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歌之王》水泥月亮

3、手抓饼小哥

　　在学校门口果然被拦下来了。他是周五跑出来的，一个周末没有联系，可能已经是母亲的极限了。

　　钟翰禹停在校门口，无奈地看着蜷缩在车后座一直流眼泪的母亲，还有杵在车门边的姨妈。

　　“你知道你这么跑出来，你爸爸妈妈有多担心吗你还是个学生，就敢两天不回家。有房子不住，还在外面随随便便就租房子我看你真是翅膀长硬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姨妈指着他的脑袋一顿好骂，吸引了一些走进校门的同学行注目礼。她有点挂不住，面色讪讪，但又对这个外甥是恨铁不成钢，一时间把自己恼得不行。遂转身绕去副驾驶，一头钻了进去。

　　发言人走了，母亲终于抬起头看他，眼眶还是红的，只对他说：“宝宝，回家吧。”

　　钟翰禹站在那里，肩膀又塌了一点。他很无奈，也很麻木，像刚被浇了一盆水，淋得万分狼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妈，我不想回去。”

　　不想，也不能。

　　她漂亮的眼睛里又蓄满泪水，又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钟翰禹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又被什么东西扼住一般，心里也酸涩极了，差一点就要开口向她妥协。

　　他赶紧低头看了看手表，“我该走了。晚点我会回去看你们的。”说罢朝着母亲和姨妈都挥了挥手，转身走开了。一路上他很用力地把腰挺得很直、直一点、再直一点。

　　他希望她们离开了，但也知道她们一定还在那里看着他。

　　钟翰禹一进教室门，刘昱就注意到他来了。等他走近，故意摆了个很夸张的表情：“我刚刚在门口看到你了。哦我的上帝，你这只愚蠢的土拨鼠居然没被你大姨给扒了皮”

　　钟翰禹坐下前顺势踹了他一脚：“你再不闭嘴，我扒了你的皮。”

　　“怎么样，你找的那个房子”刘昱撑着脸，笑着看他。

　　钟翰禹把假期作业拿出来摆在桌上，“还行。就是有一个男的会跟我住在一起。他看起来好拽，昨天半夜两三点才回家。我怀疑他是个□□。”

　　“我就说你暂时住在我家，或者住在我寝室，反正我也不常住。你不信邪，非要跑去租房子找刺激，我能怎么办”刘昱叹了口气，自然地把作业顺到自己面前。

　　“你爸又不是不认识我、爸。”钟翰禹皱了皱眉头，顿了一下，又说：“而且你那寝室是六人间，我还没习惯和这么多人住在一起。”

　　“那你就习惯跟□□老大共处一室啊。就你这洁癖龟毛又欠揍的样儿，把老大惹毛了当心他让你血溅当场。”刘昱怼他。

　　钟翰禹作势要打他，但心里也明白，和他插科打诨一番，刚刚那些不舒服也消解了很多。所以他只是在刘昱左肩膀上捶了一下，说了句“快点抄，抄完还我。”

　　最后一节英语课刚开始上，钟翰禹开始感受到胃部泛起的阵阵不适。今天应该早一点出门买个面包的。他轻轻地蜷缩了一下。

　　“怎么了，你不会没吃早饭吧”刘昱感受到动静，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钟翰禹嗯了一声，索性趴在桌上了。

　　“你中午饭怎么解决”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刘昱开始快速地收拾东西。钟翰禹呼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吃食堂吧，应该比外面小摊干净。”

　　刘昱知道他的毛病，翻了个白眼：“那你陪我去买个手抓饼，我一会再跟你一起去食堂吃一点。”

　　两人聊着天走到学校后面那条小吃街，钟翰禹习惯性地因为这里的油烟味皱了眉，刘昱却非常满足地抽动鼻子感叹“好香”。走进一家店铺，里面各种小吃连成一排，蔚为壮观。除了陪朋友的几次，钟翰禹实在是极少来这种地方，他向来不被允许吃这种东西。刘昱拽着他走到卖手抓饼的地方，轻车熟路地点好了饼，掏出手机扫码。

　　钟翰禹一直低头盯着锅中煎得滋滋冒油的饼和肠，转眼又发现打蛋的那只手长得很好看，骨节分明的，捏破蛋壳的时候很有力量感。他顺势抬起头，却看到了有些熟悉的眉眼。

　　严曜带着一次性口罩，手上做手抓饼的操作没停，心神却有点飘忽。这个星期一过，高一高二就放假了。没了学生，这个小吃店就会暂时关门，到时候自己又得新找个暑期工做。想到这里他突然生出一股焦躁，又感受到有一股视线盯着自己，不爽地抬了下头。

　　两个人都愣住了。

　　最后还是钟翰禹开口说了个“Hi”。

　　“诶，你们认识啊”刘昱有点惊讶，因为他从来都不在这里买东西。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新室友。”钟翰禹有一种被抓包的尴尬。刘昱恍然大悟，连声说了几遍你好。

　　严曜浅浅笑了一下，但藏在口罩里没有被看见。“你好。下次来让我请你吃个饼，不过要这个星期以内啊，再晚点儿放假了我就没这个权限了。”

　　刘昱笑着答应了下来，又跟他闲扯了两句，接过做好的饼带着钟翰禹离开了。刚出店门，他就忍不住问：“这就是你说的□□”

　　钟翰禹也有点莫名，“我感觉昨天他也没这么好说话啊，还瞪了我两眼。”

　　刘昱的眼神围着他转了两圈，叹了口气：“我看他年龄也不大，很可能是嫉妒你的优秀。”

　　“滚蛋。”钟翰禹推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