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之上》boroboro

7、故人？

　　六月的盆地地区，即使空调开足了马力。

　　室内温度还是不低。

　　主持人小马接到这个场子的时候，还以为会是份轻松的好差事。

　　因为对方是出道小十年的歌手了。

　　虽然曾经红极一时。但渐渐地，名字也消失舆论场里了。

　　看见售票率的时候，小马还有些怀疑。

　　结果到了现场，看到这上座率，着实让他吃了一惊。看来，舆论场的声浪高低。也并不是判断艺人受众数量的宝典。

　　这类活动往往总要请几个暖场嘉宾，也算是大家都清楚的潜规则。

　　也是小马这类活动接的少，看不出门道。资格老的主持人，一般从暖场嘉宾就能窥见一二了。

　　且不说，主办方不会开没有商业价值的活动。如果不是有一定基数死忠粉的歌手，也不会有被塞进来混眼熟的暖场嘉宾。

　　歌友会刚开场。

　　几个新人怯场，唱得一般，观众反应有些低落。

　　小马刚要上台热场子，工作人员塞过来一个抽奖箱。他才想起来还有个请粉丝上台做活动的环节。

　　台下的观众本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都开始借口去洗手间起身活动。

　　一听到抽奖，又都激动起来。

　　白涟旁边是个在悄悄开直播的小哥，一直在小声和他的观众沟通。

　　开场前，他观众还调侃坐他旁边的男生长得帅，让他厚着脸皮请人打个招呼。

　　被无情地拒绝了。

　　见离主角登场，应该还有一小段时间。

　　白涟打算起身去走廊吹吹风。

　　旁边的主播小哥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兄弟，这正抽奖呢。说不定能上台呢。”

　　白涟笑笑，把票根交给他，“朋友，等会如果抽到我，你替我上台吧。”

　　“那怎么合适呢。”

　　两人话音刚落，台上念出一组数字。小哥一脸震惊。

　　白涟挑眉，“去吧，我实在是内急。”

　　“那等会儿奖品我帮你拿回来哈！”小哥一脸兴奋地接过票根，又把自己的交给了白涟。

　　“你不拿着票根，一会儿回不来。”

　　“那谢谢了。”

　　直播小哥上台前，好像还在和他直播间的老铁们分享着什么。

　　但白涟站起身走远了，没听清楚。

　　这是个艺术大学里的音乐剧院，过道里偶尔有学生来来往往。也有几个隔着门上的玻璃偷偷往里看的。

　　校园绿化不错，能听到好几种鸟儿的叫声。

　　走到走廊尽头，有几台自动贩卖机。

　　白涟摸出手机，不太熟练地扫码，买了瓶可乐。

　　来到这边之后。他最爱的饮料，就是各种碳酸饮品。

　　它们有种类似于酒的后劲。但又不像酒那般，总是带点苦味。

　　他还是好甜口。

　　如果可以，一点苦都不愿尝。

　　“演员不用控制身材吗？”

　　听着声音有些耳熟。

　　白涟回过头来，来人那张脸，让他瞬间定住了。

　　忍不住开口，“陈诚？”不会的，他下意识摇了摇头。收起了眼底的不可置信。

　　“你认识我吗？”陈澄笑着，把名片递过去。听到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他也是有点惊讶。

　　按自家弟弟的说法，这是个不谙世事的主儿啊。

　　“啊……抱歉，认错人了。你和他长的有点像。”白涟接过名片看了一眼。

　　“我还以为，是陈清提起过我。”

　　陈澄也没管对方先头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想借着陈清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认识对方。

　　“您是？”

　　“我是陈清的哥哥。高中家长会的时候，我们见过。还是你带我去的他座位。”

　　陈澄悄悄打量了一下对方。发现，这小年轻，整个人气质和印象中，好像不大一样了。

　　不过也就一面之缘。这么多年过去了，有变化很正常。

　　而且，长高了不少啊，比他还高一些了。

　　但，他总感觉对方看他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

　　这是为什么？

　　“噢，我想起来了。”其实什么也没想起来。

　　白涟冲他笑笑，想着该回去了，但又有点不舍。

　　“你是来看吴乐的演出的吗。”陈澄指了指墙上的海报。

　　“是的，以前一直爱听他的歌，您也是来看演出吗？”

　　“算是吧，我找他有点事。”陈澄低头看了眼表，“快开始了，你赶紧回去吧。”

　　“好。”

　　白涟顺势转身离开。

　　陈澄觉得自己可能是自作多情，不然怎么觉得这人背影，还有点落寞。

　　忽然，他又想起来件事。于是，把人喊住了。

　　“小白，后天我去你们剧组探班。你在吗。”

　　那人站定回头，微笑。“在的。”

　　从那抹微笑中，陈澄似乎确定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那不是落寞，是悲伤。

　　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对方似乎曾经很爱很爱自己。

　　但是，刚刚又那一眼，又让他觉得。

　　白涟只是在透过他的脸，怀念某个人。

　　那是，即使少年人再懂得伪装自己，却也藏不住的思念。

　　陈澄摇了摇头，我这是在想什么呢。

　　更要命的是，怎么还有点嫉妒。

　　但是，这是在嫉妒谁呢。

　　白涟回去的时候，刚好开始第二轮游戏。

　　主持人没控制好时间，也有点着急。这是要扣工资了。

　　台上还差一个人，他余光刚好瞄到从后门进来的白涟。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后面刚进来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小哥哥，你那边上台比较方便。就你了。”

　　白涟刚想拒绝，结果工作人员反应比他迅速地，给他请到了台上。

　　他还云里雾里的时候，台上已经开始游戏——猜歌名了。

　　观众在台上一字排开，看谁先抢到话筒答题。

　　有意思的是。

　　请到台上的还都不是啥骨灰粉。一到小众一点的歌，就猜不出来了。

　　刚好就遇到一题给卡住了。

　　台下的老粉都急红了脸开始提示了。

　　白涟忽然想起来，这段旋律“他”过去经常在夜里听……在无数个，落寞孤独的夜里。

　　“时空错乱？”

　　“对了！”主持人看上去比谁都激动，“哎呀小哥哥，这最后一题你终于答了一回。哈哈哈”

　　领了奖品回到座位，隔壁主播小哥见他回来了，欲言又止。

　　白涟晃了晃手里的签名专辑，“看来我两运气都不错，两个人都拿到了。你那份你收着吧。”

　　小哥和白涟道了谢，又和他的老铁们说悄悄话去了。

　　“好啦，接下来就要请出今晚的主角了！”

　　白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感受着忽然柔和起来的光影。

　　前奏一出，好像把人拽进了时空的漩涡。又穿越回去那个年代。

　　“爷的青春又回来了，老铁们。”开直播的小哥居然哭了起来。

　　星空的景象，投影在整个馆壁。

　　虽然效果一般，但因为观众足够入戏，却也达到了“百万舞美”的共鸣效果。

　　伴奏忽然变小，慵懒又带着几分俏皮的男声伴随下，从舞台后面走出来个人。

　　是个高瘦的白净男子，看上去二十来岁。笑容灿烂，很有书生气，倒像个大学老师。

　　白涟拿出宣传手册，看了眼歌手生平。

　　84年生人，这也35岁了。

　　了不起。写情歌的可能真的，永远年轻吧。

　　场馆里的歌迷都挺热情的。会唱不会唱的，都跟着一起唱，气氛愈加燃了起来。

　　间奏的时候，还有些小女生们激动地喊着歌手的名字。

　　白涟坐的这一片区，男生居多。

　　就在他有些庆幸，选对了位置的时候。

　　后排的一个男生忽然喊了起来，“老公！！！我爱你！！！你好帅！！”

　　声音雄浑无比，响彻整个场馆。

　　白涟愣了，只觉受到了穿越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惊吓。

　　周围的观众显然也没想到，但都默契地笑了起来。

　　歌手显然也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无奈地笑了一下，继续唱歌。

　　白涟：？？？原来现代世界是这样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