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氧》北野香杉

4、转变

　　下午的节目从三点半开始，闫慈辛的钢琴独奏是最后一个压场节目，海报上就有闫慈辛穿着白色裙子弹钢琴的照片，可不是引人注目，都想前来看一看。

　　宋东阳：“那边有小吃摊，我们去那边坐着。”

　　路泽睿和宋东阳一起去了距离主场很远的小吃摊上，两人午饭是在超市解决的，买了点零食在湖边坐着吃完了，一中午都过得很平静，没有沈浦荀的打扰，路泽睿觉得一切都是美的。

　　两人路过一家臭豆腐的摊位，一阵阵的香味。

　　两人同时站住了，心有灵犀的看了对方一眼，就一起走向摊位。

　　路泽睿：“阿姨，两份臭豆腐。”

　　卖臭豆腐的是个胖阿姨，和蔼可亲的问他俩：“葱香菜辣椒。”

　　路泽睿又去反问宋东阳一遍：“你吃葱香菜辣椒吗。”

　　宋东阳摇摇头：“不吃辣。”

　　路泽睿：“都不要辣椒。”

　　“好!”

　　宋东阳奇怪的看着路泽睿，这么强悍的一小伙，竟然和他一样不吃辣。

　　宋东阳：“你也不吃辣吗”

　　路泽睿：“嗯，放辣椒食物的味道就变了。”

　　宋东阳点点头：“哦，这么有哲理啊……”

　　路泽睿：“你为什么不吃辣”

　　宋东阳：“我吃不了辣。我小学让别人喂过，直接辣哭了，后来我妈说那是辣椒油，香的，不辣……”

　　路泽睿“噗”的一声就笑了，宋东阳的一些作风都很符合他的性格啊。

　　“来，你们的臭豆腐。”

　　两人接过这两大盒臭豆腐，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小吃摊这边只允许展览的时候开放，也是长长的一条龙，还放有高桌子和凳子，沿湖的还有几个摊位。

　　宋东阳边吃边说：“明天就开学了。”

　　这句话在提醒路泽睿什么开学了，就要见到沈浦荀了吗

　　路泽睿：“嗯，挺快。”

　　宋东阳看了路泽睿一眼，这显然是想避开这个话题。

　　毕竟开学要天天见面，路泽睿作为一个学生应该主动向老师道歉，这是宋东阳理解的。

　　路泽睿在心里怪宋东阳向着沈浦荀，人不都一样吗，难道就要因为身份的不同所以要屈尊就卑吗，况且真的是沈浦荀先招惹的路泽睿，然后路泽睿心生厌恶，就这。

　　两人一直在这里坐着打游戏，联机、排位，打了足足一个小时十五分钟，现在是四点四十五分，距离闫慈辛女士的演出还有十五分钟。

　　路泽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

　　两人一起向翠和中间的主会场走去，舞台搭建的十分美好，灯光五彩斑斓，台上的人正在小心翼翼的搬钢琴。

　　“接下来由商业大厦琴行的闫女士，为我们带来钢琴独奏。”

　　主持人飞快地报幕，路泽睿看了看时间，四点五十六了，两人赶紧往前挤，穿过厚厚的一层人群，路泽睿和宋东阳挤到了最前面的红色警戒线。

　　穿着白灰色渐变礼服的闫女士从侧台提着裙摆、踩着白色恨天高优雅的沿着红毯走了上去。

　　路泽睿看着闫慈辛，这像是几年前母亲还年轻的样子，穿着平常人不敢穿的鞋。

　　美丽动人的姑娘坐在了黑色凳子上。

　　闫慈辛向台下观望者，果然看到了路泽睿，闫慈辛对着他浅浅一笑，意思再问“我今天好看吗”，路泽睿用力点点头，大吼了一句：“好看!”

　　周围的人都看向路泽睿，屹立在人群中的沈浦荀，也看到了路泽睿。

　　闫慈辛的独奏很快开始，悠扬的琴声夹杂着徐徐清风，送入路泽睿的耳朵，送入任何一个观众的耳朵，缭绕耳际，众人被婉转不失激昂的琴声吸引到全神贯注的听，在场的观众几乎没人窃窃私语，都在仰望着台上端正秀美的闫慈辛。

　　在人群中央的男人，却无神关注台上的女人，他在安宁的看着路泽睿的侧脸，光滑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拥有双眼皮的眼睛，眉目如画。

　　路泽睿的眼里全是闫慈辛，舞台的灯光打在闫慈辛的身上，却深深的照进了路泽睿的眼里，那吸引沈浦荀的正是那双澄澈、透明、充满了希望、从满了雄心万丈的眼睛。

　　沈浦荀注视着路泽睿，挤过人潮拥挤，来到他的身边。

　　他并没有发现沈浦荀的到来，他在仰望着他的母亲，给予了他无尽的黎明的母亲。

　　在路泽睿眼里，她终究是卓然不群、疏枝不孤。

　　雅美女子，遗世独立。

　　人性品位的沉淀境界，趣味品性的升华；遗弃尘世，超然独立，如同神仙生了羽翼，飞上仙境。

　　“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女子，犹如白羽仙人。”路泽睿想着。

　　“一代佳人，品质为先。”宋东阳道。

　　路泽睿目光从未从闫慈辛身上离开，用眼睛记录，比用摄像头记录，真情实感的多。

　　路泽睿看着闫慈辛点点头：“窈窕淑女，蕙心纨质。”

　　沈浦荀的目光好不容易看向了闫慈辛，却又被路泽睿的声音吸引过去，原来一个人的学问境界可达这么高，在嘈杂人烟中，心静如水，观察女人的姿态和品质，所谓伊人，就是路泽睿眼里的钢琴者。

　　长达五分钟的钢琴独奏，终于在缓慢的落音中，停了下来，场下愣了几秒钟，仿佛还沉浸在琴声中未走出来，几秒过后，场下瞬间沸腾，掌声如雷，都在为这一曲深入人心的钢琴独奏欢呼雀跃。

　　只有路泽睿与他人不同，他还在望着台上优雅的女人，一刻不能离开。

　　又是这种眼神，盯着一个人看，满眼希望与其崇拜，无法挡住的光从路泽睿的眼里冲出来，在路泽睿与女人之间冲撞着，破开各种色光，直冲到那个人身上。

　　闫慈辛在舞台中央鞠15°的躬，向大家致谢，向路泽睿致谢，向沈浦荀致谢。

　　沈浦荀看着台上的女士，真的像是路泽睿所说窈窕淑女，蕙心执质，美好的女子品质似纨素洁白。

　　直至闫慈辛下台，路泽睿才收回目光，他不想落下闫慈辛从上台到下台的每一个身影每一个瞬间，他要永远记住，这也是母亲一生中最骄傲的时刻，被最亲爱的儿子注视着，是身为一个母亲所荣幸的事情。

　　宋东阳还沉浸在刚刚的琴声之中，心脏不由得激动地跳动着。

　　宋东阳怕路泽睿听不到，大声说：“你的妈妈真好看!很好听啊!”

　　沈浦荀和路泽睿一起看向宋东阳。

　　路泽睿点点头：“那必须!”

　　沈浦荀插了一句：“那是你……妈妈”

　　路泽睿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转身才看见是沈浦荀。

　　路泽睿并没有生气又碰见了沈浦荀，妈妈的琴声是最洗礼他的圣光，他骄傲的笑道：“对啊，很美吧!”

　　沈浦荀也跟着他笑，努力去体会路泽睿的开心：“嗯。”

　　路泽睿激动地给沈浦荀介绍着：“她从小就学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种气质是最最独特的，尤其是她穿上裙子，就像天上下来的画里出来的，美的一发不可收拾。”

　　沈浦荀：“那你的爸爸也一定很优秀。”

　　路泽睿用力点头：“他很好。”

　　就三个字，他很好，用尽了路泽睿想用力夸赞路余勤的力气。

　　沈浦荀真挚的看着路泽睿：“呃……那个……对不起。”

　　是事还是事，一码归一码。

　　路泽睿爽快的接受了这个道歉：“没关系，谁都会经历打架而结交良友，我们来日师生，路途可期。”

　　沈浦荀有错，错在犯贱，路泽睿也有错，可沈浦荀道歉了，他何不悄悄占人家一把便宜呢。

　　一阵电话铃响起，沈浦荀掏出手机，是葛优根打来的。

　　“我走了你们慢慢玩，明天准时到校，不要玩的太晚，早点休息。”

　　宋东阳和路泽睿异口同声道：“学长再见。”

　　美丽的神话总在一瞬间的热情高涨。

　　——

　　九月一日，姚洲公安大学正式开学，所有师生按时到校。

　　宋东阳和路泽睿在人潮人海中向A2楼走去。

　　“听说宿舍还不能用，分配是分配完了，听说床铺还没整理好。”宋东阳说。

　　路泽睿看了宋东阳一眼：“效率太差。”

　　宋东阳：“我听说是今年装修宿舍给耽误时间了。”

　　装修宿舍那估计环境比以前新，路泽睿心里有些安慰。

　　“那挺好。”

　　教室从上往下排，班级所在的楼层总共是四层，一层五个班加五个会议室和四个大型室内训练场，一到五班在11楼，六到十班在10楼，十一到十五班在8楼，十六到二十班在7楼。

　　9楼上面的楼层有一层食堂，下面的楼层也有一层食堂。

　　路泽睿和宋东阳一起走进了电梯，在7楼下了电梯。

　　四个大型室内训练场在一层的四个角，三个会议室和三个班背靠背挨在一起，两个会议室和两个班背靠背挨在一起，外加两个卫生间。

　　7楼风景很好，又亮倘，光滑的地板发出与鞋摩擦叽里呱啦的声音。

　　“路泽睿。”

　　沈浦荀从电梯口的洗手间转出来，手上甩着水。

　　路泽睿回头：“学长好。”

　　宋东阳附和：“老师好。”

　　沈浦荀：“好好，一起走吧。”

　　沈浦荀今天穿着米白色的西装，换了一副金框眼睛，斯斯文文的。

　　路泽睿穿了第一天来报道的衣服，和沈浦荀的白色形成了对比，像电视剧里的反派与主角间重归于好的情景。

　　旁边的宋东阳则是一身阳光灿烂小伙，直筒牛仔裤配aj，和白色T恤，穿起来很好看。

　　路泽睿看着沈浦荀歪嘴笑了一下。

　　沈浦荀挑眉看他，那双稍微有些上挑的眼尾从侧面看有些勾人：“干嘛”

　　路泽睿不理他，沈浦荀便手欠掏了掏路泽睿腿上的口袋。

　　沈浦荀：“这得装多少东西。”

　　路泽睿拍开他的手：“怎么样，坐进来试试”

　　沈浦荀一挑眉，甚是有趣道：“好呀，你撑开，我进去。”

　　路泽睿就知道这人又会来什么污言秽语，轻蔑道：“这是学校。”

　　沈浦荀：“哦。”

　　到了20班门口，沈浦荀立刻严肃起来，从容不迫的跨步走进教室，路泽睿和宋东阳蹿到二排两个挨着的空座位。

　　到点学生很快就来齐了。

　　沈浦荀：“我们的规定是这样的，今天报道发书，所有学科配一套题，还有，班长我有人选了，想要再争取这个位置的，一个星期的时间。”

　　说完沈浦荀便出去了。

　　教室里一阵沸腾，而教室外的楼层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沈浦荀一路走到电梯口，去了大会议室，今天上午还有一个教师研讨会，学生们则在教室等着书被送上来。

　　到了大约九点半，沈浦荀从外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他大气凛然的站到讲台上，大声道：“课程表安排出来了，单双周循环，一会自己看，现在书都拿到手里了。上了十二年学也都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学校禁止做的不能做，学校让做的不能不做，懂”

　　几十个人异口同声：“懂。”

　　沈浦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俗语用的越多越无效，我不要求你们好好学习，但要做到天天向上，书，是最基础的东西，珍惜他，把他当成国粹一样来保护。”

　　路泽睿心里默默感叹，沈浦荀这张嘴确实挺会说话的，想向上才会好好学习，所以要做到天天向上。

　　路泽睿在此刻又想到了那一个问题，沈浦荀的父亲是谁

　　无数次路泽睿感觉到沈浦荀的威严，但却又在他面前一扫而空，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教育他出来的父亲，到底是谁。

　　宋东阳：“你又在想什么”

　　路泽睿偏头悄悄和他说：“沈浦荀的爸爸，到底叫什么”

　　宋东阳一惊：“哦对!那天我问爷爷了，忘记告诉你，他爸爸叫沈君文。”

　　沈君文，瞧瞧，多耳熟又多熟悉，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路泽睿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火山在他的脑袋中爆发，海啸在他的脑袋中狂涌，这种感觉确确实实存在他的身体。

　　那沈浦荀呢路泽睿其实挺不喜欢他的，但是听到沈君文是他的父亲，莫名其妙的气愤与怜悯感油然而生，他对沈浦荀的态度自昨天就有所改变了，他认为一个觉得闫慈辛美的男人，不会很差，就像爸爸觉得闫慈辛很美，路泽睿觉得闫慈辛很美，他态度转变的定义是来自于对闫慈辛的认知，而闫慈辛又是怎样的女人温文尔雅，琴棋书画，不懂内涵美的人怎么会去欣赏到这么一个女人从内发出的优雅与情感呢。

　　沈浦荀不差，这是路泽睿现在的想法。