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终罪》七宝炖五花

3、Chapter 3. 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

　　Chapter 3. 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
　　“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 and gave her mother forty whacks. When she saw what she had done, she gave her father forty-one.
　　”莉琪波登拿起斧头，劈了妈妈四十下；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又砍了爸爸四十一下。“
　　——The Real Mother Goose，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
　　——鹅妈妈童谣，《莉琪波登拿起斧头》

　　佛罗伦萨从不缺乏暴力，背叛和血腥。一对平凡夫妻的被杀也许只能够在街头巷尾传上个把月，却无法吸引追求享乐与奢华的贵族的视线。可是这一次波登夫妇的被杀，却意外地让贵族们纷纷侧目，甚至关照案情的进程，倒霉的是这一次的凶杀案与以往许多起一样，有头无尾，毫无进展，让警长挠头不已。
　　波登夫妇被人砍死在家中，是他们的女儿，12岁的莉琪发现的。警察们到达现场的时候，波登夫妇已经咽气气儿多时，回天乏术了。案子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佛罗伦萨的四大家族却依旧频频关注，让警长尴尬极了。而可怜的小女孩莉琪，也在第九天终于恢复了神智，不少贵族表示愿意收养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警长怀疑有多少人是看在名声和小女孩金子般的卷发上。
　　“利特，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警长苦着一张脸对面前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玩着一段剑穗的马靴青年说。
　　“你知道我是中立的，并不为政权服务。”利特优哉悠哉地回答。
　　“拜托你了，你就当做是我私人雇佣可以吗？”警长继续哀求。
　　利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冰寒的光，但是很快就掩盖在了他平时温柔爱笑的神情中，他换了一条腿翘着，抬头盯着警长：“你这一次下了狠手了，死的人那么多，怎么特别在乎这么两个？”
　　警长在那温柔且充满光明的声线里差点儿就被迷惑而脱口而出“还不是贵族的涉入”，全凭着多年在此的摸爬滚打才勉力回答：“自然是……自然是不同寻常了，这一次的受害者一无所有，实在是没有什么受害理由啊……”
　　利特扬起嘴角：“我很贵，你可付不起。”说完，他摇摇食指，扬长而去。

　　伊苏莉尔远远地看着那个金发小女孩莉琪•波登。
　　“觉得可怜吗？”拉斐尔站在她身边，操纵着香料生意的托瑞多家族收养了这个小女孩，自然也吸引了不少贵族或真心或假意地来看望她。
　　伊苏莉尔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那是人的原罪，永远不能逃脱，不能偿赎的。”拉斐尔把手放在伊苏莉尔的肩上，算是一种安慰。他自然不会告诉伊苏莉尔他在怀疑什么，如果可以，他会选择今天自己来参加这个小小的聚会，可是伊苏莉尔显然很关心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拉斐尔只能从权了。
　　“那是谁？”拉斐尔突然把视线转移到一位穿着天蓝色绸缎百褶长裙的贵族女子，那位贵族女子仿佛感觉到了拉斐尔的实现，转过脸来，然后令人意外地，十分大方地露出笑容。
　　“那是罗森白家族的女族长，托斯卡纳大公之女安德洛美琉茜公主，呼，好长的名字。她率领的罗森白家族和梵卓家族是竞争对手，尤其是在制海权方面。”伊苏莉尔回答。
　　“我过去用一下。”拉斐尔说。他说的用，当然也是字面意思，利用。
　　如果可以，伊苏莉尔倒是希望拉斐尔能够换一种说辞。她悻悻地坐到一边，看来除了当人名字典以外，她在这里没有其他用处了，所以拉斐尔跑了。
　　“是什么让你不愿意露出你迷人的笑容呢？”
　　“是因为我刚刚才听到你的声音啊。”
　　伊苏莉尔说罢，回头一笑与利特相视一笑。午后托瑞多家族的香叶园充满迷迭香与鼠尾草的气息，这种气息能够迷惑人，让人忘乎所以。
　　“杀害波登夫妇的凶手找到了。”利特对伊苏莉尔说，“是个老巫婆。”
　　“原因呢？”伊苏莉尔觉得有些意外。老巫婆？这是哪个年代的笑话了？！
　　“无非是发疯了，坩埚爆炸了之类的。你知道的，巫婆都是疯子，煮老鼠尾巴和甲虫，然后一不小心就头脑发热，觉得应该加一对相爱的肺之类。”利特说着句话的时候语气略微轻蔑，看来他也觉得这个结论很荒谬。
　　“没有找到真凶，死者是不会安心回去天国的。”伊苏莉尔说。
　　“天国？不，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天国。”利特突然这样回答。
　　伊苏莉尔想要反驳他，却不知道该如何不着痕迹地反驳，只能张张嘴。小女孩莉琪咯哩咯哩的笑声传来，那是不知谁家的淑媛送了她一个小熊。

　　伊苏莉尔成功得到了那记录了托斯卡纳乃至整个地中海区域的贵族的详细资料，详细到他们钟爱的衣食住行的习惯和马桶圈的材质都记录在案。伊苏莉尔不知道自己的借口是不是能够被人接受，但是至少利特看上去是接受了。
　　吸血鬼绝不会在自己的额头上标识自己的身份，若想在整个社交圈中找到领导吸血鬼的氏族，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并不是皮肤苍白容貌美丽就一定是吸血鬼，这是米迦勒告诫过的。对于天使们而言，吸血鬼依旧是个传说中神秘物种，知之甚少。但是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吸血鬼的血是以扩散流动的方式存于体内，所以通常来说，吸血鬼的泪是血红色的。可这一点看上去没有什么用处，你总不能抓过一个疑似吸血鬼的家伙把他打哭。
　　伊苏莉尔望着窗外，城市之中房舍连绵如山峦，其中有多少人在生活着，而以前，她从未想到人间是如此色彩斑斓，人们也从不羡慕他们这些天堂来客。吸血鬼和人类已经这样相处了千百年，一定，就要铲除吗……
　　“不要轻易去怀疑，否则会养成习惯。”一个温润的却没什么感情色彩在里头的声音响起。伊苏莉尔回过头，对拉斐尔一笑：“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六点一刻。”拉斐尔回答。
　　“不要对我使用读心术，否则会养成习惯。”伊苏莉尔虽然嘴巴这样说，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米迦勒要开会，一会儿下去吧。”拉斐尔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淡淡地说。
　　窗外吹进来晚间的风，不知道风是不是路过了某个吸血鬼的窗楹。

　　雨势越来越大，像是愤怒的拳头敲击在脸颊上。艾奥路家族的成员们或坐或站，集合在大厅旁的客厅之中，客厅里的布置以棉布和丝绒为主，篝火冉冉，显得格外的温暖舒适，几乎让人昏昏欲睡。
　　可是，面对以沉默施压的米迦勒，没有人敢打盹儿。吸血鬼的踪迹全无，仿佛人间蒸发一般。让两个月来艾奥路和伊鲁伊尔福两个天使分队毫无成果。
　　“说点儿什么吧。”伊苏莉尔忍不住，开口说。
　　“只过了两个月而已，我们不应该太急。”沙利叶温和地说，他坐在离火炉最近的位置，却还依旧披着羽毛毡。
　　“我想米珈担心的并不是时间。”拉斐尔玩着咖啡调羹说，“时间是天使最不缺乏的东西。相反，这种现象让人忧虑。”
　　“从记载来看，这个地区过去四个月中有七起吸血鬼袭击事件，而过去两个月是二.”莫诺茵因为敏捷的身手和娇小的身形一直充当着斥候的角色。
　　“我想并不是我们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我相信我们没有暴露身份。”艾珊维西塔一直关注的是两个家族在人群中的反应。
　　“的确，我们没有暴露。数字也可能是巧合，毕竟这两个月以来教会发放圣水的次数也很多。夏季人们的出行比较自由，所以教会也很担心吧。”沙利叶是负责与教会方面联络的，一方面他们以神秘的显身来启示与指引教会，另一方面他又代表着艾奥路家族为教会捐款。
　　“所以，我们可以认为，无法查出任何蛛丝马迹，最可能的原因是吸血鬼的领导层已经和人类社会密不可分，这样的话，我们就很难下手了。”拉斐尔淡淡地说。
　　“所以呢？”艾珊维西塔把视线转向了米迦勒。
　　米迦勒的眼睛透过雪茄的薄雾显得更加墨紫如夜空，他清冷的声音就像是夜里山中的溪水：“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控制这个国家的经济宿命。不惜一切代价。”
　　所有人都从米迦勒的声音中听到了某种异乎寻常的坚决，尽管他们不清楚原因，但这是天国副君的指示，所有的天使都必须听从。
　　伊苏莉尔和莫诺茵，艾珊维西塔负责频繁地参与各种聚会来吸引吸血鬼，而米迦勒则带领着拉斐尔、沙利叶和维克多以珠宝生意为索引，渗入整个地中海地区的经济活动。

　　“刚刚进入社交界自然是有些紧张的，不过你可以放心，托斯卡纳是个宽容的地方。”利特微笑着，右颊的酒窝让他看上去显得纯美天真，但是伊苏莉尔可以想象，身为一个掮客和侦探，利特大概不会是纯美天真的。然而无论如何，利特的消息路子可是伊苏莉尔最渴望得到的。消息最集中的地方莫过于妓馆，床帏之间流转的往往是一些极其机密和准确的消息，伊苏莉尔不知道利特的消息会不会有一部分是来自那里，不过单单就好奇心而言她也想去见识见识。
　　想到利特风流倜傥和某一位高级妓女调情，这让伊苏莉尔觉得不太舒服。
　　“我相信托斯卡纳不会排外，不过还是有些紧张。”伊苏莉尔认真地扮演一位初入社交圈的异乡人，两人虽然已经结束了交易，却没有分开，而是站在广场中央闲聊，斜阳夕照，广场变成淡淡的金色，笼罩在轻薄的暮雾和彩色玻璃的水汽中，像是穿越了时光和世界，从童话书中走出来的一般，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幸福得没有下文，没有结局。
　　“啊——”伊苏莉尔突然看见了什么，叫了一声之后，捂住了嘴巴。
　　利特回过头，一个带着兜帽穿着斗篷的，异常高大细长的人出现在利特身后。
　　“主人。”
　　利特转过脸，对伊苏莉尔安慰地一笑：“不要紧，是我家的人。”
　　“主人，有人请您去调查一桩谋杀案。”
　　利特点点头，对伊苏莉尔苦笑了一下：“真是抱歉，看来我只能失陪了。”
　　伊苏莉尔的眼珠转了转，开口道：“我能一起去吗？”
　　利特一愣，或许从来没有人有过这样的请求，让他觉得很意外。可是很少有人能够抗拒伊苏莉尔的笑容，“我不知道是否要去现场看，如果是，那会很吓人的。”利特提醒。
　　伊苏莉尔灿烂的笑着：“没关系，我只是好奇，我可以在外面等你，如果你需要看现场的话。”
　　抱歉，虽然欺骗了你，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去确认一下这是不是与吸血鬼袭击有关系。伊苏莉尔在心里念了一句。
　　奇怪的是，前来报信的兜帽人并没有跟着利特一起去，利特依旧骑着他那匹高大的白马，而伊苏莉尔则吩咐沙克杰先回去，稍后利特会送她回家。沙克杰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考虑到利特在这里，也只能保持沉默，驾着空车回艾奥路庄园了。

　　还是斧头。
　　现场血腥无比，一个寡妇被砍死在家中，头颅被藏在了针线篮子里，四肢散落在地上。
　　连久经沙场的利特也觉得有些恶心了。
　　“怎么样？”伊苏莉尔的声音从外围传来。
　　“你不要进来。”利特回答，他确定并没有什么遗漏的时候，才转身离开。
　　外围站着警长和他的部下，他们散发着呕吐过的味道，伊苏莉尔站得离他们有几米远。据警长说，门窗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这间屋子也并没有大得可以让什么人钻进来的狗洞。看上去不是熟人干的，便是巫术。
　　“看在上帝的份上，能不能别往巫术上面扯。”利特对此已经深恶痛绝，他终于明白宗教和神话的根源，就是这样的家伙无法解释所见的现象，便信口开河地扯上什么神秘力量——偏偏总是这种人当头头。
　　“有什么想法吗？”伊苏莉尔问。
　　利特扬起笑容：“一点点而已。”他思忖着刚才看见的伤口，玩味地看向了托瑞多官邸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