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之上》boroboro

36、首映

　　入夜，公寓的灯光逐渐熄灭，只剩楼道的照明还在亮着。新来保安小张打了个哈欠，继续盯着监视器。

　　近来，附近的小区多了不少盗窃案，安保的任务也重了不少。同伴拿着热茶进来，拍了拍他的肩。

　　“哥们，后天能不能帮我顶下班啊，难得弄到两张票想和女朋友去看首映。”

　　“行，刚好下周我也有点事。”小张端起茶杯喝了口，“什么电影啊。”

　　“我女神洛梅的电影，我女朋友是原著粉。”

　　“哦……”小张对文娱类的新闻不大感冒，眯着眼看显示屏，忽然发现什么。“哎，你看，这人在楼道这干嘛？”

　　同事也跟着看了一眼显示屏，“这层两间都是业主陈先生名下的，我记得……陈先生不长这样啊。”

　　两人对视一眼，拿出了对讲机。

　　小偷是白天饭点借着送外卖进去的，然后一直躲在天台。用绳索顺着阳台，撬开失火求生窗，一户一户往下爬。刚好摸到一户没人的。

　　只是这小偷也是心大，渴了拿起冰箱里的酒精饮料一通乱喝。给喝高了，直接打开门出去了。这才被保安发现。

　　陈澄赶回家的时候，只见，家里被翻得一团乱。警察让他确认一下有没丢东西。

　　保险柜没有被开过的痕迹。书架上素描本散落下来了，他弯腰捡起，苦笑。

　　画中男子笑眼清浅，长发披肩，倚窗而坐。陈澄忍不住轻抚上去，差点把笔触弄花。

　　“陈先生，还有什么东西不见的吗。”保安队长也赶了过来，顶替去做笔录的同事值班。

　　“没了。”

　　合上素描本，他打算先去酒店住一晚。明天得找人来把防盗加强一下。

　　风裹挟着雪花，纷纷扬扬洒落在大地。

　　船外的人似乎并不在意，端茶赏雪，不亦乐乎。就是对于熟睡的人来说，有些吵闹。

　　“好吵……”怎么这么晃，地震了吗？

　　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摇晃的帷幔轻纱。陈澄一愣，猛地坐起来。

　　那人显然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摇晃的折扇微微一顿。笑意从眼角染上眉梢，“醒了？”

　　“……我是又做梦了吗？”

　　那人的表情凝固了一秒，低垂了眼眸，“嗯。”

　　“我好想你。”

　　陈澄想要去回应那人的拥抱，但下一秒却落了空。

　　坠空感伴随着清醒，可睡梦中的人却不愿醒来。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有多久没见你，还试着打探你的消息，原来你就住在我的身体，陪伴我的回忆。”

　　天气预报原本说，今天不会下雨。雨却突如其来，像命运一样无常。

　　站在电影院门口的女孩似乎在等人，雨水花了妆，她却不太在意。男友姗姗来迟，举着冰淇淋笑着给她赔罪。

　　两人打闹着进场，雪糕不小心碰到路人衣袖。女孩抬头一看，对方的衬衫布料看上去就挺贵的，刚想道歉。对方却摆了摆手。

　　而她憨憨的男友愣了一下，才认出来自己大楼的住户，“啊，陈生，你也来看电影啊。刚刚真是不好意思，衣服我回去再赔你可以吗。”

　　陈澄笑着摇头，“没事，也是我一下子没注意周围。擦擦就好了。”

　　刚想去洗手间处理一下衣服，眼角余光瞥到大堂一角。

　　点映场主创团队会到现场，基本已经是不成文的惯例。收到消息的粉丝们，也会准备好应援的物品到现场派发。

　　《危崖》演员阵容来说，路人盘最大铁粉最多的，还是洛梅。不过洛梅从来不让粉丝来这一套，说怪腻歪的。导致现场最热闹的粉丝应援区，居然都是邱雨的书粉。还有十几个木飞扬的粉丝。

　　而最冷门的一个摊位，居然是男主演的摊位。摊主小蓝有些难过，拿到应援服之后，她还特地洗好了。就想着大家能当场换上，然而到现在，群那些里吵着要来的人，都没见人影。

　　反而是有几个书粉瞧着她可怜，过来领了应援手幅。

　　陈澄想了想向那个小摊位走了过去。

　　摊主见有人来，先是小小地兴奋了一下，而后她看到了对方身上的污迹，叹了口气，但嘴角还是挂上了友善的微笑。想着多一个人也好……

　　但对方却拿出手机，给她看了微博页面。

　　“啊，原来您是男生啊……对不起对不起。”小蓝笑出了声，这个id她居然还挺熟，两人还经常在评论互动，就差互关了。

　　男人接过衣服和礼包笑了笑，道了声谢。大概是去找地方换衣服了。虽然长得很年轻，但是气质骗不了人。多半是资深社会人士了，举止大方自然，倒是让她生生把尴尬憋回去了。

　　想起来自己在网上一口一个“姐妹”地称呼对方，小蓝后知后觉地红了脸。而且……这小哥长得还真好看，怪斯文的。

　　电影准时开场，客人们早早地上座。贴片的广告和片头并不长，电影很快就开始了。

　　昏黄的灯光，透过蚊帐的花纹，剪影暧昧地画在女人光洁的背上。

　　“你当初到底为什么和我结婚？”

　　下一秒桃红色的内衣砸在了男人的脸上，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他叹了口气。拿起柜子上的烟，抽了起来。

　　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

　　隔壁住的年轻男子摘下了耳机，看来又是……“啧，算什么男人。”

　　这一幕似乎戳中了一些人的笑点，场子里响起了零星的笑声。

　　这还是陈澄头一次在大荧幕看这张脸。

　　这眉目早已刻在他的心里，可经由镜头放大的美感，还是震撼着他的心神。

　　“这男生好帅啊。”隔壁的小女生小声地和闺蜜讨论着。

　　陈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莫名地有些骄傲。

　　剧情的节奏很快，导演的镜头运用很巧妙，仿佛每一帧都卡在了黄金构图的视角。极度地放大了把人物的情绪与美感。

　　如梦如幻，目光紧跟着五彩的光影，追逐着女人洁白的裙摆，倒映在青年深邃的眼。

　　而那双清澈的眼，却再也没有合上。他沉入海底，随着秘密一同消失在人间。

　　陈澄的心神，似乎也随着他沉入了海底，后面的剧情也没怎么在意。

　　镜头越过雨幕，穿过人海，跟着女人的细高跟登上高楼，风扬起她的发。回眸一笑，张扬而苍凉。

　　全剧终。

　　观众似乎还沉浸在剧情里，灯光点亮大厅，没人出声。都在等待着片尾曲放完。

　　白涟跟在洛梅身后，从后台来到幕布前。目光所及，都是在热情鼓掌的观众。忽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往日端得一副职场精英的模样，这会儿却穿着印有他Q版形象的T衫。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陈澄似乎也察觉了他的目光，挠了挠头，显得有些害羞。

　　“真可爱，对吧。”洛梅用手肘戳了戳白涟。

　　白涟浅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