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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眭雍哲把闻静带到宾馆,付完押金,重新替她开了一间房。小地方没有高级酒店,宾馆设施简陋,连喝水都要从楼下的开水房打上来。
      穷山恶水,栉风沐雨,都要深入实地勘查那些有价值的古建筑,条件再艰苦眭雍哲都已经习以为常。可想到闻静是头一次住这种连房门都关不严实的地方,终究不放心,反复叮嘱了好几回,窗户是千万不能开的;如果有蚊子就下楼向前台要蚊香;洗澡前记得先把水管里的锈水放掉……
      他本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还是头一回像事儿妈这般罗嗦,自己想想都忍不住笑了。
      等一切安顿下来已经很晚了,眭雍哲没再说什么,替她锁上房门,便回了自己房间。
      舟车劳顿,闻静也累得眼皮子直打架,虽然今天堪称神奇,但也没有力气再作回味,匆匆抹一把脸,往床上一扑,便睡着了。
      才睡到半夜,就被“嗡嗡”的蚊子吵醒了,闻静心中窝火,一撂被子赤脚下了床,迷糊间忘了自己还穿着睡裙,就径直下楼到前台要蚊香。
      宾馆是由一幢老式洋房改建的,过道又深又长,没有电梯,闻静的房间在最里面一间,下楼必要经过开在楼面低下的开水间。
      夜深了,这种做小生意的老板大概为了省电,连楼道里的灯都拉掉了,一片漆黑当中,唯有开水间明晃晃的日光灯显得格外耀眼。
      闻静摸着扶梯瞎不拉叽地下了楼,见开水间有光亮透出,便下意识推开了虚掩的门,眼睛还没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就被眼前的画面吓破了胆。
      “啊!”下一秒,一声凄厉的尖叫陡然划破了寂静的夜。
      闻静的身子顺着门框滑落,瘫软在地,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全身不住地痉挛,头一歪,再也忍不住,靠在墙边,便大口大口呕吐起来。
      她的胃里面似有一只狰狞巨爪,恶生生要把五脏六腑都刮掏出来,直到吐不出东西来了,还止不住在干呕。恶气涌上来,只感到头晕眼花,整个人好像失去了知觉,手脚软绵绵地垂搭在地,没有一丝力气。
      恍惚间,闻静感到有好多人涌了进来,没有人顾及她,尖叫哭喊,七嘴八舌地拥在屋子里,又是打电话报警,又是叫救护车。
      “秽气啊,要死不死死在开水间里……”
      “还是上吊死的,说不定会有冤魂找回来的……”
      “可怜呐,肯定是老公不要她了……”
      “别聊了,快出去把救护车带进来,不准还救得活!”
      我是不是也快死了?闻静无力地倒在一边,绝望地想着,多希望谁能救救自己。
      终于,她感到一双有力的手将自己抱了起来,埋入一个温暖的胸膛,那人身上的热力贴着她冰凉的身体,企图一点一点消散她的恐惧。
      混混噩噩中,只听见他坚定的声音贴在自己耳边一字一句沉声说道:“别怕,有我在,别怕!”
      闻静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揪住他的前襟,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目光空洞而茫然,许久才终于发出一阵如小动物般的呜咽声。
      眭雍哲低头见她被吓得脸色发青,手脚冰凉,着实可怜,额上背上全是冷汗,整个人在不住地发抖。
      他心中不忍,蹙紧了眉,一语不发。
      回房后又继续工作,才躺下没多久就听见楼底下乱翻了天,知道出事儿了,本没有凑热闹的习惯,起身欲去冲凉,却无端端担心起楼下的那个小姑娘来,可别趁乱被卖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
      房门是虚掩着的,人早就不在房里了,暗叫不妙,等他赶到开水间时,果然出了事儿。
      人潮渐渐散出去了,眭雍哲欲把闻静搀起来先扶上楼去,无奈她吓得两腿发软,努力站了好几回,都不成功。
      眭雍哲叹一口气,屈膝蹲下身将她背在肩上,这才弄上了楼。
      他的背宽阔,坚强、稳定,像一棵大树。闻静靠在上面,渐渐止住了哭,整晚的焦灼恐惧,都在这儿得到了镇静和安抚。
      回到二楼房间里,眭雍哲一翻身将她放在床上,本想叫她好好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没事了。
      刚想转身离开,忽觉行动困难,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袖口被闻静用力紧紧揪住,看样子除了被吓得不轻之外,神志倒还算清醒,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像是不情愿从牙缝中逼出来似地断断续续哀求道:“别走……别走……”
      对她来说,这个男人已不再是小说中万人之上,情深似海的商界骄子,也不再是享誉建筑界,万人仰慕的闪耀星。
      他就是他,在这个偏僻的谁也不认识他的小城中,在她最无助的那一刻,唯一在她身边的人。
      他们就像茫茫人海中最普通的两个人一样,褪去华丽的光圈,养眼的皮囊,抛弃所有虚妄,灯红酒绿,她只遇见了他,所以也只认定了他。
      在闻静20岁的理解中,这已是一生一世的事情。
      眭雍哲被她抱住胳膊,难以脱身,实在没有办法,转身打算安抚她两句先哄睡着了再说。
      他弯腰挨到床边,才发觉自己几乎是将闻静虚虚地拢抱在怀,实在太接近了,一垂眼就可以看到她雪白的后颈,薄薄的睡裙底下映出少女纤细的曲线,透着一股莫名的淡淡的香,滚烫的掌心触到凉柔而又滑腻的肌肤,竟让他喉头没来由地微微一紧。
      眭雍哲猛然近乎粗鲁地拨开了她的手,抽身而退,勉强贴住了冰凉的墙面。
      她对他掏心掏肺地全盘信任,可是他在做什么,乘人之危地心猿意马?对这么一个青涩懵懂的小丫头?
      “呜……”闻静被他这么用力一甩,心中恐惧万分,以为连他也不管自己了,嘴一扁,又急得要哭。
      眭雍哲一低头用力按住太阳穴,仿佛听见血液在血管中澎湃冲撞的声音,忽然觉得在自己二十九年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如此漫长烦躁的夏夜,身上似被点了一把火,一片一片铺天盖地地蔓延上来……
      眭雍哲用尽全身力气才转过身,踉跄着冲进卫生间,就着冷水管狠狠连搓了几把脸,略微平静下来。
      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不是吃素的和尚,国外这些年,在这方面并不生涩,甚至算得上轻车熟路,可这样的小丫头……
      眭雍哲挫败地咬紧牙关,蓦然闭上了眼睛。刚才他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让他昏了头?
      闻静战战兢兢地抱着枕头,悬空了两条腿坐在床沿,见眭雍哲从卫生间里出来,偷偷望了他一眼,张口结舌地慌忙道歉着:“对不起,眭教授,我……但你别走,我……”
      眭雍哲背着她连头也不抬,径直拉开了房门:“我在门口等你,换件衣服去大堂坐。”
      等神智清醒过来,思前想后作了决定,再在她房里呆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没事发生,也要叫人说闲话,自己是无所谓,可女孩子的名声一旦搞坏,再难澄清。
      她不敢一人独处,只好找个公开地方呆着。
      经过一夜的闹腾,天很快就蒙蒙亮,派出所的民警这时才折回来录口供,闻静坐在沙发上老老实实,一字一句作了答。
      眭雍哲本想天一亮就退房走人,可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也走不了了。
      民警录完口供就走了,闻静一直呆滞地睁大眼睛,在沙发上呆坐,只怕再碰上什么,也不敢回房间。那些电视剧中受了刺激发高烧,病恹恹的状态全然没有,精神亢奋得出奇,整夜整夜地不睡觉,与眭雍哲寸步不离坐在大堂上,只吃他泡给她的方便面,沉默着别人问什么只会点点头或摇摇头,就对眭雍哲一人话特别多,近乎神经质地唠叨。
      她说的话都很奇怪,有时会问眭雍哲:“我这人是不是特别晦气?人人都没碰见,偏让我给碰见了。”
      又忽然问他:“她们说上吊死的冤魂会自己跑回来,我第一个看见的,你说她会不会回来找我算账?”
      简直叫他哭笑不得。
      有一次,眭雍哲上厕所,出来就见闻静固执地守在门口,也不管进进出出男人们古怪的眼神,看到他才露出如释重负般的表情,搞得他头痛不已。
      几天捱下来,两人都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眭雍哲受不了了,终于举手投降,向闻静提议:“我们走吧。”
      “嗄?”闻静反应本来就慢,受过刺激后更迟钝了。
      眭雍哲耐心解释道:“我们先出发到永定,只要离开这儿就没事了。”
      “可是……”闻静抬头看一看他,仍死心眼儿不开窍地问:“贺老师让我留在这儿待命,我怎么能走呢?”
      “我跟他联系。”眭雍哲果断地站起身,将房卡递给她:“收拾东西,我取了车在门口等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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