝不是朋友。
　　过来人都说，朋友本就在精不在多，既然有些朋友注定不是朋友、有些朋友注定要成为过客，那么又何须浪费有限的精力与时间在一些毫不相干亦或是已经不相干的人身上呢？这世上，还有很多你应该去珍惜或是将要你珍惜的人。
　　而真正的朋友，从来都不需要那些高调的表面功夫。
　　对我来说，与其拥有一桌的酒肉朋友，不如拥有几个真心相交、情同手足的知己。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不知人心非初见，暗酿鸩酒几何伤？
　　也许，只有经历过失败的友情，才能逐渐认清真正能交心之人，才会更加珍惜那些值得、且弥足珍贵的真朋友。
　　而怀揣一颗真心的人，一生中迟早会邂逅那么几个同样怀揣赤诚之心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