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逆光而来》葡萄多肉加一份啵啵

3、第 3 章

　　长大以后我看到过很多新闻，有的孩子被校园霸凌难以忍受，选择自杀，或者报复社会。我就在想，当时的我为什么在经历那次以后还能说服自己和她们相安无事。可能是，实在无能为力吧，我是这样，父母也是。
　　那次她们把我困在一间废弃的教室里面轮流殴打我，有一巴掌狠狠的扇过来导致我头磕在墙上，脑震荡晕了过去。她们自然是在慌乱中逃走了，没有一个人想过还有一个晕倒的我在教室里。
　　后来她们的家长带着她们来到病房给我道歉时说，她们只是想玩一玩，同学之间开个玩笑，没有想对我痛下杀手。
　　我自嘲的笑了笑，也是，得亏她们没有痛下杀手，没有看见我晕了过去生死不明就一了百了多捅几刀抛尸荒野了，走之前还忘记关灯，我还能留着一口气等到加班的老师发现我，帮我打了120，送我来医院。
　　那个老师我只见过一两面，是隔壁班新来的代课老师，刚从学校毕业，怀揣着一腔的热血和抱负来到这座小县城教书育人。她的办公桌在班主任斜对面，有时候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训话遇见她，她总是眉眼弯弯的给我一个微笑。那时候如果我知道她后来会救了我一命，我当时一定会给她一个最灿烂的笑容，因为后来她就被调走了，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了。
　　仅仅是因为替我出头。
　　她在医院病房守着昏迷的我等我醒来的时候，看着我浑身的伤，报了警。
　　如果换作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教师，或者，哪怕她在学校待足了一两年，应该就会把这个事情往下压吧。她没有，她选择一腔孤勇冲在最前面，为一个仅有数面之缘且并不优秀的学生赌上自己的前途。不知道那时候的她害不害怕，知不知道这是以卵击石。
　　欺凌我的那群人在学校是一个帮派，她们的父母在这座小城也是一个帮派。他们官商勾结，对自己孩子犯下的错不知悔改，百般纵容，面对警察的问话也只是一张卡的事情，试图和我私了，不让警察给我验伤。在得知我家境贫寒之后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你瞧，一件差点闹出人命的案子就这样轻易的摆平了。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这些人在我面前形形色色的表演，那群女生惺惺作态的道歉，还有在听到我和母亲说同意和解的时候学校领导如释重负的表情，我胃里一阵翻腾。在他们眼里，一个普通学生的死活根本就不重要吧。
　　只有那个代课老师，拼命的向警方据理力争，最终等来的也只是我和母亲的一句“愿意和解”。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对我失望，或者对这个世界失望。她还没有等到我出院到她面前亲自说一声对不起和谢谢，她就被调走了。这个浑浊的泥潭在被一颗石子翻腾出一点浪花后，这些污浊的东西合力将这个石子排挤出去。
　　你问我甘心吗？我没有资格选择。我只知道，如果我选择相安无事，家里会得到一大笔赔偿费，父母也不用这么辛苦了。很现实吧？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的让人失去指望。
　　不管我再怎么说服自己，我终归是一个孩子。我理解父母的无奈，可我也希望在遭受不公之后能够躲进母亲的怀抱里听她安慰我，说宝贝不哭。我坐在天台上，吹着夏日的晚风，温暖的好像在母亲怀中，给我一点慰藉。
　　我的脚下是六层高的教学楼，远处是星星点点的灯光。这个城市的夜晚很长，长到让人难以熬过去。腐殖的生物在黑暗中贪婪肆意的生长，不知道有多少丑恶就这样被掩盖在黑暗中，再没有机会看见黎明。
　　那我呢？
　　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会得到解脱吗？还是永世被困在这里，做着日复一日的噩梦？
　　我摇摇欲坠的站了起来，风呼啸着从我耳边刮过，试图将我推回地面。然后，将我推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鼻息间充斥着熟悉的香味，才反应过来，是他。
　　程鹤将我紧紧箍进怀里，“你是不是疯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解决你非要寻死！”我依然惊谔着，语言系统宕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渐渐冷静下来，调整好情绪，俯下身与我平视。平日里盛满星星的眼睛此刻全是流动的银河，还有我。不知所措的我。
　　在我越发紧张急促的呼吸声中，我听见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还有，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